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刚从香港到了越南,就接到了上级的呼唤。
“孔雀,这次你要飞回树林了。”
“回树林干什么?找小雏鸟去?把他们也变成孔雀?”电话里,阿鬼开着玩笑。
“严肃点!”
“是!”电话这边,阿鬼撅着嘴,反正那边的首长看不见。
“这次的任务,需要你化妆成西南边境朗德寨的苗家姑娘。最近,有一伙国外贩卖鸦片的匪徒经常从这里经过,甚至还到寨子里抓壮丁,你的任务就是潜伏在那里,摸清对方每次通行的时间,确定他们行走的路线、人员情况以及武器装备。边防的缉毒人员要根据你的情报开展工作。”
“首长,那我还不如直接做男人,让他们抓了我去当壮丁,直接打进敌人内部……”
“胡闹!”不等阿鬼说完,对方就打断了他,“一旦被他们抓走,你还有命回来吗?我再说一遍,不到不得不牺牲的时候不能放弃生命!你就老老实实在寨子里给我搜集情报!”
“是!什么时候动身?”
“两个小时以后出门,有人来接你。”
10个小时后,那个叫朗德寨的苗家村落,多了一个代号“孔雀”的大眼睛“姑娘”。尽管首长说过,让自己只是在寨子里搜集情报,但是没到30岁的阿鬼正是年轻气盛时,多次成功完成任务的胜利感和骄傲感让他对这次的任务也充满了信心。
在搜齐了所需情报并上报后,阿鬼脱下了长裙,换上了男装,天天盼着那伙武装贩毒人员来抓壮丁。
几天以后,阿鬼如愿以偿地被抓走了,越过边境线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点害怕,这算是私自出国呀,万一回去以后首长发怒处分自己怎么办?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阿鬼“女性”身份的暴露是在达到对方老巢的第三天,他被绑着双手带到了对方所谓的老大面前。
“老大,这女的冒充男的被带回来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对方用苗家的方言交谈着,阿鬼也用同样的话回答:“我来找我阿哥,两个月他被你们带走了。”
“你阿哥?”
“对!就是他带走的,我见到的。”阿鬼指着押送他们过来的一个小头目。
“这么说,你是见到你阿哥了?”被称为老大的人紧张地问。
阿鬼白了他一眼:“没有!你说,你把我阿哥藏到哪里了?”
“老大,”手下的人附耳提醒,“恐怕她阿哥是上次逃跑那小子,后来不是被您给毙了嘛。”
“会这么巧?”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她真是他妹妹,估计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老大,怎么办?要不要把她……”手下的人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不要!我会处理。”
当阿鬼眼前的黑布被摘掉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是空气里弥漫的水汽和泥土味告诉他,他被带到了树林中。
“是死是活,让老天决定吧。”那个老大说完,开车扬长而去。发动机的噪音里,阿鬼听见旁边一个男人在说话:“老大,就她这样的,还不直接喂狼啦!”
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渐渐消失,周围一片寂静,偶尔有失眠的鸟儿和昆虫飞过。阿鬼仰头看着被树枝遮住的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枝落在地上,变得斑驳。幸好北极星还看得见,仔细看看,还能认出猎户座和天狼星。他凭着记忆中的地图和天上的星座判断好位置,朝着东方大步前行。
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阿鬼眉头微皱,他不怕遇见狼,但是现在手中没有武器,一旦真的遇上要怎么战斗呢?
阿鬼借着月光折下几段树枝,留下折痕最锋利的几段,把最长的一段放在中间,其余几段围着中间那段固定好,用藤蔓绑紧,简易的矛就握着手里了,但是好不好用,阿鬼心里也没底。
凭着多年训练和野外生存经验养成的敏感,阿鬼确定草丛中有动物在跟踪中间,荧荧的绿光让他心下一沉,不会真遇上狼了吧?阿鬼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前边是一条下坡路,阿鬼暗叫不好,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警惕。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身后袭来,他抬手刺了过去,可这次攻击却只是佯攻,还没到阿鬼身前就停下了。
果然是狼!阿鬼快速观察着四周,应该只有这一头,如果遇上两匹以上,今天自己可真是要曝尸荒野了。
这匹狼的个头不算大,但也不是幼狼,它知道佯攻,至少应该是匹成年狼,也许是掉队的,或者是被逐出领地的。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是一对一,阿鬼还是很有自信的。
对付这匹成年狼,阿鬼的小树枝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根本刺不透它的皮毛,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阿鬼迅速扯断捆着树枝的藤蔓,一支矛瞬间变成了几把刀。他侧身移到一棵大树旁边,让自己的后背没有可以受攻击的地方,而眼睛则盯着对面的绿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双方一直僵持着,阿鬼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它这样一直耗下去。于是故意侧了侧身子,露出一个破绽。果然,那匹狼试探着挪了几步,猛地跃起扑来。
阿鬼瞄准角度,右手抓着两支最锋利的树枝,朝着狼头狠狠刺了过去。一声惨叫,血腥味扑面而来,那两豆绿光不见了,阿鬼知道,自己戳中了狼眼,可手臂上的疼痛提醒他,要速战速决。
左手握着的一把树枝一点没浪费,都在狼嚎叫的时候从口腔刺入了狼头。黑色的影子掉在地上,阿鬼又补了两脚。不留活口,不论对方是不是人。
经过此劫,一路平安,天明时分,阿鬼回到了朗德寨,从寨子里翻出隐藏起来的通讯设备。
“我是孔雀,蜂鸟的老巢已经找到,老鸟一只,大鸟八只,幼雏四十只,还有二十三只柑橘凤蝶。”
“二十三只柑橘凤蝶?你怎么知道的?”
“孔雀飞去过。”
“你!你没什么事吧?”电话那端,是又气又急又担心的声音。
“没事。”胳膊被狼爪划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丝毫不影响阿鬼的工作。
“好,你做好准备,我们的行动要提前了!”
随着最后一名落网毒枭交出口供,云南地下党党委会上传出了阵阵欢呼声,甚至连回到云南地下党总部的阿鬼也长舒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理由不高兴。尽管逮捕过程异常艰辛,尽管贩毒分子阴险狡诈,尽管有几名同志牺牲,尽管面临诸多意外,当他们把整个贩毒团伙连根拔起时,一切尽管都是值得的。
成都某咖啡馆内 日内
叶宇飞(试探)不知吕副站长今日找叶某何事?说来听听。
吕鸿儒实不相瞒,我今天请叶侍从来,还真想跟您深度勾兑一下。
叶宇飞警觉,靠近一些。
叶宇飞吕兄但讲无妨。
吕鸿儒吕某先恭喜叶兄新婚大喜。
叶宇飞(谨慎地)叶某再次多谢吕兄了。
吕鸿儒摆手。
吕鸿儒不必了,叶兄你可知你吃了大亏了?
叶宇飞(假装惊讶)吃亏?叶某与妻儿团聚,吕兄这吃亏从何谈起?
吕鸿儒如今共军来势汹汹,西南可能也保不住了。叶兄可知木烟离在蓉四年从未与任何人谈婚论嫁过,为何在这个时候就搭上叶兄了?
叶宇飞什么原因?
吕鸿儒男人,还是个漂亮男人。
叶宇飞一下就呆了。
叶宇飞漂亮男人……小白脸?
吕鸿儒叶兄别大惊小怪的,听我说听我说,都过去了。
叶宇飞是什么时候的事?
吕鸿儒过去的事了。有一个死掉的那个八路军军医,那个黎什么,就是之前西南各省人尽皆知的阿鬼,过去抗战的时候在云南跟木烟离相好过,你不知道?
叶宇飞吕兄有证据吗?
吕鸿儒本来有呢,让木烟离偷走了。
叶宇飞什么证据?
吕鸿儒民国三十六年胡宗南的部队占领延安后在塞北挖出来的文件。那文件说到一个叫黎语冰的人,他们本来要派这个人来西南边境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后来这个黎语冰还没出发就在延安被军统的人杀死了。
叶宇飞这跟我太太有关系吗?
吕鸿儒本来我觉得没有什么关系。但木烟离刚到蓉站的时候马成峰曾询问过她这个黎的事情,木烟离只说她在敌后的一次行动中是黎救了她,也生活过一段时间。黎曾向她表白过并想过策反她,但策反不成黎就去了延安,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
吕鸿儒我给木站长看过那文件,本想做个交易从她手里诈点钱,后来就被她偷走了,这样我就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了。
叶宇飞是真吃惊了。
叶宇飞吕兄,你可不能乱讲,这个姓黎的可是**。
吕鸿儒(假意的)都是过去的事,真的,叶兄,你要是生气就不大度了。
叶宇飞(愤怒)老子在敌后和日本人打的你死我活,她在外面勾搭**小白脸,真是岂有此理!不行,我回去要找她算帐。
吕鸿儒怨我多嘴,那**都死了,你还要怎么样,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叶兄你呀。
叶宇飞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有些醋意。
叶宇飞那吕兄你说,他们睡过吗?
叶府 老李房间 日内
老李问道:“你对你和磐石的事情,是什么想法?”
陈琳摇摇头:“……我没什么想法,他是个好同志,但也只是同志了。”
老李话里有话地问他:“难道你对他不满意?”
陈琳点头:“是,我觉得他可以作为搭档,却不适合作为丈夫。”
老李正色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因为感情影响工作,我压根儿没看出来,你说那句话给我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我做不到。”陈琳的声音有些低沉。老李注视着她,陈琳不吭声。
“有件事你想过没有。阿鬼去世了,宇飞也一直是单身。我知道,在你的心中始终有这个遗憾。现在不是弥补遗憾最好的机会吗?”
陈琳不吭声。
“怎么?你有别的活要说?”
“云熙。”陈琳叹了一口气。
“云熙还是个小孩子,孩子的工作是可以慢慢做的嘛!我相信宇飞不是那种会对孩子不好的人!她会是个好爸爸的,不是那种传说当中的后爹。”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也相信您的判断。但是云熙……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爸爸已经去世了。”陈琳有些哽咽。
老李一惊:“你……没告诉云熙?”
“我怕他接受不了,他太小了,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呢?”
老李沉默了,陈琳苦笑,“我一直骗他,说他爸爸在延安工作。他生在危险当中,长在危险当中,这个谎言,他能相信。”老李叹了一口气:“你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总是有拆穿谎言的那天。”
“每次我想告诉他的时候,都张不了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我自己都觉得我快要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