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衣道人

薛洋一路左绕右拐，一会儿功夫便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尽头的一处空地上，十几个黑衣少年零零散散地站在那里，见他来了，为首的那名少年招呼道：

“老大，你来了！”

薛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几个少年纷纷拿出自己怀中的东西：银子、香囊、短剑……

方才说话的那名少年名曰萧迟，在这一众小流氓之中的地位仅次于薛洋。

萧迟道：“今儿大伙都收获不少，老大，你呢？那老家伙脾气是不是特别大？哈哈哈……”

他所说的“老家伙”，便是今日追着薛洋跑了一条街的那名大汉。

薛洋今日面色少有的阴沉，一掌拍到萧迟胸前，骂道：“滚。”

他这一掌虽不含灵力，但劲力却是不小，萧迟胸口一痛，捂着胸口依旧没脸没皮地笑骂：“操，你还真打。”

薛洋微一挑眉：“不然还假？”

萧迟亲昵地搭上薛洋肩头，道：“怎么样啊老大，你那边如何？”

薛洋这才忆起他今日与那大汉耗了太长时间，那几个香囊还与了他，他便一无所获了。

啧……

他甩开萧迟的手，站得离他远了些，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了？回你屋里歇着吧。”他又走了几步，回头道：“今儿大家干得不错，明日继续啊。”

语毕，他便转身独自出了小巷。

众人望着薛洋远去的背影渐渐化成一抹小小的黑色，其中一人小心地道：“迟哥，你觉不觉得老大今天的脸色……有点臭啊。”

萧迟立场坚定的甩给他一记白眼：“闭嘴！”

-

次日。

栎阳的一个街头，两名青衣少女并肩而行，左边那少女衣着光鲜，较之她来，另一个则显得暗淡了许多。

左边那名少女名曰孟潇潇，今年年芳十六，她身旁的少女比她小一岁，是她的婢女，阿箐。

孟潇潇生得一双桃眸，眼尾微挑，美艳妖媚。一路走来引得不少街头混混少年回头久望，回头率倒是不低。

阿箐小心地搀扶着她，她比那孟潇潇矮了半头，身形纤瘦，她主子却是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但今日好似不同于往常，虽然她们不止一次来这条街，但阿箐总是觉得身后有一阵灼人的目光。

她悄悄侧头，却见几个少年漫不经心地走在她们身后，就离她们不远。

有鬼！！！

她咬了咬牙，低声对自家小姐道：“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吧，最近路上混混多，惹上他们可就不好了。”

孟潇潇向后瞥了一眼，还未答话，便觉得眼前忽的一黑，接着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再睁开眼时，她们已是身处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

面前站着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为首的那个极为俊朗，整齐的黑衣下隐约映衬出诱人的腰线，整个人漂亮的简直完全不像个流氓。

阿箐被萧迟按在一旁，正奋力挣扎着他的控制。

她认得薛洋的脸，这栎阳的小混混头儿对她来说可不眼生，她好几次看见他带着他的一帮人在街上公然抢劫勒索收保护费，被抢的人只能乖乖掏钱，不然只有挨打的份儿——这小流氓身手极好，他的一群手下亦然，十几个大汉都治不住这群才十几岁的少年。

孟潇潇瞪着一双桃眸，满眼的惊惧：“你……你们想干什么？”

薛洋唇角微勾，脸上满是笑意，道：“别怕，你乖乖听话就行了~知道你不缺钱，借点银子使使~”

“我……我……”

阿箐在萧迟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喊道：“小姐！别给他！他会盯上你的！！”

薛洋仍是微笑：“哎呀，你的话可有点多呢~”

他向着阿箐弯下腰，笑道：“怎么，你胆子这么大啊，不怕我打断你的腿吗？”

阿箐杏眸睁得极大，白皙的小手微微颤抖着，脖子缩了缩。

“坏东西……你真不要脸！”

带着些许颤音，她冲他喊道。

薛洋愣了一下，之前，好像也有人这么叫过他。 是谁？不记得了。

是他吗？

不，不是他。

好像是他身边那个碍事的小瞎子，叫什么来着……

“啧。”

他直起身，烦躁的把垂到前面的长发往后一顺，道：“多嘴多舌的，干脆把你舌头割了吧。”

一名少年向她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柄明晃晃的刀。

阿箐浑身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她心中怕极，却还没有失去理智，紧紧闭着嘴，生怕那冰凉的物事滑进来取走她口中的舌头。

孟潇潇在一旁早已吓傻了，现下却突然不知哪来了一股勇气，小心道：“我……我把钱都给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薛洋微笑着转头：“怎么，你想替她？”

答非所问！！！

他虽然笑着，眼里却含着难以言喻的阴冷。

孟潇潇瞳孔极缩，语无伦次地道：“不……不是，我……我……”

眼看那提刀少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阿箐一咬牙，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救命啊！！！杀人了！！！”

薛洋脸色一沉，回过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抢过旁边那少年手中明晃晃的刀，恶狠狠地道：“活得不耐烦了？”

他眸中染上一抹墨色，又道：“这么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啊~”

孟潇潇惊恐万状，此刻已是吓得半昏半醒。她自小在深宅香闺中长大，何时被这等要挟过？不过此刻就算她醒着，她也不敢拦着薛洋杀她的婢女。

刀刃锋利阴寒，映出她惨白的脸，阿箐眼神空洞，突然喃喃道：“算了，你要杀便杀吧。”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只是……你能不能放了我家小姐……”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薛洋一怔。

“你真恶心。”

一个声音飘忽不定，响在耳边。

好像是那个人说的，又好像是从他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一般，那隐匿的良性。

他似乎又看到了他，一袭白衣，眼睛上蒙着一条白绫，有血从那抹白色之后渗出，可怕得让人心疼。

他竟忽然有一种感觉，感觉此刻的自己是那么不要脸，那么丧心病狂地要挟两个弱女子。

他举着刀的手停在半空，竟是犹豫了。

忽然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阿箐却意料之外的事情，没有感受到预知中的疼痛。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清新脱俗的白衣。

一名白衣道士站在一旁，他身形修长却不甚高大，墨发冰肌，眸若星辰，俊俏地几乎像个姑娘。刚刚击落薛洋手中刀刃的那柄长剑“倏”地飞起，落回他腰间剑鞘中。

那剑飞得太快了，阿箐没看清那长剑模样，只依稀看到剑柄上极细心地刻了几个字：

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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