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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鲜红嫁衣

天下分分合合为常态,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这次恰是到了各国相互为敌,各自为政之时。

天之将乱,必出妖孽,正值乱世,却也不乏枭雄。数百年的征战,这天元大陆被一分为二,由着南风国,西岩国瓜分。两国成立之初,两国国君商议下,决定以大陆名,“天元”,作为两国共同的年号。

两国实力相当,只是略有差距。然,天元五年,九月初五的那天晚上,西岩国的上方,原本漆黑的天空却被红色弥漫,颜色越来越深,特别是冰凌阁的上方,猩红的光映照下,整个宫殿都是通红一片,像火光,更像血光。

当晚是冰凌阁雪妃的生产之时,可因为这异象,西岩国国君未曾踏进这冰凌阁一步,更是把这冰凌阁硬生生弄成冷宫。

子时,冰凌阁,小皇子出世了,他排在第三,名字本该也是从玉的,可一出生,却已遭父亲不喜,在冷宫长大,满月,周岁无人庆贺,就连名字都是到了三岁要被记入玉碟时,才被扔了一个“殇”字。

殇,夭折之意。

而在另一边的南风国,天元六年,二月十二,花朝节的那日,全国百花齐放,南风国宠妃生下一女,帝喜,当场赐名“楚”,封号“清河”。

清河,是南风国国都的古称。

两个孩童相差一岁不到,地位却已然是天差地别。秦殇,西岩国皇子,本该是尊贵无比之人,却只能沦落冷宫,受尽苦楚,竟然连最低等的仆从都可随意欺辱他。只是因为帝王不喜,因为在他出生当日,血色印染苍穹,那便是不吉之兆,于是,他自然就是不吉之人。

不吉之人可以被随意欺辱,哪怕他身为皇子,哪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可却被所有人认为是灾祸。为父不喜,累母受苦,小小年纪已经遍尝苦楚,却还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

秦殇四岁之时,西岩国与南风国有了一场大战,此战,南风国大胜。西岩国溃不成军,军情报至朝堂,西岩国国君大怒,却只能献表投降。而这怒意更是九成都往秦殇身上砸,三伏天里,让这样一个四岁孩童,在正午,烈日下,直挺挺地跪在毫无遮挡的空地上,更是让无数人围观,周围人的侮辱,一字一句,皆一声声的往秦殇耳里钻,往他心里刺。

“天煞孤星,克亲克人。”

“命中带煞,是西岩国的灾星。”

“这次和南风国打战,打败了都是因为这个灾星,他就是我们西岩国的罪人。”

“他活该不被圣上喜欢。”

在冷宫的雪妃,当年在孩儿出生之际无力改变他被父亲厌弃的命运,如今,西岩国战败之后,她也无法为她的孩子挡住那些戳人心肺的话,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都是那般无力,无法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成长。

烈日曝晒,不要说儿童,就是大人也都受不了,可秦殇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膝盖上,血肉模糊,白衣染血,血迹斑斑,可他一声不吭。笔直的跪着,直到昏了过去。

等秦殇被送回冷宫后,雪妃抱着他泣不成声,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随行来的太监总管,“太医呢,王公公,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娘娘,您该知道的,三皇子在圣上眼中可是不详之人,怎会有太医来这偏僻之所?”

原本拽住王公公的手缓缓松了,“是啊,我怎么忘了……”

“他不喜欢我的孩子……”

“王公公,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偷偷去太医院拿点治伤的药。”

王公公却是一脸苦相,“这,娘娘,不是老奴不愿意卖娘娘一个好,可皇上已经下令了,不许给三皇子上药,奴才也没办法呀。”

“公公,你就帮帮我吧,我给你跪下,求求你,殇儿的膝盖不上药不行的,求求你了,王公公。”

“唉,好吧,老奴就帮您这次。”

“谢谢您,谢谢您。”雪妃眼中虽然还有着泪,却已然笑了。

“殇儿,没事了,没事了。”雪妃喃喃自语道。可直到晚上,王公公还没来,秦殇已经被活活疼醒了,雪妃不停地拿着帕子给秦殇擦头上的汗珠。“殇儿,再坚持一下,王公公很快会拿药来的。”

“母妃,殇儿没事。”

这时,一队官兵进来了,不由分说,拎着两人就走,把他们带到御花园,直接甩在地上。雪妃跌在一旁,鬓发散乱。而秦殇更是直直的磕在鹅卵石上,膝盖上再次映出血来。

“殇儿,”雪妃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心神欲碎。“母妃,别担心殇儿,殇儿没事。”秦殇还笑着。

“雪妃,你好大的胆子,朕说过不许任何人给这个灾星上药,可你却买通这个总管太监王安禄,让他去太医院偷药,却没想到他太过急躁,反而被朕抓了个正着。来人,把这灾星抓起来,和王安禄这个奴才做个伴吧。”

西岩国国君手一挥,一些人就冲着秦殇过去了,雪妃急忙拦着,“不许过来,皇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竟然真想你的孩子死……”

“沐倾,朕还没说对你的惩罚呢,你倒是着急地跳出来,护着这个灾星。那朕成全你,来人,雪妃忤逆帝王,犯上作乱,实乃罪大恶极,着,杖打百棍。”

一些人听命上前,雪妃竟然就直直的盯住皇帝,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抓她的人,猛地一下往皇帝坐的那个亭子边的柱子上撞去。霎那间,鲜血涌出,浸红了那白玉柱,染透了那玉色大理石板。

刺目的血色,反而还遮掩了秦殇眼眸的森森冷意。正是在这时,急报送到,南风国同意了西岩国的降书,却还要加一条规定,必须派一皇子来南风国为质。

此时,御花园内的各个嫔妃顿时闹开了,谁不知道质子是怎么样的,哪个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受那份苦呢?

这时,还跪在一旁的秦殇可不成了正好的人选……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不如让三皇子去吧……”

此言一出,顿时赢得一片赞和声,“对啊,三皇子去不是正好嘛……”

秦殇紧紧握着双拳,只听得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去南风国的皇子人选定下来了。

这个灾星即将被送出,让皇帝秦刚心情瞬间大好,袖子一甩,准备带着嫔妃回去了,走时扫了一眼还跪着的秦殇,不耐烦道,“来人,还不给三皇子收拾收拾,这会儿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

秦殇终于可以治伤了,只可惜……

“这皮外伤虽然可以痊愈,可到底是晚了些,日后,三皇子您膝盖的骨头会比身体其他部位脆弱得多,稍重的力道都有可能让您这流血不止。”

楚太医的话一直在秦殇耳边循环,‘所以呢,我的膝盖废了?’

‘殇儿不会有事的。’

秦殇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母妃’

南风国皇宫,桃夭殿,国君洛煜正陪着宠妃一起用膳,洛楚更是被帝王抱着,用完膳,洛煜还很有兴致地逗着洛楚,惹得洛楚咯咯直笑。

鄢贵妃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互动,也是极为高兴,嘴角带笑,目光柔和。只不过一会儿,鄢贵妃突然轻拍了一下洛煜,“哎,你说,我们女儿都快四岁了,是不是该启蒙,找老师正式教了,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学吧。”

“爱妃可是才女,宝儿跟着你学怎么了,你可别看低自己了。不过,宝儿明年确实也该正式启蒙了。若宝儿是男子,我可是情愿把皇位直接给她。”

鄢贵妃拦了一下,“又胡说,”

“这是我真心的,不过明年还要给宝儿挑一个伴读,我现在有了一个人选,你看看行不行?”

“是哪家公子?”

“是容郡王嫡子,容离,你觉得怎么样?”

鄢贵妃还未说话,洛楚突然出声,“他一点也不好看,宝儿才不喜欢。宝儿要自己选个好看的做伴读。父皇,您不许偷偷把他塞给我!”

洛楚奶声奶气的话,和故作严肃的小脸,只能让洛煜觉得女儿更是可爱。强忍着笑意,还不停地称好。

“就你惯她……”鄢贵妃娇嗔道。

洛煜抱好洛楚,笑着看向自己的爱妃说道,“只要她喜欢就可以,难道我们女儿还惯不起,宠不得吗?”

“只要你能一直宠着她,那我是没意见了。”

“当然了,我们的女儿合该被一直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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