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已精修】

夏季闷热，是澜江市的一个标志。澜江市的仲夏，尽管是傍晚，也抹不掉那股燥热，远处的高楼染上了一层夕阳的颜色，橘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天边，夕阳把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市中心医院是一所很新的医院，前几年才建起来，墙壁刷上了纯白色，绿化也做的很好，仅仅两三年的时间，医院墙壁背阴的一面，绿油油的爬山虎爬了满墙。

宋宴一身白色长裙，怀里抱了一束康乃馨，慢慢地走在医院纯白色的走廊里，墙壁上的瓷砖被擦得光亮，堪堪一个不太清晰的人影。最后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

她极难察觉地深吸了口气，抬手打开病房门。

病房内内和普通的病房没什么两样，充斥着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护工见宋晏，起身打了个招呼，便退到房外了，顺便带上了门。

宋宴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女人，有些麻木。女人面容素净，四五十岁的样子，不难看出曾经保养的很好。上挑的眉毛带了些凶气，面色却苍白的不像话，双唇几乎跟脸是一个颜色。宽大的病号服也遮不住那犹如枯树一样的身躯。

躺在病床上的，是宋宴的妈妈，秦晴。宋宴倒是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母亲这般样子，一向强硬，风风火火的女人，竟然有一天会像个死 人一样躺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绕过床，把床头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话倒出来，重新接了点水，将抱来的那束康乃馨插进花瓶，生硬冰冷的病房才算是有点色彩。宋宴又把碟子里氧化发黄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拿了个苹果，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削着皮。

护工透过门口的玻璃看了两眼，还是和之前一样，秦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宋宴会拿一束花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削苹果，不说一句话，削完苹果就放在床头的玻璃碟子里，等它慢慢氧化，变黄，最后腐烂。下次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流程。

宋宴几乎一来就是一个下午，一句话不说，眼神像是没有焦距般，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后来时间久了，她一来医院，护工就离开病房。

护工对宋宴家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秦晴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宋宴几乎每周都会来一两次。她也听医生说过，秦晴几乎不可能醒来了，能保下命就算上天赐福了。护工没见过宋宴的爸爸，起初还疑惑，后来也听护士站的小护士聊道。

宋宴家里出了变故，宋宴的爸爸，出了车祸，死了。秦晴在宋宴的爸爸死后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最后跳楼了，可惜的是，死也没死成，救也没救活，就这么成了个植物人，

在床上躺了四年。

出事那年，宋宴才大三，当时也不叫这个名字，家里还有一个在国外学习的妹妹，她被迫休了学，全家的重担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护工摇了摇头。

没一会，宋宴从病房里走出来，护工一直没走远，就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见她出来，跟她搭了两句话。

“宋小姐，不再陪陪你母亲了？”

宋宴低着声音应了声，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眼睛就一直发涩，涩的生疼。

“还有点事，先走了。麻烦您照顾好我妈妈。”

护工连连应好，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下。

“宋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这么撑着也不好受。”

“我没事的，麻烦您了。”

跟护工告别，宋宴走到安全出口，眼泪充斥着眼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

宋宴靠着墙慢慢蹲下，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可就是擦不干净，眼睛里发涩的感觉也还在，不过疼痛倒是缓解了些许。

她一直不是个爱哭的人，小孩子才会哭，大人都是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哭是一个很没用的东西，但是有的时候眼泪就是不受大脑控制。

真讨厌。

宋宴又抬手抹了下眼泪，从包里翻出纸巾，把眼泪擦干了才走出安全出口。全然没注意楼梯上拐角处的人。

“诶，阿俊，你猜我刚刚看见什么了。”江颂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王俊凯一杯。

王俊凯正在看病历，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打在他的侧脸上，有股莫名的柔和感，要知道王俊凯这人可和柔和温柔这种词不搭边。他没抬头，用余光撇了江颂一眼，轻笑了声。

“医院就那么屁大点地儿，你还能去哪？哪回不是去安全出口抽烟。”

“这么说不好吧，好歹也是你爸出钱建的这‘屁大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