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偷偷爱你

夜空只是悄然而至，却正在一点点消磨她的耐心，她的期盼，一帧帧翻涌过往的每一个画面，一种撕心裂肺的悲切从内心深处破裂出来，仿佛阳光瞬间从海平线往下掉，不留丝毫犹豫，将黑暗留给人间，没有一丝灯火。

她差点将玻璃杯摔倒地上，威士忌残留的味道会蔓延在身体里，酒精从心尖扎破毛细血管，她的心像喷泉那样涌出血液，可她却没办法实施心脏按压。

她的眼睛里像这间酒吧的装潢一样，昏暗无神，干涩得毫无神采。她望着那个小小的舞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驻唱范围，像个卖唱歌女，只配获得微薄的利润。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上去的，麦克风伫立在中间，她靠近它，没有伴唱和音乐，只有她沙哑的声音，唱着那首她唱过无数次的，却从来都没人在听的，《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

她轻轻地哼，像虚弱无力那样唱着主歌，眼睛空洞地望着黑夜，却没留下一滴液体，直到最后，没有弦乐的清唱，只靠情感支撑的声音，破碎了，她停在高音处，抓着麦克风，她把脸埋进衣袖里了。

一个小时前，威士忌在她不注意时灌满了她的杯子，“她走之前，喝完了整瓶威士忌。”，嫣子讥讽的眼神又望了过来。

Lisang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嫣子要这样看她，她从来都没有把撞见她和别的女生接吻的事情说出去，她来，只是想知道和女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尽管她会接受这样的情感，可是她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她更不知道是谁走之前喝完了一整瓶威士忌，是嫣子和那个女生分开时候吗？她微微切切地说，“所以你们结束了？”

“结束了？”，嫣子不屑地翘起嘴角，“你不会是以为我跟她在一起，所以才拒绝她的吧？”

“拒绝她？”，Lisang浑然不觉她什么意思，那杯威士忌她也没动。

嫣子笑了一声，眼睛放在那杯酒上，“不然她怎么会卑微到向我索要，你知道的，她有多孤傲。”。

“嫣子，你在说什么？”，她茫然地问了出来，但内心却揪着好像并不该问。

“我在说什么？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嫣子盯紧她，“Lisang，我不知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虽然我也不应该恨你，可是谁让她喜欢的人是你。”。

Lisang把眉头拧得紧紧的，嫣子的话让她云里雾里，可是却又仿佛对的上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

“我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喜欢你，因为这个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嫣子又猛灌了自己半杯伏特加，“她的心理素质比我想象得差得多，我被她拒绝的时候，不过是难过几天，可是她呢，半个小时灌了整瓶威士忌，最后还装销声匿迹了，呵，爱不起干嘛非说别无选择！”。

Lisang神色不安地看着嫣子，但眼神中并无太多讶异，她猜对了。“她没有告诉过我她喜欢我。”，她没有看着嫣子，嘴唇像机械那样张开说出来。

她伸出手拿过那杯威士忌，快溢出杯口的酒她一口全灌了下去，嘴角流下水迹，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看向嫣子，重复道，“她没有说过她喜欢我。”。

嫣子或许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愣在那里看着她，“你说什么？张不是跟你表白失败才那样子的吗？”

Lisang没有回答她，从进来这里的那一刻，去年生日那天晚上的场景就在脑子晃动，那些不止一次撩动她心尖的暧昧画面如今又浮现出来。

那晚，她喝得朦胧醉，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家的，只是记得被彩彩老师扔在柔软的床上，她是个沾床就起不来的人，何况是那样醉酒的情况下，她抱着被子翻身就要睡下去，却不知道是绊倒了什么，身体上一个重物压了下来，满口酒精的饥渴似乎得到温水滋润一样，柔润的温水不断挤入她的嘴巴里，还带一股清新的香味，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可酒精迷惑的脑袋像浆糊一样搅拌不清了。

她有感觉是记得她也曾主动接过那甜甜的温柔感，只是当她开始要回应之时，那柔情香甜的东西便逃离了她的口腔，之后，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脑子里的画面戛然而止。

直到她醒来时，整间屋子安安静静地，就连早上醒来见过的彩彩老师也不见了，回想起昨夜的感觉，她耳根炽热地质疑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可是，洗手间的镜子里，她撩开长发，锁骨暗红的咬合齿印实实在在的落在那儿，她怔怔地望了好久。

那时候的她将此事埋在了心底，尽管事情敞开的摆在了她的面前，面对和女生暧昧的事情，她还是不懂。况且张彩彩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她没有可能，也不想破坏和彩彩老师之间的感情。

她想，也许就是个梦吧，暗红模糊的印子算不得什么证据，也许是蚊子咬的呢。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彩彩老师开始有更多的注意，也许是那晚朦胧的记忆和画面，她总想靠近多一点点，总想知道多一些些有关她的事情。

当林凯老师和易锋老师对彩彩老师表示出喜欢的时候，她有些慌乱，甚而心里有些不开心，她以为是自己舍不得彩彩老师，她总认为彩彩老师会喜欢的人一定是很帅气很厉害的人。

所以彩彩老师的离开是跟自己有关吗？从她离开台湾的那天起，就再没了联系，Lisang恍惚着神色，内心痛苦纠结，她所要确认的答案果然与她想的一样，但她想过这一切都不要是真的，她可以偷偷的藏着自己的那份喜欢，她不想知道彩彩老师也这样喜欢自己，这份爱，她承受不起。

状况早如她想象得一样，她就并无太多讶异，只是心更紧闭了，眼睛干涩得刺痛起来。

“那晚凌晨三点多，她来找我，喝得烂醉，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我以为她是跟你表白失败所以才回来的。”，嫣子倒是黯然的看着她。

她吸了口气，对上嫣子的眼睛，唇瓣有些颤抖，“我想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没联系我。”

那首歌她没唱完，声音哽咽在高音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深埋在衣袖里，那个曾经一直坐在台下听她唱歌的人，在哪里啊...

“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也对你有过敌意，因为你根本不配她喜欢！我问过无数次她到底喜欢你什么，她从来没给我答案，只是一句，别无选择。”，嫣子说。

她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往日张彩彩微笑的画面，那个传说高冷傲慢的女神老师，其实是温柔体贴好看的性子啊，刘茜茜的那一句“她去年刚分手”，让她莫名其妙的以为彩彩老师一直是异国恋，她还唱《原点》去祝福她，想来真是可笑，她哭着哭着便笑了。

也许是夜太深了，也许是酒精沉醉，这一夜她没有失眠，脑壳混混沌沌的倒在床上便睡过去了，这样也好，她不用尝试深夜痛苦的滋味。

醒来的时候，没有阳光刺眼，天空只有漂浮的云朵。Lisang回想着昨天晚上，脑壳生硬的疼痛，却比心脏好过一些。

她爬起床，这个空空静静的房子让她这样醒来多了份恐惧感，她惯性的跑到隔壁房间去，她多希望床上是凹凸起来的，被子里躲着她喜欢的人。

可是并没有，物品安置得分明，清晰得让她心情更加难过。她嘟起嘴巴，坐在床边，扯着那张被子裹住自己，就好像每次起床都要挣扎一番的时候，彩彩老师就会来扯她的被子。

她伸手去触碰彩彩老师床旁桌上的东西，那里有她爱看的小说，有她喜欢的小卡片，和一些零碎物品。

她翻开最上面的书本，那是一本英文原著的文学小说，中间夹杂着像书签那样的纸张，即便她看不懂，但她能想起之前去彩彩老师课上听课的日子。

扯出那张纸张，那根本不是书签，像是一张专门记录的东西，写的中文，她擦了擦眼睛看清楚些，随之心头一震。

“忘了曾经的那次争吵

从不知天高地厚的我

掉进情绪的漩涡

伸手触摸不到的边缘

只有你让我再次懂得

要重生才能遇见彩虹

不要眷恋哀愁

太阳终究 照亮黑暗角落

早已陨落 差点沦落

只因你瞬间融化我

我在哪里 纵然孤傲

只有你 我不能断念

我爱你这三个字能倒过来”

这半段未完的歌词，赫然的将情感外露，Lisang的眼泪在眨眼的瞬间喷涌而出，难怪以前缠着她要看歌词的时候，她总是遮遮掩掩的说没有写，没有想好。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走啊！”，她带着哭腔喊道，冲着那半段歌词。

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张彩彩要离开，明明没有争吵，明明没有告白失败，明明没有一点点的征兆，为什么要走...

她哭得快要窒息，泪水堵塞鼻腔，一喘一喘的听着都难受，眼睛红肿起来，眼白充满血丝。面对这深藏的爱情，和不知所踪的答案，她没有头绪，她要答应她的爱情，却找不到人来回应。

面对满屋的回忆，和气息，她更不知道拿怎样的心智去对待，她不过是个刚浅尝爱情滋味的青涩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