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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物是人非

嘿!你好,再见

电话那边是安晓熟悉却又带着些陌生语气的声音,安晓鼻子一酸,忍住快要流下来的眼泪,“怎么了?”

电话那边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久到安晓都怀疑他是不是把电话给挂了。

“安晓。”他的声音沙哑着,像极度悲伤之后发泄过的感觉,而嗓子里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隐隐的哭腔,“谢霖笙没了。”

安晓知道他说的肯定会是不好的事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让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震惊的事情,她愣住了,许久都反应不过来,沉默而又安静的看着漆黑的窗外,嘴巴张了几下却只能发出几个微弱的音。

“安晓,谢霖笙出了车祸现在在县医院。”

安晓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到医院的。

在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安慰着自己,这肯定是个玩笑,肯定是陈依可知道自己还放不下许弋杰和谢霖笙他们一起开的玩笑,她想起来,昨天依可还在电话里幸福的跟她说,说她和谢霖笙前些天一起去拍了真正的婚纱照,而谢霖笙也提前就找好了工作单位,他们也打算提前结婚了,最早明年就结婚的,还说要一起存钱买房,买车的,他们的婚纱照还没有取回来,如果他走了谁陪依可结婚,买房,买车啊,他要是走了依可怎么办啊,谢霖笙肯定比她还舍不得依可哭。

安晓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灯光刺的眼睛发酸,她把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都想了个遍,迫使自己去忽略掉那些不好的结果,可当她看到坐在走廊上的许弋杰时就知道,结果注定是她所忽略掉的悲剧。

许弋杰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急诊室的外面,双手撑在膝盖上,整张脸都埋在手心里,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一点当年那个站在阳光下张扬而又肆意的少年感觉,白色安静的走廊给他添了一种凄凉的味道,安晓安静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前面不何时就已经关掉的急诊室牌子的灯。

许弋杰感觉到旁边有人来了,缓慢的抬起头看到是安晓后,眼神里的光闪了一下,随后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连嘴角边那一丝牵强的弧度都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安晓扭过头看着他,以前阳光的少年现在因为极度的悲伤鼻子下面已经长出来一些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也是乱蓬蓬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安晓只看了他一眼,就回过头继续看着急诊室的灯,忍了好久的眼泪就这样不断的落在了手背上,炙热的温度烫的安晓手都在颤,她张了张口,想努力的说出一句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窒息的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消失不见了,她只能不断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许弋杰在旁边看着安晓却无能为力,现在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呢。

“依可。”安晓缓了会儿,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即使这个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安晓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依可,知道了吗?”她很难想像自己都难过成这样子了,依可过来会难过成什么样啊。

许弋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纹路,“嗯,她应该等下就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安晓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扭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穿着黄色裙子的陈依可正缓步往这边走过来,安晓和许弋杰看到后连忙站了起来。

“我去找医生,你在这里看着依可。”许弋杰凑到安晓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

安晓点了点头,眼睛还在看着走过来的陈依可。许弋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陈依可才转身离开。

陈依可像是没有看到安晓一样,直径走到急诊室门口,然后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急诊室的大门,安晓怕她出什么事站在她后面看着她瘦弱的背影。

许弋杰和医生走了过来,也没有说什么,那个医生走过来直接把急诊室的门打开然后就离开了,安晓看到了躺在里面的谢霖笙。

安晓跟着陈依可的脚步走了进去,里面的中间放着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蒙着白色的被单,在那一刻安晓多希望里面那个人不是谢霖笙。

陈依可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掀开被单,露出谢霖笙那张惨白、毫于血色的脸,安静的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在看到谢霖脸的一瞬间安晓又忍不住的眼泪往下落,在旁边的许弋杰看到后也难过的眼眶湿润。

陈依可不断的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的糖放到谢霖笙的手边,直到口袋里的糖全部掏完她才停下来,然后她开始一颗一颗剥开糖纸,明明眼泪已经打湿了床单,可是陈依可的脸上却绽放出好看的笑容,笑盈盈的,“谢霖笙,我给你剥糖吃,我把我所有的糖都给你,你醒过来好不好?”陈依可说完就跪了下来,爬在谢霖笙的身上闷声痛哭,“吃了我的糖就起来抱抱我啊,谢霖笙。”

安晓看不下去的扭过头,许弋杰一把抱住她的头,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用手护着。

其实安晓现在最怕的就是依可过不去这个坎,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而她又能为依可做些什么呢?

最后还是护士走过来把谢霖笙用被单重新盖上,推走了,陈依可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冰冷的地,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安晓心疼的走了过去把陈依可扶了起来。

“依可,我们回家了。”

陈依可身子都是软的,安晓扶了她几次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她整个身子都靠在安晓的身上。

“好了,就到这里吧”陈依可拉开安晓抱着她的手,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她。

“有事给我打电话。”安晓带着浓浓的鼻音。

陈依可没有说话,转过身走进了漆黑的屋子,脚步缓慢而沉重。

安晓眼泪像已经哭干了,眼睛酸涩到不行,她只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觉,最好是能一觉醒来之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看到陈依可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安晓和许弋杰才放心的离开。

许弋杰没有说话,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的走在安晓身后,就像刚认识的那天晚上一样,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安静而又沉默的陪伴着对方度过这漫长的黑暗。

安晓在家门口站着,看着面前的大门她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推开大门。把门关上之后直径上了楼,回到房间,看着床上凌乱的痕迹安晓一股莫名的难过涌了上来,躺在床上安晓看着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把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想哭却哭不出来,过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许弋杰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打开的窗户心里的酸涩一点点的漫出来。

早上起来一睁开眼安晓就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阳光,眯着眼睛看着没关好的窗户,安晓坐在床上想了好久,她才像想起来了什么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安晓,你去哪里啊?”王丽华走出大门看着安晓匆匆忙忙出门的背影。

“妈,我马上就回来。”安晓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安晓跑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车,她现在多希望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看到陈依可时,她还会拉着安晓手笑着说,你只是做了个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当安晓看到陈依可空荡荡的家时那一把现实的刀狠狠的割着她。

陈依可全家已经从这里搬离了,安晓走到门口看到门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只能难过的仰起头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

之后陈依可像没了踪迹,打电话手机关机,发出去的信息也永远没有人回复,安晓知道陈依可一定会没事的,她只是需要时间,让自己熬过这段时间。

安晓和许弋杰像顺其自然一般,开始慢慢的靠近,一起出去玩,一起看电影,吃饭,他们的复合就像他们之前没有说离开一样的自然,好像他们从未离开过对方的生活。

今天是陈依可离开的第二个星期,但是安晓赌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和谢霖笙之前拍婚纱照的地方,今天是取照片的日子,陈依可不可能不会来,于是安晓和许弋杰一大早就蹲守在附近。

一天都快过去了,安晓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陈依可真的会出现吗?

就在安晓准备拉着许弋杰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陈依可还是那一副少女的模样,只是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不少,安晓有些心疼的微微皱起眉头。

他们一直在外面等陈依可把照片取完才上前拦住她。

陈依可抬起头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依可,我们聊聊吧。”

他们找了家比较近的奶茶店坐下,许弋杰觉得还是不打扰她们叙旧比较好,就默默地走开了。

安晓和陈依可两个人互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相视一笑。

“依可,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就这样。”陈依可拿起来手里的奶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我爸妈想搬家很久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

“那,谢霖笙后天火化你会来吗?”安晓看着面前的奶茶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陈依可摇着手里的奶茶杯,别过头看着窗户的落日,“你觉得呢?”

安晓没有说话了,其实安晓很想问问陈依可现在住在哪里的,可如果陈依可不想开口的话安晓也不会去问,因为她觉得如果依可愿意告诉她就一定会说,如果她现在还不愿意说,那安晓可以等,等她愿意说的那一天。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了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

“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陈依可站起身随后弯腰把放在椅子上的包和相片拿在手里。

“一起吧。”安晓站起来拿上包。

许弋杰看着她俩从店里出来,连忙灭掉了手里的烟,走了过去。

“好了,就到这里吧。”陈依可转过身看着安晓,“不同路,到时候挺麻烦的。”

安晓也没有再什么,点了点头,“那你一个人注意点安全。”

陈依可伸手轻轻的抱住了安晓,“会的,会越来越好的。”

安晓鼻子一酸,陈依可松开抱着她的手,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安晓,风把她白色的裙子微微吹动着,连带着头发都被吹的有些凌乱。

一时之间,那年那个少女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会伸出手递给她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而她们也才刚认识。但一切却又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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