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答应】

——九重天，真君神殿

“二爷，三太子殿下在殿外候着。”

“本君不是说过吗？哪吒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将人请进来就是了！”

“不用请了，本殿下自己进来了。”

哪吒换了一身湖蓝的缎子，踏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殿内，轻车熟路的坐到杨戬对面;

“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喝茶了？莫不是藏宝库腾出来了？”

杨戬宠溺一笑，挥手将侍卫屏退，亲自冲泡了一壶好茶来招待哪吒;

“别提了，云楼宫里就我和晏安两个人，那臭小子不给我捣乱就谢天谢地了，哪儿能这么快腾出藏宝库？且候着吧，爷又不急着嫁出去。”

“还不是你惯的？你都快把晏安当亲儿子宠了。”

“咳咳……咳咳咳……”

哪吒一口茶哽在喉咙，险些连嗓子都咳出来了。

“多大的人了？喝个茶都能把自己呛到？幼不幼稚！”

杨戬从怀里取出帕子将哪吒嘴边的茶渍擦去，眼中写满了无奈;

“太……太烫了……烫了……”

哪吒讪讪一笑，借着咳嗽的动作将眼底的尴尬掩饰过去;

“乖，张嘴让我看看舌头有没有被烫红？”

“啊——”

“还好，舌头没事，你就不能小心点儿吗？我都怀疑你是怎么长到现在这么大的。”

杨戬揉了揉哪吒的脑袋，长叹了口气;

“怎么跟老妈子一样？废话真多！”

哪吒撇撇嘴，嫌弃的瞪了杨戬一眼;

“出嫁从夫，我自然得好好管着你，你要是再不听话，以后还有更啰嗦的呢！”

“杨戬！要点儿脸好不好？小爷还没嫁给你呢！”

“早晚的事儿，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

杨戬俯身将哪吒箍进怀里，目光灼灼的盯着怀中人;

“想娶我？等你赢了赌约再说！”

哪吒这次倒是极配合的勾住杨戬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眼尾晕着一抹邪气;

“我与你十里红妆为聘，库房里存的东西自然少不了，乖乖等着嫁进杨家就好了。”

“你……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外面传你杨戬洁身自好、廉洁奉公，穷的连买衣服的钱都没了，一年到头就一件皂色常服，感情你是在扮猪吃虎呢！”

“不不不，我想吃的只有你这只小野猫。”

杨戬得意洋洋的翘着嘴角，他知道他的小野猫嗜钱如命，自然得提前备着，不然被旁的碍眼之人横刀夺爱，他还得费事砍了那人，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逗“猫”呢。

“本猫……呸！”

“赌约收回！本殿下不和你玩了！”

哪吒用力推开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压在身下的杨戬，臊的红了一脸，爬起来就要跑;

杨戬岂能让他如愿？大手轻轻一带，人就又回到了自己怀里;

“你我击掌盟誓，天道为证，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本殿下不嫁了！不嫁了还不成吗？你莫不是还要强取豪夺？”

“强娶……也不是不可以……”

杨戬微微蹙眉，故做思考状，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我师父……”

“为你，我可与三界为敌！”

杨戬的脸上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冷静、沉着、笃定;

这才是最真实的杨戬，行事稳重、文武双绝、心思缜密;

即便是哪吒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若他与杨戬为敌，胜算不过三成！

可就是这样一个挑不出缺点的乾元，在哪吒面前却幼稚的像个孩子;

他在闹，他在笑……

“杨戬，一千年前，我们已经错过了……”

哪吒明白杨戬对他的感情，可这一千年来，他真的疼怕了，如果再有一次，哪吒担心自己的心就真的死了，心死了，人还能活吗？

“这一次，我们终将圆满！”

杨戬知道哪吒在担心什么，既然裂痕是他造成的，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好，他的小孩，不该再受到伤害了。

“轰隆～”

正在哪吒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杨戬眼疾手快的将哪吒抱进怀里，眉宇骤然冷寂，神色凝重的看向远处……

“这动静……该不会是？！”

哪吒默默咽了咽喉咙，目光幽幽瞥向杨戬;

“孙悟空前几日背着玉帝收了沉香为徒，算着凡间的日子，也有四年了……”

杨戬自然明白哪吒的言外之意，费神解释到;

“这猴子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咳咳……粗俗了……”

哪吒嘴角抽了抽，敢情几百年过去了，这猴子还是没有长进。

“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天，又闹腾起来了。”

杨戬深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人是你挑的，且受着吧。”

哪吒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安慰似的揉了揉杨戬的脑袋。

孙悟空故技重施，带着沉香再次洗劫了兜率宫;

杨戬刻意晚去一步，先将哪吒送回了云楼宫;

瞧着满屋狼藉，太上老君心疼不已，跑到玉帝那里哭嚎诉苦、主持公道;

但猴子素来心眼多，来时让沉香变幻成杨戬的模样、去时亦然，南天门的守将如实回报，玉帝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先将此事不了了之。

——云楼宫

“阿爹，天祥舅舅派人送来的星月糕，是天祥舅舅自己做的。”

哪吒正在书房认真看着边境递来的军情，妖、魔两族虽臣服于天庭，但难免心怀鬼胎，不得不防;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当心再噎着了。”

哪吒揉了揉眼睛，宠溺的将晏安抱进怀里，细心叮嘱着;

“阿爹，功课都温习完了，拳脚功夫也练习了，安儿可不可以去找天祥舅舅玩啊？安儿已经好久没见过天祥舅舅了。”

“当然可以，等阿爹处理完军务就带你去星宿宫找天祥舅舅，好不好？”

“好啊好啊，安儿最喜欢阿爹了！”

小家伙抱着哪吒的脖子，凑到脸边亲了一口，点心渣不可避免的留在了哪吒的脸上;

“怎么？我要是不带你出去，你就不喜欢阿爹了吗？”

哪吒故作伤心状，委屈巴巴的盯着晏安;

“不会啦！阿爹怎样都喜欢！安儿最最喜欢的就是阿爹了！”

小家伙和哪吒一样爱干净，每天都要在浴盆里泡泡才肯睡觉，身上总带着几分奶香味，像个小糯米团子，撒娇的手段也和哪吒如出一辙，谁又能不喜欢呢？

“老远就听到晏安的声音，这幅娇气的模样，倒真像极了你。”

杨戬迈着稳健的步伐出现在书房门口，宠溺的盯着二人;

“那是自然，哪有儿……儿徒不像师父的？我的徒弟，自然得好生养着，日后还等着他给我娶一堆徒弟媳妇儿回来呢。”

“你想的倒是挺远，安儿瞧着像才断奶的。”

“阿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晏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虽然他听得出自家阿爹说的是自己，可具体在说什么，就真的听不懂了。

“你师伯说你胖了……”

“哪有！”

晏安鼓着脸颊，气呼呼的瞪着杨戬;

“小孩子胖点可爱，和你阿爹小时候一样可爱。”

杨戬爱屋及乌，蹲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宠溺一笑;

“安儿是男子汉！是要保护阿爹的！才不要可爱呢！”

晏安哼了一声，拍掉杨戬的爪子，手叉腰站着;

“那我们的小男子汉可要快快长大哦，和师伯一起保护你阿爹好不好？”

“不要！阿爹是安儿的。”

晏安说着话扑到哪吒腿边紧紧抱着，像只护食的小鸟儿;

“二哥，你也有今天啊？”

哪吒俯身捏了捏晏安的小脸蛋，幸灾乐祸的咧嘴一笑;

“我……我会努力让安儿接受我的，毕竟日后要住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为难。”

杨戬无奈一笑，他明白，晏安在哪吒心中的分量很重;

“……二哥……其实……”

哪吒看了看怀里“护食”的晏安，犹豫着想要将实情告诉杨戬;

“三弟，沉香过了我设的三道关隘，见到了婵儿，只可惜他如今年轻气盛，将孙悟空那股子桀骜不驯学了个十成十，我和他交过手了，差着火候，为了让他多点长进，我将刘彦昌送去了地府，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那……挺好的……”

杨戬的话将哪吒的冲动压了下去，的确，现在还不是时候……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沉香性子倔，像极了你年轻的时候，当心别玩得太过火，伤到自己。”

“我从不担心结局，因为背后有你护着。”

杨戬淡淡一笑，他有世上最靠谱的贤内助，无所畏惧。

“你倒是放心，就不怕我半路撂挑子？现在可有不少人都恨不得立刻杀了你，我要是把你的命卖出去，可能赚不少银子呢。”

“调皮！”

杨戬宠溺一笑:“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取我性命！”

“有人出钱也不是不能动手，我总得给晏安攒点老婆本儿吧？”

“阿爹，什么是老婆本儿？”

听着杨戬和哪吒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晏安小小的眼睛写满了大大的疑惑;

“呃……你还小，长大就明白了。”

哪吒皱了皱眉，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先搪塞过去。

“你就别拿晏安寻开心了，明明就是舍不得我，还嘴硬不肯承认。”

杨戬轻哼一声，当着晏安的面儿揉了揉哪吒的脑袋，眼中的温柔好似一汪清泉;

晏安下意识抱紧哪吒的脖子，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师伯不声不响的威胁着他的地位，阿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