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中,锦觅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凤凰。
她的身体真的承受不得魔气的侵袭。每次能待的时间越来越短,痛苦也越来越多。
她总是在受不住时,被凤凰输入她所能承受的最多的灵力,然后被送回花界。凤凰总是在嘱托她,好好炼化灵力,别再伤了根基。
但她的根基早就伤了不是吗?
她曾炼化真身赠凤凰春华秋实为定情信物。
她也曾为救凤凰舍了六千年灵力换得太上老君的金丹。
她也曾为救凤凰拿真身承载玄穹之光陷入濒死绝境。
她更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强行孕育小凤凰。
凤凰每次做的就只是给她输送灵力,像好多年前一样,执意的给她。好像这样的给了,他们就都轻松了。
养好身体后,锦觅依然还是会去魔界。三子白鹤在兜兜转转中已能清晰的唤人,这孩子是三个儿子中长相最肖旭凤的。
这孩子甚讨旭凤的欢心,对孩子的感情要比其他二子似乎重多了。这是个旭凤几乎独立养大的孩子,毕竟锦觅能留在魔界的时间确实不多。
锦觅又一次来到魔界时,鎏瑛旭凤在带着孩子玩闹,她清晰的听见孩子唤鎏瑛干娘,唤旭凤爹爹。小小的肉肉的小人扑进这边怀抱,又复奔向那边的怀里,笑的咯咯,声音有些刺耳。
“小鹤,过来娘亲这边。”
孩子见到她也是开怀的,复奔向她。她附身将那肉肉的小人抱起,在脸上香香的亲了一下。
“嫂子你来了,那你跟义兄带唳云玩会,我还有别的事务,先告退了?”鎏瑛言道。
“你怎么来了。”旭凤道。
“我不能来吗。这是我夫君,这是我孩子,不是鎏瑛的。我再不来,我夫君跟孩子都没了。”
“锦觅,你又在无理取闹。”
“我是不是无理取闹,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看她的眼神带着光彩,带着好多年前看我时才有的光彩。”
“锦觅,鎏瑛是我的义妹,当年还是我给她主持的婚礼。你休要在胡言乱语。坏人清誉。”
“凤凰,我们有在找寻其他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的别的神物吗?除了你不肯拿出来的那物以外的其他,别的?”
“我差人去找过了,但暂未找到。”
“差人?”又何必再问出,其实结果已是如此的明显。
“凤凰,我不想与你吵架。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有限。”锦觅将孩子交与旭凤,三人就这样环抱住彼此,换来怀中小儿咯咯的笑声。
锦觅的心又有些感伤,但她不愿去深究,他们之间很早前就已开始,有孩子在时才会如此的温馨。
旭凤望着被自己抱着的女子,他们也曾彼此相爱,彼此陪伴,彼此视为唯一。而今却如她所说,孩子还小,他需要妈妈。
旭凤又一次立于望川河畔,入目是黑漆漆暗沉沉的河水。抬眼望,被暗黑的云层所遮蔽,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上面就是天宫,他曾经的家,他再也回不去的家。
云层中似有什么在翻腾,旭凤努力去感应。那是龙气。旭凤腾身而起,化做真身冲飞而出,那果然是尾小龙,在云层之上游弋逡巡,嬉戏玩闹。感应到气息,那只能是润玉的孩子,他的侄儿。
是临时起意,还是有所蓄谋,连旭凤自己都说不清楚,总之他做了,他将那尾小龙带回了魔界。
“我不跟你走,我是天界的太子,你要伤了我,我爹爹不会饶了你的。”小小的龙儿已化成个小奶娃毫无威慑力的话语中也带着几分贵气。
“我是你二叔。”旭凤说。
“我没见过你。如果你真的是我二叔,那爹爹自会引见,以后我自当拜见。现在,你必须放我回去。”
“你在魔界做客几日吧。”旭凤未再多费言语。将孩子交与锦觅并派人看管。
“凤凰,那是,那是天帝的孩子吗?你怎可。”锦觅惊道。
“当年就是这孩子也在噬魂珠里,我们的小凤凰才被逼魂灭的。”旭凤回。
“你这么多年,还未放下吗?”
“我为何要放下。好好待那孩子,别让他跑了,也许你长留魔界的宝物也可交换来?”
锦觅望着眼前跟三子小鹤,一般大的孩子,真的有些不忍心,她也是母亲,也有孩子,尤其这孩子是润玉的。润玉救过她那么多次,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清,她决计不可能伤害他。
“你叫什么名字?”锦觅问。
“爹爹,唤我小龙。你是我婶娘吗?”
“你有什么可以联系你爹爹的方法吗?”
“没有。”月华人小鬼大早就用龙尾在天空中的云层留下了痕迹,爹爹会找到他只是迟早的事。
果不出月华所料。爹爹很快就出现了,旁边还有他以后的师傅穹光上神。
天帝润玉是急切与憎恶的。
“天帝,不是立誓,永世不再踏入魔界吗?”旭凤说。
“放了我的儿子。”天帝言。
“若我不呢,凭什么你的儿子可以顺利降生,我的儿子就非得在你的逼迫下魂灭。”旭凤又道。
“当年旧事与小儿无关,旭凤,你不应该迁怒于孩子。”
“笑话,若不是他,我的孩儿又岂会没机会降世。”
“旭凤,你如此冥顽吗?当年事,你还觉得是我亏欠你吗?当年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时间,你自己放弃怪得了谁。我的妻子如今还在昏睡也全部都拜你所赐。你今日若敢伤害我的孩儿一分一毫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我此次也并非想伤害他,天帝拿东西来交换可好。”
“什么?”
“你手中的那串灵火珠。”
“旭凤,你算计得果然周全。你母亲的遗物你不会拿出来救你自己的妻子,反而算计到我这里。”
“天帝,你我都知道你手里的那串灵火珠于你并没有那般重要,不像你佩戴多年的人鱼泪与你心中的位置。”
( 灵火珠有两串,太微送荼姚一串,拿给簌离一串。)
天帝润玉未再言语,急攻而起,他们曾是最亲密的兄弟,他们曾把酒言欢,他们也曾为了同一女子反目,如今多年后又为了这许多变故撕破最后一丝表面上的和谐。
这许多年,他们在修习上都未有懈怠,他们都是勇武之人,他们势均力敌。
天帝的修为到底高出旭凤些许,旭凤很快不敌,露出颓然败势。一势败而再难翻身。
旭凤被击倒在越来越翻滚的望川河畔。口吐出赤红的血。
“前辈,无需出手,后辈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孩儿。”天帝润玉与穹光说。
“旭凤,你若再敢伤害露儿孩子一星半点。你有十颗脑袋都赔不起。”穹光与旭凤说。
若是有谁可让曾经的六界战神旭凤由自心底的恐惧,那只能是穹光上神。不只是实力上的压倒,还因自身体内玄穹之光受制于他,还有对昔日大伯之死的愧疚。
旭凤未再抵抗将小龙交还。
“旭凤,天魔不两立,你我兄弟之情犹如此袍?”天帝润玉割袍断义。
“再相见时,免不得兵戎相见。你我都不必再手下留情。”
梦破了,人散了,美妙的所有决裂了,伸手去抓,也已是惘然。
他是水,他是火。上天也许早就已注定。
他是仙,他是魔,命运也许早已无更改。
狐狸仙丹朱赶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龙娃,他是你亲弟弟啊,放了他吧。”
“叔父,他绑架了你侄孙,你还在与他求情吗?”
“此事,凤娃做的是不对,但当年事他确实有怨。他也属实未曾想伤害小龙的。”
“叔父,可能在天界待的过于舒适悠闲惬意了,连简单的人伦道德观念都忘记了。回去后就下凡历十世劫难吧,好好体会下,看破红尘,也好增加修为。”
“ 小龙,帮叔公跟你爹爹求个情吧。”
“此事已定,未有异议。”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间的情谊,一点点地流逝 ,丹朱却无能为力,而这把火也殃及到自身。
既已无能为力,那就顺其自然。
天地之道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