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个风

二人正说着，沈晚星挑帘子进来，商细蕊忙站了起来。

商细蕊还没歇着？

沈晚星班主还没休息，我若是睡下了，十九迟早把我撕了。

商细蕊她打不过你。

她打不过你——五个字成功把天儿聊死，沈晚星不搭理他，摇着蒲扇坐了下来。

小周子有眼色的找了个托词退了出去，沈晚星表示很满意。

沈晚星怎么着，商老板，请你去兜风？

商细蕊现在？

沈晚星嗯。

商细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儿兜风？

沈晚星毛府。

商细蕊（忙压低了声音）你说你要去毛府？

沈晚星难道你要等着他们一老一小被日本人逼死了请你祭奠的时候再去？

商细蕊不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商细蕊深更半夜的，现在去合适吗？

沈晚星你以为他们还睡得着觉？

商细蕊说的也是。

🌼【毛府】

商细蕊谁说他们睡不着觉的？

二人现在毛府大门口，漆黑寂静，门缝里一丝光都没有，贴上耳朵仔细听，除了切切偲偲的虫鸣，一点儿人声儿也没有。

沈晚星啪啪啪的拍响了铜门环，拍了三起儿才听到院里有人搭话：来了——来了——

门开了一个缝，从缝里挤出来一个人，头发花白但却衣衫整齐，不失体面：“二位深夜到访，不知何事？”

商细蕊和沈晚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看，门楼上挂的是“毛府”二字不错。可这毛府、还有这老人，无不透露出平安无事寻常人家的感觉。

二人对视一眼，商细蕊先开了口。

商细蕊这可是毛万钧、毛老爷府上？

老人：“正是。”

二人又对视一眼，商细蕊继续道——

商细蕊我是水云楼商细蕊，专程来拜会毛老爷。

老人把门缝儿又推大了些，把商细蕊和沈晚星往里让：“老了，不中用了，推个门儿都推不动，见笑！见笑！”

老人如此说，商细蕊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毛老爷分明已经把家仆遣散，代表着一府风貌的门迎、知客只剩下一位老人，曾经的高门大户竟凋零至此。

老人把商细蕊和沈晚星迎至偏堂，路过正堂的时候老人不住地致歉：“招待不周，让二位见笑了。”

正堂之中，摆着一模一样两副棺材，不用说，是毛老爷和毛公子为自己准备的。

老人为商细蕊和沈晚星看了茶，便作揖退去请毛老爷。毛老爷一听是水云楼商细蕊到访，片刻也没有耽搁赶了过来，毛万钧刚与二人见了礼，毛公子后脚也赶了过来。

本来是要用《夜山醉马图》来换毛公子的性命，可毛家人如此硬气，商细蕊不知该如何开口。

毛老爷倒是看透了商细蕊的心思，拱手坦然一笑：“本是我毛家的劫难，却把贝勒爷和商老板牵涉了进来，老夫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老夫和犬子多谢商老板顾念，但毛家有祖训，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毛万钧顿了顿，继续道：“本想着让犬子把画儿取回来，既然日本人紧追不舍、灾祸已然难以躲过，倒不如从哪里开始还从哪里结束。”

毛万钧父子淡泊生死的大儒风范激起了商细蕊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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