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初识愁滋味（下）

杨逍微微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她高兴是高兴，却没有收我为徒，但是答应传授我一些功夫。有的时候人的一生真是没有选择，我此时身负武功却也觉得孩童时什么都没有的日子更开心”杨逍说着神色竟有些凄苦，晓芙自识得他以来，他每日都是神采飞扬，嘻嘻哈哈，这般神情却从未见过，不敢再问。

杨逍复又道：“以后我日日去师父那里，我同我师父学武三年，从未同爹娘讲过。我除了修习师父的弹指神通，还学会了桃花岛的入门功夫。有一日我去书斋买些笔墨纸砚，又被我遇见达鲁花赤家的小子，纵马在街上跑，居然撞伤了人，我气不过，新仇旧恨一起算，将那小子打个半死，他那几个随从早已不是我的对手，却不料给我加惹了大祸”

“什么大祸，哦，是了，达鲁花赤可是地方总管，你爹爹一个文弱书生，怎么都得过”

“是啊，这达鲁花赤本就红眼我杨家的生意，我叔叔和爹爹都是宁折不弯的人，不肯贿赂官府，更不愿意结交权贵，我家千亩良田，早就被一个姓胡的奸商看上了，我打伤了达鲁花赤的儿子，官府扣押了我爹爹和叔叔，后来居然伪造出我家暗地支持起义军的书信，将我家的良田以贫瘠土地的价格让给了姓胡的奸商，那奸商收下我家的田地，又分了现银给达鲁花赤。我本想劫狱，奈何那时候学武未成，救不得爹爹，师父出了远门未归，我爹和叔叔被鞑子斩首，我妈也自尽了，我妈怕我报仇冲动，叮嘱我要好好活下去。我清楚的记的，那年还有几天，我就满十三岁了，却不幸父母双亡”

晓芙听到此，心中却也替杨逍悲伤起来，她本就是至情至性的人，想到自己幼时丧母，却还有爹爹疼爱，之后还有师傅对自己谆谆教导，比之杨逍的经历不知好过多少。心中同情杨逍，温柔到：那你后来如何了？

“后来，我师父见我可怜，就收留了我，而且收我为徒，我正式成为桃花岛的弟子。每年都会同师父桃花岛住上几个月，也是从师父那里知道我祖师爷黄药师，是个文武奇才，医卜星象、天文历法、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将祖师爷的书看了个干净，不过毕竟精力不足，也只学得祖师爷的皮毛。后来我渐渐从我师父口中知道了前辈高人的江湖往事，令人唏嘘”

“什么江湖往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晓芙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那眼神最是透明，这样的眼睛常常在深夜中让杨逍想起，不能自拔。

“当年杨过大侠和小龙女归隐，却害苦了这时间三个女子，我师父程英，他表妹陆无双，还有你祖师爷郭襄”听此言，晓芙却差异不已，“怎么这里还有我祖师的事”

杨逍缓缓说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元好问的这首诗我是不太理解的，却见了不少为情执着的痴男怨女。你祖师就是个奇女子，她是郭大侠夫妇的小女儿，本来人生顺遂如意，寻个好郎君也不是难事，却不想十六岁的时候遇见杨过大侠，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自杨过走后，遍寻天下而不得，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开创了峨眉一派。我师父程英年少时也是容色极美，清丽脱俗，也是因为遇见杨过大侠，一见倾心，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如此便是一生了，她表妹陆无双也是如此，只是我遇见我师父的时候，无双师姑，已经病亡了，并未得见她。只是杨过大侠心中只有小龙女一人，不知隐居去了哪里”此时杨逍虽已过而立之年，却没有成亲，身边红颜知己也是有的，对于男女之事也早已见怪不怪，却从未真正倾心过谁，是以程英、陆无双、郭襄那种只得一心人的想法甚是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迂腐，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却不知自己一旦陷入情之一物中，比任何人都不遑多让。

晓芙轻轻叹了口气：“诶，想不到郭祖师竟是这般凄苦，不过天下女子总是希望有个心意相通的人相随一生的，元稹不是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杨逍笑意盈盈望着晓芙道：“你年纪这么小，还懂这个。又装的哪里的情圣”晓芙见他欢快起来，也斗嘴说道：“比我大的十几岁，便装起前辈来了吗”

“你这丫头，论辈分，我和你祖师爷同辈，你师父尚且是我的晚辈，何况你”

“你这辈分是桃花岛的辈分，可不是我们峨眉派的，做不得数的”这个辈分若是认下了还不知他又要说些什么混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