瘙痒（上）

故事的最开始发生在一八年盛夏，桐城主街的一家店里。

　　一家专门负责销售西药的药店。

　　那店装潢清简，药品齐全，算得是主街上平时人们极为信得过的一家药店，也因此十几年来都风评不错。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发生的故事也十分普通，可是她却怎么也忘不了那天发生的所有。

　　就像挂在床头墙壁微微靠左的，上了发条的闹钟，总在寂静的夜里哗啦哗啦响，使得她难以入眠。

　　于是，那种无可名状又无法忽略的感觉总会袭上她的心头，让她想要去弄清楚生活那层甜腻的糖衣背后到底是什么。

　　和往常夏日的午后一般无二，药店里来了一个顾客。

　　直到他走近了她这边的服务台，她才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中年男子来，只见对方留着颇为简约的发型，身着棕褐色体恤，一边说一边双手还做握空拳状，揉搓着一双眼圈微微发红的眼睛。

　　“你好，请帮我拿瓶治疗眼部瘙.痒的眼药水，我最近眼睛实在是瘙.痒难耐，疼痛异常。”

　　“眼部瘙痒也分很多种，请问先生您是哪种眼部瘙痒呢，如果是熬夜导致的眼部瘙痒外加疼痛，建议您用您右手边第三个架子上第四个标签处对应的眼药水。”

　　她嘴上说着的同时也迈动了步子，走到了她刚说的摆满了各种西药的铁架前，伸手拿起一款眼药水，递给他。

　　“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一定是熬夜引致的眼部瘙.痒？”男子被她的话微微一惊，立马放下了刚还在不挺摆弄眼睛，试图减轻瘙.痒程度的双手，询问着她这么肯定的原因。

　　“一是你眼圈微红，二是你眼底有浓重的乌青，三是你头顶碎发略微潦草，四是你整个人都对外散发出一种没睡醒的感觉，这些理由足够了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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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你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可我还是想告诫你一句，有时候看东西一定不要只看表面，否则你很容易陷入歧途。”

　　“误解他人的歧途。”

　　末了他付了钱就拎着装好了药的塑料袋走了，她一边咀嚼着他说的话，一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跃出自己的视线。

　　“难不成他熬夜还真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这年头像他这种中年男人除了为了工作，为了家庭熬夜，难道还能有别的事？”

　　要不是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定要追出去好好问问他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遗憾就遗憾在年轻小伙今中午有点事，没能如时来替班，要不然她就能知道那话的一点眉目了。

　　真是可惜了。

　　可她并不知道在她惋叹的同时也有另一个人发出了同样的惋叹。

　　“要是那女孩子知道了我一天到晚遭遇些什么事，可能她就真能理解我那句话什么意思了，真是可惜了她不知道这些事。”

　　走回家的路程并不远，他的心却像是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还真不是一般的烦。

　　而是头痛欲裂。

　　想想自己最近遇到的各种烂摊子事，他就想从桐城主街搬回隔主街多远的偏街去。

　　虽然偏街不如这里繁华，交通也不如这里方便，但好歹清净简单。

　　不像这里这么乱。

　　这么虚伪。

　　仅仅是一想到夜里要遭的那些罪，他就烦得要命。

　　如果不是因为要遭那些罪，他也不会睡不着，也不会眼睛疼，关键是这种事还不好和人家说。

　　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在与人欢.爱时被人打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还只是一点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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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诩年近中年，见过不少世道沧桑，却还是在遇见这种事时愤懑不平。

　　假如是他在外地读高中的儿子回到家里，并且知道了这个事，那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

　　因为不是谁和他一样，会尽可能地容忍这种事的。

　　虽然对方与他没多大关系，但怎么着都是一个小区的人，要说没关系又还有点关系。

　　还真是让他这个不参与世俗纷争的人有点为难了。

　　近段时间来他的邻居，也就是药店老板家的夜里常常响起极淫.荡的呻.吟声，尤其是前几天夜里，那声音简直是淫.靡到了可以说是让他这个中年人听了都觉得面红耳赤。

　　可关键是与那个药店老板上.床的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外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在药店老板店里与那个女店员轮流看店的小伙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令他恶寒的居然不是他们出轨这事，而是另一件事，也就是今天去拿药前他才听见的一些事。

　　“程姐，你这次不会是认真的吧，我苏怡和你相处这么多年，可从没见你对哪个男人这样上心过，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心动了，又或者说只是和以前一样，玩玩而已。”

　　隔壁屋里传来一道自称叫苏怡的女子的声音，这话这调子把在隔壁住的他狠狠震了一跳。

　　这个小区很老，所以一直以来都少有人住，本来他是早就搬出去了的，也是近来由于要处理一些紧急事宜才搬回来小住了几天，也由于出门与归家时间都与程雪完美错过，让程雪误以为隔壁近来一直没人。

　　小区虽老，好在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是声音较大的话，隔壁屋还是能听见点东西。

　　虽然他进出屋子，做事情这些也会有声音，但都非常细微，程雪，苏怡和那年轻小伙子也都是比较大咧的人，自然也注意不到隔壁屋有人。

　　自然说话也就大声阔气的，丝毫没有顾忌，于是她俩龌.龊下.流的谈话悉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苏怡，你还不知道我程雪吗，对我来说，在感情上认真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结婚以后偷不到人的人不正常，你难道敢说不是吗。”

　　“也对，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年轻小伙子，你家那位也快回来了，再不处理只怕是问题大了，要我说你要不来个‘金屋藏娇’好了？”

　　听见苏怡话的程雪没马上接话，但不久后他就听见她就搭腔了，在隔壁屋里的他只听见她语气轻蔑无比地说了这样几句话：“那小伙子其实知道我有家室，和我在一起也不过就是肉.体关系，双方都是心甘情愿，也都没认真投入过什么感情，到时候我就用一笔钱就能解决的事，哪需要那么麻烦。”

　　“现在的程雪早就不是个为了感情会藏着掖着什么心思的人，对于爱情我早就没兴趣了，我有兴趣的就只是性.关.系而已，你很清楚我的，苏怡。”

　　程雪虽这么说着，嘴边却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笑完又听见她重重地叹了好几声气。

　　“好了，别说了，我们出去逛街吧，就当散散心，不开心的事也就别想了。”

　　见不得程雪难过的苏怡匆忙吸尽了夹在嘴边女士烟的最后几口，掸了掸纤长右手上落上的几处烟灰，拿好自己的包和手机便硬拉着程雪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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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被她们发现自己有听到她们刚才说的事情的他一直站在窗边观察，直到确定他们走得很远很远了才出门。

　　于是，等不久后他到了药店里，也就有了他劝诫女店员的那一幕，也就有了后来他走回家思虑烦闷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