不同于故乡武汉,古城西安的秋天多了几分清凉飒爽,偏生他又恰巧遇上不那么好的天气。
抬头望了望天,不知何时就不复先前的清澈明朗,可能是在火车上睡太久了,才没注意到苍穹之上早就布满乌云。
乌云盖顶,暮色四合,天色阴沉,一如记忆中那深邃狭长,难辨真假晶亮眸子眼底的神色,忽明忽灭,晦暗不明。
这天气与方才那场噩梦的天气竟有着颇多相似之处,真是巧合得令他觉得意外,坠落感自幽微发凉的指尖奔涌到神经末梢,战栗感油然而生。
狠狠地甩了甩头,他才勉强稳住心神,往前走去。
这古城秋天傍晚的风吹过来可真冷,冷得他直打哆嗦,疾步走到公交站旁,他才顿住步子,把包全部重量短暂移至左肩,空出来的右手赶紧从包里取出一件纯黑色针织外套与米白色雨伞。
车很快就来了,借着多年以前读书时候抢占座位尚存的功底,他从拥挤的人流中疾驰而过,从人群罅隙中一跃而起,身后一群人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迅猛动作逼得直倒吸一口凉气,埋怨声渐散开/来。
不像以前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还要给老弱病残孕妇这些人让座,现在他刚下火车,疲惫不堪,索性不再顾忌身后被自己不小心微微磕碰到的人的抱怨嘀咕与幽怨神情,只全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很幸运的他抢到了仅剩的位置,将书包从肩膀上卸下放在怀里,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他在右排靠窗第二个位置。
与他多年前读书时不同,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与司机并排有位置的老式公交车渐渐得消失了,被只有前面左边司机位置的车子代替。
右边设空,微微靠后处放置投币刷卡扫码的仪器,所以他前面就只有一个位置,所以他向前看去时本想要好生放松的双眼都有些许落在了身前女子身上。
女子身材清瘦、身披粉色风衣、长发飘飘,秋风拂动时偶有零星的香水气息传来,茉莉味道的香气却异乎寻常地不觉难闻,反是多了一丝怀缅回忆的韵味,却不知为何这清幽香气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不久前才在火车上做过的那场噩梦。
这一定只是巧合,天底下哪会有那么凑巧的事,于是他打算在这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途上好好休息下,以此缓解由内而外生出来的那份疲惫感。
就在他刚想要阖起眸子休息一段时间,却被眼角处瞥见的一处红色光影给吸引,女子低头时风衣向下缩了好几分,他刚好透过一点间隙看见肩膀上那处红色的光晕。
好美,好似是一朵旺盛生长的红玫瑰,白皙的肌肤上绽开了一株华美的红玫瑰,还真是引人遐想流连。
一边想一边就不由自主地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语气却丝毫不令人反感:“请恕秦某冒昧,秦某想问一下姑娘肩膀处的红色印记是玫瑰花吗?”
赵慕身子微侧,出声解释,声音空灵动听。
“秦先生您好,您可以叫我赵慕,赵是围魏救赵的赵,慕是慕名而来的慕。另外,我肩膀上的红色淤迹并非是红玫瑰,而是并挨着次第开放的虞美人与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