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卿记(二)

后来几年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人脉也广了起来。

每年过年的时候不再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而是坐只需要几个小时的飞机。

回来的时候腿脚不再臃肿不需要妈妈流着眼泪给爸爸洗脚。

西装革履的拿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公文包。

还给我和妈妈带礼物……再后来，爸爸不止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几乎每个月都会回来两三次。

回来之后就有很多人想请爸爸去吃饭请求爸爸帮忙办什么难处理的事情。

妈妈的脸上逐渐多了些笑容，邻居都在说妈妈有福气嫁对了人……

那天我放学回家后，一进门就看到妈妈涨红了脸眼睛红肿。

爸爸在沙发上很尴尬的神奇与他身上昂贵的西装有些格格不入。

“文卿，回你自己房间”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爸爸就催我回房间。

回到房间就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带着哭腔“你让文卿回去干什么……你这么……见不得人……不敢让儿子知道你干的事吗？”

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他们开始争吵，刚开始只是互相辩驳后来开始大声谩骂，再后来是开始摔东西，这种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碰”的一声巨响爸爸将门狠狠摔上离开了家，爸爸的离开打断了妈妈的指责声和怨恨。

雨淅淅沥沥，路人拿着各式各样的雨伞走着。

时而看见拿着包包挡在头上焦急跑过马路的上班族。

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让人毫无防备。

没有带伞的我不急慢慢走着想起来戴望舒写的《雨巷》那个寂寥的小巷和那个丁香花一样的姑娘，欣赏着雨落在地上“哒哒哒”的声音，像是在弹奏着一首曲子，又好像在像人们诉说自己的孤独和无助……

回到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

妈妈坐在对面哭个不停，他们面前有一张《离婚谐议》。

在那个男人的解说和催促下妈妈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男人拿着纸离开后爸爸来到我房间“文卿对不起，爸爸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乖乖的听你妈妈的话，爸爸知道你喜欢看悬疑类小说，这本精装版的《嫌疑人X的献身》送给你，你要好好学习啊”说完就把书放在我手里摸了摸我的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拿着行李箱离开。

我手里拿着书脑子里嗡嗡的，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爸爸早已经走远。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下大顾不上穿件外套就追出去，头发淋湿了胡乱粘在脸上，脸上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终于在小巷口追到了爸爸“爸爸，你别走，别走……”我使劲拉住行李箱，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个被我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不耐烦的让我放开，无果后一把推开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坐在雨中裤子脏的不成样子手也蹭破了皮，我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叫我“乖儿子”的人为什么会那么绝情的推开我丢下我。过了许久有人为我披上了一件衣服，妈妈她依旧是红肿着眼睛一把抱住我，文卿，跟妈妈回家，回家……

在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爸爸这个词和他的名字成了家里的禁忌。

张爱华开始爱上了织毛衣，像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

也经常不在家中，从不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即使我问了也会被她“你管我干什么”给堵回去。

再后来她总是在后半夜咳嗽，黑眼圈也越来越重眼窝深的吓人，身体也开始日渐消瘦。

那个以前总是将头发扎起来的张爱花整日披头散发。

在夜里张爱华咳嗽着带着呻吟尖叫喊我“文卿，文卿，帮，帮我拿……”我马上过去看到张爱花躺在地上手指这床下，赶忙摸顺着手指着的地方，是一小袋白色的粉末，张爱花一看到这东西立马过来抢走深深的吸着，那样子仿佛在吸食人的灵魂……我才知道张爱花早已得了胃癌。

病魔折磨着她让她夜夜无法入睡，为了不在受折磨张爱花听信谗言开始吸毒来缓解身体上的疼痛，但长时间吸毒让她已经上瘾离不开毒品。

刚才毒瘾发作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拿到毒品，所以不得不叫来她的儿子帮她。

“妈，吸毒不好”我开口劝到，良久“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懂什么”我不禁想笑自己的愚蠢，她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

那晚过后我再也没见过张爱花吸毒，她是故意不让我看到的大概是不想听我唠叨劝她吧。

张爱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东西总是消失，是张爱花拿去换了钱用来买维持她身体的毒品。

家里越来越空荡东西少的可怜。

吃完晚饭后张爱花一如既往的瘫在沙发上织着不知道给谁穿的毛衣。

突然有人敲门，我刚要去开门，张爱花捂住我的嘴制止我带着我到角落慢慢蹲下。

门外的人仿佛猜到了有人在家，从刚开始有节奏的敲门声变成了粗鲁的锤门嘴里还喊着“张爱花，老子知道你在家，快开门，把钱交出来”。

蹲在我旁边的张爱花开始抖着身体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

敲门声不断甚至在许久后不见开门更加粗鲁。

张爱花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声。

“张爱花，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别以为你不开门老子就不知道你在里面……”门外的人不耐烦也开始说的逐渐不堪入耳起来。

“文，文卿，我怕”此时张爱花不像个母亲，反而像个跟人打架打输了回家喊大人帮忙的小朋友。

“碰，碰，碰”外面的人开始用身体撞门，不堪一击的家像是马上要坍塌了。

我站起来回头望了一眼蹲在阴影里披头散发满脸惊慌和泪水的张爱花。

走进厨房拿了菜刀。

“文卿!!??”张爱花看到菜刀有些害怕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没有回头站在还在碰碰响的门后将菜刀一下劈进门里“有胆子你就进来，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门外的人一怔骂骂咧咧的“好小子，下次别让我看到你”然后就走了。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倒下。

张爱花爬过来泣不成声，抱住我“文卿对不起，是妈妈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