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太宰治

“生为何物？死为何物？挣扎着，龃龉着，痛苦着，在混沌中迷失自我，在欲望中堕落为魔。”

“你……是谁？”

“我是你，是你不敢承认的自己，是被你厌弃、令你作呕的自己。”

……

“叩叩叩。”“春见小姐，该起床了。”

听见这呼唤，纯白色床上的少女仿佛挣脱了偌大的桎梏，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四周的巩膜都是黑色的，眼白也都是白色的。

可是如果仔细看来，瞳孔，却是一黑一白的。

就连少女及腰的长发，也是黑白分明，却又混杂在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都是至纯的颜色。

“小姐？”

“知道了，我马上起来洗漱。”

春见泠歌坐了起来，汗水浸湿了她的睡裙，使它贴在了她的身上。

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了浴室。

冰凉的水冲在她的身上，这才让她跳的自己听着已经十分清晰的心跳安静了不少。

她看着平面镜倒映出的自己的虚影，那双眼睛仿佛正在对她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嘲讽。

她披上了浴巾，出了浴室。

简单洗漱之后，她下了楼坐在桌前等待早餐。

“小姐，十五分钟后舞蹈课就要开始了，请在十分钟内用完早餐，然后换上舞蹈服。”

“我知道了。”春见泠歌垂眸，味同嚼蜡。

上完芭蕾课已经临近正午，春见感觉身体已要被疲惫压垮，但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空虚却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就像是一片沼泽，让人挣扎不出，直到窒息而死。

“下午还有什么安排么？”春见问管家小野桑和。

“除了晚上有一节思想政治课之外，暂时没有安排，小姐下午可以和朋友一起逛街。”桑和扣上怀表，难得朝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那我一会便收拾收拾出去走走。”

和朋友？她哪里有什么朋友？

在学校虚与委蛇已经够受了，她再也不想和旁人打任何交道，像一只乌龟把自己缩回壳里一般，露出一点都觉得会被灼伤。

但是，这座空荡荡的房子，也一样令人窒息。

只是单纯地想摆脱这一切，这禁锢住她的锁链。

就像她的异能。

午后的太阳很毒，春见打了一把纯白的阳伞，穿着一条纯白的真丝连衣裙，头发挽了起来，露出了修长雪白的天鹅颈。

一双绑带的白色鞋子。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的灵魂，自始至终，都在流浪。

街道如此繁华，人们来来往往如此热闹，她却始终，找不到归处。

“诶，小心！”

她一抬眸，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追着自己被吹走的气球追到了马路中央，眼见着一辆轿车就要撞上他。

“异能力——天衣无缝！”

“异能力——天使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