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漪儿死了，是你杀了她

“你想看二十年前的卷宗？你当京邺衙门是我开的吗？”张云雷差点把茶喷到你的脸上，“你怎么不去找师父啊，太傅总比我这个闲挂名头的人强些吧。”

“我要是能去问父亲我还找你干什么……”你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我说啊，你张二爷在京邺谁不都得给您面子呀～”你立刻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上次看宅子的事不就是托了您的福，那衙门的人可殷勤了。所以啊，这事儿你准成……”

“你到底想查什么呀？”张云雷一脸狐疑的看着你，“二十年前的卷宗……你还没出生吧，看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干坏事儿，”你举起手煞有介事的说道，“我就是有点事情想弄清楚，求你了二爷～”

“诶你可千万别跟我来这出～”张云雷摆摆手打住了你的耍赖行为，“这招你对我使没用，也就老秦吃你这套……”

“张云雷！你怎么能这样啊！”见来软的不行，你猛的拍了下桌子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我好歹救过阿九的性命，也救过你的性命，沐儿还得叫我一声小姑姑，这点忙你都不帮你太无情无义了……”

你“义正言辞”的批判张云雷的过程中还不忘成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张云雷见你如此耍无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求饶妥协

“小姑奶奶我错了，我去帮你找还不成吗？”张云雷被你扰的头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真是，哦不，我全家都欠你的……”

张云雷真是不负你所托，两天后你就跟着他进入了京邺衙门的档案阁。

“你想看什么赶紧的，我可不能带着你在这儿待太久啊。”你点点头便急忙开始从眼前架子上浩如烟海的卷轴里翻找，张云雷见你如无头苍蝇一般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仔细看了看每个卷轴上悬挂的木牌，抽出了高出的一卷交到了你的手上，“这个是天佑元年的，应该是你想找的东西。”

你急忙接过卷轴打开阅读，可你发现里面并没有记录你想知道的事情，“这个卷宗就记录当年京邺发生的所有的大事吗？”

张云雷点点头，说道，“按道理是的，天祐元年……我记得城里也没什么大事……除了齐尚书那件事。”

“你也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张云雷自信的挑了挑眉毛，又用手捏着下巴沉思了会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虽然我只有几岁，但当时发生的事情我记得清楚极了，齐家的宅子夜间起了大火，一家人都没逃出来奇怪的很。”

“哪里奇怪？”

“这你不知道，”张云雷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这个齐大人是兵部尚书自己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他的夫人听闻也是功夫了得的江湖人，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连场大火都逃不出？”

“那是奇怪了些……”你点点头，“这件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不光我记得清楚，怕是你回去问问，整个郭家上下没人不记得这件事。”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那天晚上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张云雷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你说的这样清楚，“就是同一个晚上，家里进了贼人，把你掳走了……”

你不仅看了天祐元年的卷宗，连着前后五年的卷宗都反复看了几遍，发现除了齐尚书的事情之外真的没有其他的值得录入的大事发生。你不甘心又去看了户籍册，细细的查了两遍后确实发现了几户姓孟的人家，但都是小门小户，而且关系都不搭边儿，你很难把他们和孟鹤堂联系在一起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眼瞅着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张云雷跟在一边儿忍不住催促道，“两个时辰了，这上面写的东西你应该都能背写了吧……”

“好吧……”你也知道再看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合上手里的册子，你长舒一口气后又去拿另外一本，“我再看最后一本，如果还没有的话我就……”

听你话说了一半突然没音儿了，原本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的人好奇的直起身凑到你身边，“你怎么不说了？没有的话你就干什么？”顺着你的眼睛看过去，张云雷才发现你在看京邺官员及家眷的名册，“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找到了？”

“你刚才说……齐尚书的妻子出身江湖？”

“对呀，听说好像还是剑术大家之后呢，怎么了？”

“没什么，”不等张云雷把摊开的那页看清，你干脆的合上册子站了起来，“我们走吧，可能是我记错了……”

一个月后，长安提到的边将回京述职的日子就临近了，秦霄贤告诉你，陆逍昨天就到了京邺住在朝廷安排的府邸中。你原本还在纳闷，心想着陆逍到的实在是早了些，不过你也没再耽误时间，转天就去找了陆逍

“你怎么自己来了？秦家的那个小子呢，怎么没来看看我啊？”见你来了陆逍很高兴，亲自给你倒了茶，“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茶啊，趁着内小子不在你尝尝。”

“陆叔叔怎么来的这么早？距离述职还有些日子呢。”

“哦，我有些私事要处理，”陆逍站在门口背对着你说道，“我主要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和朝廷致仕的。”

“也好，您也要多为我们这些后生们留些挣功名的机会啊～”

“你这丫头啊就是嘴巧，”陆逍被你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比不了你们这些后辈了。在边境待了几十年，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对了，之前我给您写了一封信您可收到了？”

“什么信？”陆逍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你，“你给我写信了？”

“可能是中途出了岔子吧，没什么大事。”你见他并未收到信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庆幸，毕竟这件事若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那牵扯出来的事情便复杂了许多，在尚未弄清楚之前你觉得还是先别让陆逍知道的好

“老爷，孟大人在门外求见。”你和陆逍攀谈之际，府里的下人走进来通报。

“知道了，快请进来。”

“既然陆叔叔有贵客要见我就不打扰了。”你站起身福了礼，陆逍原本还想送送你，可这个时候孟鹤堂已经进来了。

“陆老将军安好，”孟鹤堂进门先是和陆逍先客气了一番，紧接着又道明了来意，“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看望老将军的。”

“孟大人客气了。”

“看来两位大人还有事要说，我就先走一步了，告辞。”

孟鹤堂本以为你早就离开了，没想到刚出陆府，他就远远的看见了你站在街角的身影，你确定他看见你之后就立刻转身进了巷子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做。”孟鹤堂收回眼神，平淡的嘱咐下人道，“公主问起来知道该如何回答吧。”

“属下明白。”

转过两条巷子后终于在一个前后都不见人的拐角，孟鹤堂看见了在这里恭候多时的人

“孟大人安好，”你拱手称道，“大人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漪儿……”孟鹤堂并未理会你的客套和故意的疏远，他只是神情沉重的看着你，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在看着你脸上的面具，“你，还好吗？”

“大人在做的事情凶险万分，我只想劝说大人一句，就算是为了您的妻儿考虑，还是及时收手的好。”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不管在做什么，总归不是能大白天下的事情，”你平静的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了许多，他不再是你曾经倾慕的恺悌君子，他变得有谋算，变得有城府，他的眼睛也不再明澈，却是充满了计谋和陷阱，“前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话已至此还希望孟大人珍重，及时停手的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觉得无论是看在嫣萝求你的份上，亦或是凭着你们曾经的情份你都无愧于心了。说罢，你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去，可你还未能挪动一步，身后的人猛的拽住你的胳膊桎梏在你的身后，又上前两步逼迫你的身体退靠至墙壁。

你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撞击着你，你别过头去极力控制着自己，“大人请自重，还请松开我。”

“疼吗？”

“啊？”你没听懂他的话下意识扭过头看着他，可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就一直停留在你的面具上不曾离开。此刻，他伸出手准备摘下它，你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连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禁红了几分，“这是你留给我的，我一辈子都记得你对我做的一切。”

“对不起……”你委屈愤怒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孟鹤堂，片刻的沉默后，原本桎梏的姿势忽然变成了一个拥抱，孟鹤堂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拥抱你，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孩在寻求大人的庇护和安慰，“漪儿……我对不起你。”

“大人错了，我不是漪儿。”你就由着他抱着你，却也不肯给他一丁点儿的回应，“漪儿三年前已经死了，是你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