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四十八章

阿月一双泪眼朦胧，身着大红喜服，眼泪却将胭脂冲刷的极为狼狈，杨逍看她一眼，道：“我不从不杀女人，看在你照顾我伯父多年的份上，我放过你，你与我同去吧，看能否找到你爹。”阿月半坐在地上，山间风冷，却不敌她的心中冰寒，前几日还在云端一般，此刻便如同坠入泥中，不久前还对她笑语温存，此刻便面如冰霜，杨逍这样的男人终究不是自己能拥有的。

这世上多少女人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叹，杨逍少年漂泊江湖，不知有过多少红尘爱恋，却不愿为感情羁绊，惹得不少女人为之伤心。直至遇见晓芙，方知何谓专一，何谓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教几人跟着杨逍来到周胜的牢狱中，杨逍一看周遭的环境，心中担忧，晓芙竟在这种地方，走进去，竟见到稻草之中奄奄一息的晓芙，发丝散乱，气若游丝，衣衫破败，面色苍白。几日未见，晓芙竟被折磨这般样子，这鞭痕纵横交错，宛若树根一般，血痕累累，衣衫上尚有血迹点点，刺目非常。杨逍快步跑进去，看到这样的晓芙，心仿佛被重重打击了一般，轻轻的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将头上的稻草摘去，颤抖的唤她：“晓芙，丫头。”

杨逍手却不敢碰她，这伤口纵横交错，星星点点，生怕一点的触碰让她多一丝的疼痛，仿佛对待这世上最珍贵之物“我早就该将这个混蛋碎尸万段，他竟然如此对你”杨逍仅仅贴着晓芙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看到她这把模样，却恨周胜入骨。

阿月略同医术，见到晓芙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不忍，自己无辜冤枉她已是过错，心中还生了妄念，见晓芙伤的如此重，找来一碗水，拿出一颗丹药轻轻要喂给晓芙，杨逍看着她，却不肯相信。

阿月道：“杨大哥，你放心吧，我难道不怕我爹爹的性命吗，纪姐姐吃了它就会醒了”，杨逍点点头，将丹药喂给晓芙，晓芙的身子滚烫，如同烧红的碳一般，杨逍有些冰凉的手付上晓芙的额头，晓芙到觉得一阵清凉，仿佛闷热的山谷有了一丝微风，逐渐转醒，眼睛被热浪熏的难以睁开，却强撑着睁开，对上杨逍期待的目光。

“丫头，对不起，我来迟了，累你受苦了”杨逍心中悔恨，若是早些安排，必不至于让她受这本苦楚，此刻恨不得以身代之。

晓芙见他身着大红喜服，又见阿月的衣衫，心中痛楚，他们竟成亲了吗，杨逍你当真负了我。神色凄苦，却不知或者还有什么意思，苦楚涌上心头，晓芙的眼眸渐渐失了神采，只是说道：“好啊，很好，杨逍你穿这大红喜服好看的紧”说着闭上上眼睛，眼泪滑落，砸痛了杨逍的手，却又晕过去。

杨逍不想她竟误会自己，有些不知所措，阿月道：“杨大哥，先把纪姐姐抬回去在计较吧”杨逍懵懵懂懂的将她抱在怀里，下巴仅仅贴着她的额头，想要感受她的温度。此刻明教中人找来一辆马车，杨逍将晓芙抱上马车，想要解释，万语千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杨逍护住她的肩膀，将内力输给她，半天却不见她转醒。

晓芙唇色发白，满身伤痕，杨逍的心仿佛被万箭穿过，撕裂般的疼痛，嘴上有万语千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杨逍带着晓芙回到药香居，这里相应的药材一应俱全，阿月的爹爹与晓芙同在一个牢房，如今看见晓芙的伤势，医者父母心，尤其杨逍还救了他。

杨逍不相信他们父女俩，阿月道：“杨大哥，你放心，你能放过我们父女俩，阿月感激不尽，我爹爹医术高明，一定可以医治好纪姐姐的”杨逍半信半疑的看着阿月的爹爹，此刻正是半夜，天还未明，却也不知何处寻个郎中，点头答应阿月的爹爹给晓芙看看。

杨逍问道：“老人家，如何啊”

阿月爹道：“纪姑娘主要是外伤严重，这几日受伤感染，而且心力交瘁，肝郁不舒，少阴心经阻滞，高烧不退，这外伤容易，可是似乎心脉疲弱，这却不知如何治疗了”

“阿月，你去帮我配下药，准备一番”那老者嘱咐了阿月几句，便退出了房门。

不一会阿月进来，身上大红的喜服已经换下来，换成最初的黄色衣衫，手里还那这些物品，对杨逍道：“杨大哥，这有几件我的衣衫，给纪姐姐换上吧，这个是止血生筋的外用药膏，给纪姐姐擦上她，会好的快些，我去打盆水，她正在发烧，需要帕子降温”杨逍一时走不开，见到阿月准备这样齐备，心里倒有些感激，只是他此刻一颗心都在晓芙身上，冷冷说道：“你放下吧”

阿月轻轻放下，深深呼吸一口气，退出了房门。杨逍小心翼翼的将晓芙的外衣脱下，想要换上阿月的衣服。晓芙一向热爱干净，几日没换衣服，如何受的住，晓芙疼痛时的汗水和受伤的血腥气都在这衣衫上，杨逍轻轻剥开衣服，生怕手上的力度擦上她的伤口，这衣服却已经和伤痕连在一起，每一次牵动，便渗出血来。

晓芙感受到这力度，喃喃道：“疼，爹爹，我好疼”，此时月色浓烈，四野无声，晓芙微弱的声音却是刺破这平静的利器，杨逍的心如同被钝刀割伤一般，小心翼翼的道：“丫头，听话，你暂且忍忍，咱们把衣服换下，上药就会好些。”杨逍声音细腻，不敢高声，带着哄溺的语气哀求晓芙，晓芙却如同没听到一般，蜷缩着身体：“痛，好痛”，杨逍一动，她身子开始颤抖，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杨逍从不知这小小的动作却需要经历这样大的艰难，晓芙的疼痛他想以身替之，自己曾说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却让她如今受了这般的伤害，如果可以宁愿这伤是加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百倍的也愿意替代他受苦。自己当日赶走晓芙只是怕他在自己身边有危险，还派了明教的人跟着晓芙，却不想被周胜发现，还虏了过去，弄成这般惨状，此时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怎会如此粗心大意。杨逍狠下心，将晓芙的衣服退去，用水轻轻擦拭她的伤口边缘，又擦上阿月送来的药。这衣服退去，杨逍才真正看清晓芙身上的伤，这一世他也忘不掉这个场景，她这般受伤都是为了自己的债，这厄运是自己带给晓芙的，本来她是峨眉的得意弟子，要嫁给名门正派的富贵小姐，却是因缘际会的认识了自己，才受的这许多苦楚，如今这一身的伤痕，怕是痛也要将她痛死了。

杨逍倒吸了一口气，这样的伤他一个大男人怕也是受不了，这样一个女子，如何得了。杨逍将药上好，握着晓芙的手，无限心疼。“丫头，我和阿月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我这辈子便只有你一个妻子，你快些好起来，我做的错事，我好生弥补你可好，你要打要骂都由着你，你要如何我也都依着你，只盼着你快些好起来。”

晓芙的身子越发的滚烫了，她却蜷缩着不住的发抖，口中呓语：“冷，好冷”，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蜷缩着寻求一丝庇护。晓芙上次在天鹰教的牢房中虽然也受了伤，彼时心中想着杨逍，爱意不绝，总是盼望着能再见一面，此等盼望如同这暗夜里的一点灯火，总有些宽慰。此时再见杨逍，他已身着喜服，另结新欢，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言犹在耳，却不知人心变换比这花开花落更是频繁，，这暗夜里的温暖也变成了一块寒冰，心中尤寒。

杨逍却恼恨自己让她看见这一幕，只盼着她快些醒来，好教晓芙知道他绝无二心。阿月的爹爹在厨房将药熬好，送到杨逍的屋里，看见杨逍一副深情的模样，心中感叹，女儿当真是糊涂了。

阿月在门下，夜凉如水，她想着守在杨逍的门口，哪怕是能离得杨逍近一些，见到爹爹出来，阿月凑上去问道：“爹，纪姐姐可醒来了”，老人摇摇头，见到阿月的脸颊挂着泪痕，阿月道：“爹爹，女儿做了错事，还生了妄念，可是爹爹，杨大哥这样的男人我从未见过”，老人哀叹一声，宽大的手搭在女儿的肩上：“女儿啊，都是怪爹爹，你都是为了爹爹，也是爹爹一直不在你身边的缘故。月儿啊，嫁给杨逍这样的男人也未必是件美事啊，这江湖上血雨腥风，步步为营，何必如此啊，咱们父女平淡些过着日子，就好”

阿月点点头，明白爹爹的心意。

晓芙昏迷了两天两夜，许是太累，太痛，亦或者本不愿意醒来，只是这两天杨逍仿佛泥塑的一般也一动未动，握着晓芙的手，轻柔的擦拭她的伤口，阿月却不敢在进他的房间，若非老人提醒，杨逍连那件喜服都忘记换下来。这两日与杨逍的记忆中漫长的可怕，仿佛自由一件事，等待等待和等待，从月下西楼到旭日东升，终于晓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