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番外1

天空一直都在，是云来了又去。——蕾秋乔伊斯《一个人的朝圣》

“滴答滴答……”

男人撑着伞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本来干净整洁的军靴上因为山路行走困难沾上了些许泥泞。

直到到达一座墓前，男人才停住脚步，缓缓弯下腰放上了一束鲜艳的雏菊。

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轻，很美，笑起来格外的明媚，像是初冬的暖阳，能直接照到人的心里去，温柔又迷人。

男人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缓缓勾起弧度，眼中溢满思念。

“慕晴，这是你离开的第三年了……”

渐渐陷入回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我啊，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个时候的你，聪明又勇敢，美丽又迷人，你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对你有了好感，后来我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我这般牵肠挂肚呢？”

浅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对我时冷时热，情绪也是阴晴不定，可就是这样的你，让我彻底地动了心，失了魂。我很感谢上天，能让我遇见你，并且和你结婚，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唯一遗憾的是，你没能给我留下个一儿半女。慕晴啊，这个地方是我给你找的，你可以看见整个上海滩，也可以看见我。”

越说越哽咽，“慕晴，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想你想得快要死掉了，可是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我有好好遵守，只是，你可不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

朴灿烈蹲下身，指尖留恋地抚摸着女人笑容灿烂的照片，眼中的温柔越来越深，似是一汪海水，望不到底。

情到深处，眼泪顺着下颌缓缓落下，和雨水混合着，迷了他的眼。

雨早已停了，不知站了多久，朴灿烈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收起雨伞，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才转身离去。

到了山脚下，朴灿烈坐上了熟悉的汽车，然后一言不发，转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车的何副官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叹气摇头。

距离北平解放已经过去三年了，朴灿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是，他却也弄丢了他最重要的人。

沈慕晴离开三年了，每一年朴灿烈都会来两次，一次是祭日，一次则是他们初次相见的日期，每每来看沈慕晴，他总是会在墓前站着，一站便是一整天，他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直到天色渐晚，他才肯下山。

每一次去看了沈慕晴后，朴灿烈一整天都不会说话，而这个时候，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可是等第二日太阳升起时，他又会收敛起所有情绪，变回那个铁面上将。

朴灿烈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什么时候起，雨又下了起来。

路过集市时，他看到了这一幕，中年男人拿着婴儿手腕粗的棍子正殴打着一名少女。

难听的话层出不穷，“你这个赔钱货，我养你这么大，没有半点用，还不如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因为是下雨天，鲜少有行人观看，有几个想要出声阻止的，但都被男人凶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男人的手劲一下重似一下，女孩却没有半点反抗。

这样的场景朴灿烈见的多了，正准备转过头去，却猛然怔住了，那女孩刚刚转过了脸，那模样，和沈慕晴竟有几分相似！

赶忙叫停，“停车！”

何副官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朴灿烈的话。

车刚停，朴灿烈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撑着伞朝那少女走去，距离越近，他的情绪就越发紧张，心脏也砰砰直跳，等到看清那少女的样貌时，和沈慕晴不只是相似，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少女看起来约摸十五上下，面庞还很稚嫩，和沈慕晴相比少了些许的味道。

将伞撑在少女头顶，抬起右手制止了男人欲要再次落下的殴打，“这个女孩，我要了。”说完，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

见钱眼开，忙伸手接过钞票，“原来是朴上将啊，出手真是阔绰，那她以后就归您了！”

把钱揣进兜里，然后对着地上的少女说，“算你运气好，有朴上将买你，以后我就不是你爹了，你就跟着朴上将吧！”

说完便不再管女孩，快速跑进了赌馆。

朴灿烈低头看着狼狈的少女，此刻她也正看着他，目光楚楚可怜，和那人像极了。

弯腰将女孩抱紧了车内，车继续开着，可气氛却有些奇怪。朴灿烈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忐忑不安，“我……我叫阿禾。”

皱了皱眉，“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就不要叫这个名字了，以后就叫沈念吧。”

听到男人前半句话时，女孩的脸上泛起红晕，“好。”

心里悄悄念着：沈念，沈念……

朴灿烈余光瞧见女孩微弯的嘴角，眼中忍不住漾起笑意，抬头看向窗外，经雨水洗涤过后的天空格外的蓝，遥远的天边，还有一道彩虹。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惊奇的际遇呢？

慕晴，也许，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礼物，谢谢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