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考量

时间回溯到秦军刚入侵前……

“兰陵郡王发来八百里急报，现今秦贼二十万入寇河北道，众卿可有退敌良策？”武则天问计群臣

李元芳进谏：“陛下，臣以为，秦贼远道而来，军力众多，必求速胜。我军可暂避锋芒，固守险要，待其士气低落之时，可一举退之”

狄仁杰有不同看法：“元芳此计虽然稳妥，但却忽视了两点：其一，河北道平原众多，如果让敌人大军长期停留在我军境内，必会造成百姓恐慌，而敌人可以开垦耕地屯田，长此以往，河北道将逐步被敌人侵蚀，不为国家所有；其二，河北道紧邻辽东，如果白起招呼故高句丽人和契丹、渤海国等一同反叛我大唐，则辽东危矣！”

武则天语气坚决：“太宗、先帝殚精竭虑，终于攻灭高句丽，平定辽东，朕绝不能让辽东落入敌手！”

项羽进言：“陛下，诚如狄大人所言，河北、辽东都是我大唐领土，绝不能让外敌染指。臣愿率军增援河北，与兰陵王勠力同心，消灭白起”

明世隐上前道：“陛下，臣夜观天象，有紫气东来，预示着河北、辽东将有祥瑞。此时让辅国大将军东进，必可破敌制胜”

武则天大喜：“既然太史令如此说，那朕就必须要打这一仗！少羽，朕命你全权统领八千玄甲骑兵与关内道、陇右道、淮南道共计六万大军，北上增援兰陵王。元芳，你也随少羽一同出征”

项羽的名其实不叫“羽”，他名籍，字少羽，名字叫项籍。但因为“籍”的生僻和笔画繁多，故以字行，称项羽

“臣领命”项羽、李元芳拱手道

“陛下，臣保举二人，随辅国大将军一同出征：一人为龙骁卫上将军裴擒虎，一人为凤瑶卫[13]中郎将公孙离”明世隐建议，“臣通过卜卦，发现有牡丹琼花之像附在他们身上，随军出征，必能为我军带来贵兆”

武承嗣不同意：“陛下，调兵点将乃是军事，岂能由太史令这个门外汉一句话，便随意派人从征？”

武则天却说：“裴擒虎是苏定方的师弟，在龙骁卫中素有威名；公孙离也是凤瑶卫中的佼佼者，婉儿常在朕面前夸赞她。我大唐不能只依靠百战宿将，还是要让年轻的菁华多多历练。朕同意让裴擒虎和公孙离随少羽、元芳出征”

退朝后，上官婉儿单独会见武则天

“陛下，您为什么要让阿离出征？”上官婉儿不解，“她虽然有些武艺，也懂得谋略，但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孩，不可能适应战场的”

武则天当然知道公孙离当不成武将，之所以派她前去，是因为她具有魔种的混血基因，只要她在战场上杀敌，就可以在无形之中培养神谕。至于裴擒虎，则确实是女帝想要培养的一员大将。故而明世隐举荐和女帝准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出戏，以历练菁华为名，众大臣也不好说什么

武则天笑道：“婉儿，朕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但崇俨收养她悉心栽培，你提拔她进入凤瑶卫。她深受皇恩，难道不该挺身而出报国？”

“陛下说的是……”上官婉儿不敢再说什么

“对了，赐婚之事要在什么时候筹办？”武则天又问

上官婉儿回答：“现今兰陵王未能取得大胜，赐婚无名。需得等白起退去，再召他入京受恩”

“嗯……希望他能打退白起。”

“不过陛下，臣以为，兰陵王兵权在握，又负王爵，再赐给他一个郡主，恐招人非议”上官婉儿有些担忧

“玉环本来只是宫女，封她为郡主，就是为了赐婚于高长恭。这早就决定好的事，不会再有改变”武则天道

上官婉儿道：“陛下，据臣观察，兰陵王赤胆忠心，胸怀家国，完全可以放心，何需再派玉环去监视他？”

武则天脸上的笑容退去：“婉儿，崇俨说过，那种药的效果不是永久性的，什么时候他会想起一切，没人可以预料。但根据崇俨的占卜，早在两年前，他就应该恢复记忆了”

上官婉儿有些吃惊：“那陛下为何还放心将河北道兵权交给兰陵王呢，甚至让他节制河东、葱山、流沙三大道？”

“因为纵观大唐文武百官，能经略北庭对抗秦贼的，也只有高长恭一人而已”武则天叹道，“当初朕为了扫清政敌，不得不除掉了许多名将，极大削弱了我大唐的军力。仅存的一些人，也都要在西部防御吐蕃、西域和后突厥，想找出一个和兰陵王一样对秦贼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将领，实在是难上加难”

“苏烈，花木兰，百里守约，他们三个都是善于用兵的将领，就不能替代兰陵王吗？”

“朕早就考虑过这些事。论个人勇武，他们都比不上高长恭；论机巧谋略，苏烈和百里守约能与高长恭一较高下；论指挥统率军队的能力，只有苏烈能与高长恭相比”武则天解释，

“朕曾多次想过用苏烈来代替高长恭，但朕发现高长恭有一点是苏烈比不上的”

“是什么？”

“识人用人的能力”武则天回答，“要担当出镇一方、统率十万以上大军的元帅，不但要会用兵，更要会用人。苏烈自身能力杰出，却不善于识别和利用人才，掌管一个道绰绰有余，但统率整个大唐北部军区，他还不够”

“可是高长恭不一样。他极其擅长发现人才，并因材施教，比如李信和沈梦溪，这两个后来被证实为是名将的人都是高长恭先发现，并传授他们相应的技能，安排他们合适的任务。”

上官婉儿也想起来了：“永淳二年先帝在时，兰陵王被安排去雁门关历练，他只用短短半年，招人才、修长城、寻良马，靠着有限的经费，把残破的雁门关经营成一个兵精粮足的要塞，并大破骨笃禄[14]的部队，斩获数万。他初到雁门关时才未满十八”

“是啊，朕还记得病中的先帝听到这个消息时兴奋的样子……”武则天感慨不已

“先帝龙驭的第二年，高长恭又率万骑西进，奇袭默啜[15]的后方，再次斩获数万，返回长安时，还有六千多健儿。高长恭真的是个军事奇才，可谓是大唐的‘冠军侯[16]’。他的学习能力极强，能力增长迅速，而且他才二十有二，比苏烈还要年轻三岁。现在苏烈已无法超过他，等他到了苏烈的年纪，又该是怎样呢？”

“那么辅国大将军项羽呢？他也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军事天才，当年巨马之战[17]破釜沉舟，以三万兵歼灭突厥十几万部队，威震天下，又曾任定襄军统帅，对与秦贼作战有一定的经验，而且他的年龄与兰陵王相仿”上官婉儿问

武则天回答：“玄甲军需要一个优秀的统帅，这个人目前只能由少羽担任，在找到另一个合适的人之前，不能把他派到河北对抗秦贼。可惜……若是裴行俭[18]还在，朕又何需担忧无人统领玄甲军呢。朕已经错杀了太多人才，不能再滥杀了”

“陛下爱才惜才，婉儿佩服”上官婉儿赞道

“只是可惜，他和大唐有灭族之仇啊……”武则天长叹一声，“当年我大唐灭了玉城[19]，因为领兵将领的私心，高氏一族被屠戮殆尽。裴行俭救下了他，告诉先帝这是个天才。所以先帝才让崇俨用药抹去了他的记忆，只是现在，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了”

上官婉儿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才要以赐婚为名对兰陵王加以笼络和监视，不过……”她顿了顿，“倘若兰陵王真的想起来，陛下该当如何？”

“朕也不知道他是否想起来。没想起来便好，若是想起来了……”武则天眼露杀机，“心中有恨却没有任何行动，依旧对大唐效忠，这不是他的作风，更不符合他的本性。到那时候，朕只有除掉他”

“陛下，恕婉儿无礼。婉儿与您也有……为何陛下可以包容婉儿”上官婉儿跪下问

“因为你是上官婉儿，而他是高长恭”武则天如是回答，“你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上官婉儿要生存，又爱权势，只有忠于武则天，她才能活下去，才能成为大唐的“女宰相”，报仇对她来说毫无意义。而兰陵王对权势没有那么执着，他洒脱豪放，任心而行。

“多谢陛下，婉儿明白了”上官婉儿拜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