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卿（十七）

夜晚对我来说就是煎熬，睡着的时候总是梦到母亲，蹲在我的旁边颤抖着手拿着毒品吸食，脸上满是痛苦，门外总是有人在敲门，吵得我头痛欲裂。

“文卿，文卿”妈妈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张牙舞爪的各种管子，手上挂着永远都拿不下来的点滴，手颤颤巍巍的抬起要拉我的衣角。

每次梦到这些半夜都会突然惊醒，脸上全是泪水，心里总是空了一块的感觉。

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万家灯火，灯一盏一盏的灭下去，马路边上的灯照着我映在玻璃上，清晰的显现出我疲惫的脸，带着耳机放首轻音乐企图抚平夜晚难熬的情绪。

“泽宇，泽宇，起床了，快点起来，别忘了今天你还要去补课”静姨在旁边敲着门。

声音不算大，却足够吵醒睡眠浅的我，眼睛还没有睁开，外面静姨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是泽宇还在赖床静姨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窸窸窣窣的听到邋遢的拖着拖鞋的声音，不用猜都能想象到泽宇睡眼朦胧的去洗漱。

周末是不会有人来喊我的，我躺在床上企图能让自己再休息会儿，睡眠质量不佳让我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甚至有些颓废。

过里会儿就听到“砰”的一声，家里安静下来，静姨一定送泽宇去了补习班，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静姨说他去出差去别的地方谈生意，总是没有一点音讯就走了。甚至有时候回来和我们吃饭，吃到一半就被莫名其妙打来的电话叫走。有时半夜回来喝的烂醉，被其他人搀扶回来，吐得满地都是，静姨没有一点怨言的收拾着残局，或者根本就不回来。

出了房间，一眼就能看到餐桌上是静姨给我留的饭菜，被盖上盖子，方便我起了就能吃到温热的饭菜。

去洗漱路过泽宇房间，门被半掩着能看到没有折叠的被子还有那个在窗边的天文望远镜。

慢慢悠悠的做好一切，终于坐到餐桌前开始吃早饭。

静姨进来放下包“文卿起床了啊，我刚去送泽宇去上补习班了”说着过来“吃了吗？”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吃了静姨”我放下手里的筷子“静姨我出去去同学家还个资料”。

回房间拿了外套就出去了，还好静姨只是在厨房应了我一声，没有出来查看。

根本没有什么要去还的资料，只是想出去转一下透透气，很久没有出去了，每天都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在外面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

即使是周末，路上的行人没有比工作日的少，甚至还能看到有人手里拿着蓝色的文件夹和黑色的公文包，行色匆忙。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前面一阵嘈杂，抬头就看到‘非城’两字。

从外面看，透过玻璃里面是暗色的，丝毫没有那天晚上那么吵闹和喧嚣。

推开门进去，过道的墙上全是那些演出和广告，走到里面就看到舞台，很大很宽敞，是供乐队演出的地方。舞台中间放着话筒和各式各样杂乱的电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在斜后方的一套架子鼓，这就是上次泽宇坐的位子。

泽宇戴着黑色的帽子，把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手上的鼓棒仿佛成了他发泄的唯一工具，和架子鼓融为一体。

我知道只有这时候的泽宇是真的快乐吧！

“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不好意思现在这个时间段我们不营业”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架子鼓后面空无一人，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着我。

“对不起，我就进来看看，马上走”意识自己的不礼貌行为马上道歉。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晚上来演出的人里面有叫刘泽宇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问出了口，即使自己亲眼见过泽宇，但我还是想要的到再次确认。

“昂对，是有这么个人，是晚上演出里的鼓手”老板上下打量着我。

“麻烦您了”推开门我就出去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看了眼时间，泽宇也快下课了吧。

即使是细雨还是有人撑起了伞，旁边的高楼大厦出入着许多白领，这算是这座城市里较为繁华的地方了吧。

左看看右看看，脚步都放满了许多，突然我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透过玻璃能看出装修豪华，消费一定不低的场所。

坐在玻璃旁边的那个是说要去出差二几天未归的父亲付铭辉，他穿着藏蓝色的西装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当然让我惊讶的不止是在这里看到“出差”的父亲，还有他对面的那个女人！

两人举止亲密，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手拉着手，那女人披散着长发穿的艳红色的吊带裙，看不出年纪。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是什么感觉，是愤怒还是无助，那倒不如是失望，当初他因为静姨丢下了妈妈，现在有了静姨还出去找女人，这一刻他的好父亲形象完全崩塌，我甚至觉得他不配当一个丈夫和父亲，我替妈妈和静姨感到不值。

我静静的看着面前两个令人作呕的人，没有走开也没有上去质问，就这样看着，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爸爸说了什么那个女人娇羞的挡住自己的嘴，爸爸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看向窗外，看到了离他不远，一直盯着他看的我，他的儿子！

看到我的一刻马上松开那个女人的手，脸上满是惊讶和尴尬。看到他想出来，马上跑开，不知道面对他我该说什么，我也不想让他一脸尴尬的解释着已经是事实的东西。

跑到家里楼底下脸上全是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我抹了一把脸，调整调整呼吸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