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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那女子听了他的话评论道，“不是我说啊，曦臣。等你日后接了宗主位子，还是把那家规都改了去吧。三千家规压下来，怕是君子出的少，变态出的多吧。”

曦臣一时无语。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说那家规不是。可怜他一个雅正君子，又实在没什么粗口能骂。正踌躇间，却听她欢快道：

“看，月亮。”

此夜正是十五，一轮满月高悬于层层山峦，将月华散落在殿前湖畔，那波光荡漾间更有灯盏点点，是侍女们为祈福放下的河灯。

他不觉看得呆了。诸多年来，他夙兴夜寐，往往放下笔已是天明。早已忘却上一次月下品茗是何时。

也忘记了，原来这世间，也还有所谓烟火人间，花好月圆。

他不觉悄悄望向身边女子，她此时正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向满月祈福。而那月亮也仿佛有感知一般，用流光充盈她的衣袖，让那一袭罗裙怒放如夜风中的花。

“那你呢，就打算一直在此苦修终年么？”他忍不住问道。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一多半，他不可能一直停滞于此。

这世中相逢，正如天明之前的一场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女子沉默许久，淡淡道，“我的命格是破军，按那族老的说法，如我下山，必逢族灭。”

“这说法简直荒诞！”他忽地生起气来，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恼火，

话一出口，甫觉失礼。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她跟着他走？

那女子却也没有反驳，只是低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强笑道：

“月已中天，逢满即亏。曦臣，我们还是散了吧。”

五

温容这一宿睡得并不安稳，眼见天明方有睡意，却听到帘外急促的声音：

“祭司大人，不好了！”

“吵死了。”她悠悠地坐起来，看着惊慌失措的侍女，“又怎么了？是花又死了，还是正殿香烛忘了续了…..”

“不不不......”侍女见她一副怠懒模样，越发着急，“是您的长兄，温晁来了！”

“他来干什么！”温容吃了一惊，登时想起在后殿养伤的蓝曦臣。她一把拉住侍女：

“快把蓝公子叫起来，送他速速下山！”

正殿中，温晁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

“你再去催催。”他没好气道，“一个奉神的祭司，居然天光大亮都不起，她再不来，别怪我这做长兄的不客气！”

说着，他身边的温氏弟子便拔出了佩剑。

“我说谁呢，原来是温大公子。”

正闹腾着，忽地听得一个冷淡的声音。珠帘后闪出一个身着藕合色罗衫的女子，虽是姗姗来迟，却鬓发一丝不乱，其泠然气势，竟如同一尊神像般。

温晁斜眼看着她。

“妹妹，”他懒洋洋道，“这族里的规矩呢，祭司要冰清玉洁，孤身奉神。可近日我听说这里竟然来了外姓男子。可是有这回事？”

我的天，不是说温氏已经开始出征了吗？他一个男子不去打天下，怎么就干些这种老姑婆才关心的风月案子？温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公子，搜查神庙会惊了祖宗陵寝。除了几句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温晁哼了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根衣带。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