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海边的落日余晖

夜深人静，万物俱籁，一丝阳光忽然之间出现，闪耀之中依稀着有个人影出现，她拂过钢琴的黑白琴键，悦耳的声音就忽而传来，她回眸一笑，梨窝浅显，阳光而又羞涩，眼睛温柔如水，望一眼似乎就要从此深陷其中。

平稳的呼吸着，瞳孔微微转动，浅浅的梦境，如沐春风，张彩彩嘴角细微扬起。

一场梦，足够引起内心情绪的跌宕起伏，刘茜茜笑她变得羞涩，她不否认自己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她也不着急要做些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顺其自然。

上课铃声响起，她走去教室会特别观望一下音乐教室，下课铃声响起，她也会特意走近，她想顺其自然可内心还是有期待会遇见，然而一个上午Lisang都没有出现在办公室和音乐教室。

回到办公室，她的办公桌和Lisang距离有着两个老师的间隔，她好像又没有理由走过去，只好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看书。

林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办公室，挪了把椅子就坐在张彩彩面前，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依然是俊朗的面容愉悦的心情。

“彩彩，给你带了杯咖啡。”，他笑着把咖啡放到张彩彩面前。

张彩彩眼神从书本里抽离移至到那杯咖啡上，她依旧面无表情，但却没即刻拒绝他。

“我知道彩彩老师你其实很可爱的。”，昨天Lisang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她还说希望自己可以试着温和的跟同事相处，张彩彩又把视线移到林凯身上，一个阳光开朗的男生，她浅浅的勾起嘴角，温和一笑，“谢谢。”。

林凯咧开嘴笑了，似乎还带着一丝惊讶，这是张彩彩第一次接受他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选了口味偏甜一点的蓝山。”。

“都行，谢谢。”，张彩彩把书本放下，拿过咖啡抿了一口。

“不客气。”，林凯突然羞涩一笑，眼神里尽是化不去的柔情。

张彩彩微笑的看着他，她知道当自己看见Lisang时眼里也一定是温柔似水的，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瞳孔是最不会撒谎的，她开始渐渐的理解林凯。

“林老师。”，她轻声唤道，“如果把黑咖啡和蓝山溶在一起，会是什么味道？”，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望着他。

“啊？这样的喝法我还真没有尝试过，你喜欢这样喝吗？我回去会试一下。”，林凯呆呆的愣住，竟然诚实的回答了。

“我不喜欢，我也没有尝试过。”，张彩彩邪魅一笑，视线又重回到他身上，“不过我会觉得一定是黑咖啡的苦涩占的比例比较重，口感一定还是苦的。”

林凯看着张彩彩，眼球慢慢的在转动，似乎在认真思考咖啡的口感。

张彩彩保持着微笑，又抿了一口蓝山，她很清楚这不是自己喜欢的，但还是微微一笑。

“就像两个人不适合的人，硬要在一起，结果肯定也是苦涩。”，她把咖啡轻轻的定在林凯面前，眼神坚定的望着他。

林凯皱起眉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张彩彩的意思已经够浅显易懂了。

“彩彩，如果你要拿这两种咖啡来形容我们，那我愿意拿出蓝山百分之百的甜度来包容黑咖啡苦涩的口感。”

“林老师，我只是不想你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张彩彩坦白的说道。

“我喜欢你我愿意把时间花在你身上，这不叫浪费。”

“可是这件事情到最后是没有结果的，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这就是浪费。”

“彩彩，我不跟你争，你愿意怎么理解都成，反正我是不会死心的。”。

林凯望着张彩彩认真的说完，眼神里充满了坚定，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张彩彩愣在位置上，她其实只是想到昨天听说艾老师喜欢林凯，那既然是自己的态度产生了误会，解释清楚应该会缓解很多吧。她也是第一次这样正式的拒绝林凯，没想到林凯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定得多。黑咖啡和蓝山，两样她都不喜欢，黑咖啡过于苦涩也更不像她，她只不过是成惯性的对外冷艳，但真实的她也没有蓝山那般的甜腻，她更像拿铁，尽管配方里只有百分之十的咖啡，被大量的牛奶融合，不苦涩且又顺滑，但这样偏偏更简单随意。

刚刚的咖啡比喻其实也不过是她即兴的胡说八道，她也不信黑咖啡会霸占蓝山的甜，反而她相信会像拿铁一样被百分之十的原咖啡占据主场，少数不一定服从多数，在特定的环境下少数往往成为主角。但尽管是这样，她也不能接受愿意拿出百分百的甜度来包容自己的林凯，她需要的不是百分百的呵护，她想要百分百的呵护别人。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之前，她已经做好放学的准备了，这也是一种惯性，放学后绝不逗留校内，有时候她还会提前一节课离开，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做，年级主任李老师对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突然，一整天不见人的Lisang快步的走进了办公室，那一刻张彩彩放慢了自己动作，甚至是停下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走去自己的办公桌。

“咦，彩彩老师？你还在哦。”，Lisang从抽屉里拿出曲谱后抬头看见张彩彩。

“你最后一节有课？”，张彩彩露出笑容轻声问道。

“昂，回来拿谱子。”，Lisang穿过其他老师的位置走到张彩彩面前，呆萌的笑着，“彩彩老师，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儿？”，张彩彩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视着她的眼睛聆听着。

忽然上课铃声响起，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外面。

“这样吧，我也有点事情跟你说，你先去上课，我一会儿在车里等你。”。

“好，那彩彩老师一会儿见。”

张彩彩抿起嘴角望着她跑出去的身影，青春年少如同正在紧张复习的高考学子。

她就乖巧的坐在位置上，缓缓的拿起刚正要收拾的东西，摆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那一天的疲劳都在这一刻释放，即便是无聊的等待也变得有趣。

下课前二十分钟，她已经在车上等着了，微笑的抚摸着方向盘，看着副驾驶的位置，好像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她爬到后座伸手去拿了几只小公仔摆在副驾驶前面空余的位置，Mariah的CD她又翻了出来，翘起微笑看了一眼，还是放了回去，改成了Adele的碟片放进车载音箱里，她想Mariah还是等Lisang自己放吧，如果她真的很喜欢的话。

下课铃声在不久后响起，她拉开头顶的化妆箱，整理了一下妆容，心情愉悦的等待着Lisang一会儿奔跑过来，她猜想她肯定是小跑过来的。

果然，Lisang提着吉他一路小跑的奔过来，手上还小心翼翼的护着吉他。

“彩彩老师。”，Lisang柔软的台湾腔唤道。

张彩彩痴萌的看着她，露出自然的微笑。

“想去哪儿吗？”，她轻声问。

“我不知道，彩彩老师你决定吧。”

张彩彩抿着一侧嘴角看着她的装束，运动鞋搭着破洞宽松的牛仔裤，勾起嘴角。

“OK，那就走咯。”

她自己又是穿短裙，也无所顾忌，看着Lisang的牛仔裤，她内心隐隐的发出坏笑的声音，她要带她去海边。

刘茜茜说Lisang特别喜欢海，或许在那儿她会比较轻松，多放开自己一些，而那儿对张彩彩来说，也很有意义，很多时候她一个人都会寂静的在那儿待上半天，偶尔是想念珍，想念刘茜茜和老谭，但更多的是让大海包裹自己，处理孤独的最好方式就是享受独处，她想是时候让彼此互相了解更多一些了。

初夏傍晚的海边，日落还未尽然落下，余晖将海滩又铺成一片金光闪闪。

“哇呜！落日欸！”。

张彩彩刚把车停稳，Lisang从车窗看见半挂在海平面上的落日，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奔跑到海边去了。

“彩彩老师，快过来啊！”，Lisang停留在最接近余晖的地方蹦跳着呼喊张彩彩。

张彩彩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沙滩上，笑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心里莫名的欣慰。

“来得还挺是时候，竟然能看到那么美的落日。”

“对啊，我好久没有看见落日了，好美哦。哇呜！”，Lisang感慨道，直冲着那缓缓下落的阳光呐喊。

张彩彩提起裙摆，踏进有些暖暖的海水里，但实际伸到最底下，还是冰冰凉凉的清爽，在初夏这样的季节里，却刚好的舒适。

“把鞋子脱了吧。”，张彩彩阳光余晖下回眸笑着提醒她，本就温柔的眼神，闪烁着阳光耀眼的光芒，变得更加美丽。

“彩彩老师你好美哦。”，Lisang呆呆的愣在那儿，她望着张彩彩入迷的夸道。

张彩彩舒展开笑容，毫不掩饰的将心情开放，她朝Lisang伸出手，“快过来吧。”

Lisang蹲下慌忙快速的把鞋子脱掉，卷起裤脚踏进水里，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可还是浸湿了裤腿。张彩彩伸过去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走得小心而晃动Lisang的手。

“彩彩老师，下次要来海边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上次茜茜带我来我也穿长裤，根本不能下水。”，Lisang努力闪躲着热情的浪花，可还是一点一点地把裤子全浸湿了。

“好啦，都已经湿了你就不用管了，尽情的玩吧。”，张彩彩扬起笑容毫不留情的嘲笑她，甚至蹲下身子将水往她身上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彩彩老师！”，Lisang本能的拿手挡住脸。

“你再这样你就要湿透啦。”，张彩彩看着浪花一朵一朵的往她身上拍，不去帮她反而笑得更开心。

“彩彩老师，看我！”，Lisang大声喊道。

“嗯？”

张彩彩将视线从远处的海平线回眸望向Lisang，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巨大的水花，她下意识用手去挡，可还是被Lisang偷袭成功了。

“竟敢偷袭我，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彩彩老师我错了。”，Lisang泼完水就往后跑走，迎着一声声欢声笑语。

在余晖下的海里戏水，嬉闹的声音夹杂着海浪的拍打声，还有周边不知名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愉悦和随意。最后一丝阳光也沉进深海里，海边拂起的一阵风突然带着些许凉意，在初夏的傍晚，微微寒意是正常的。岸上的周边一些民宿或是餐厅也亮起灯火，缓缓的照亮海边，突然又变得浪漫起来。

张彩彩轻轻的拧了一下裙子，裙摆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可她没在意那么多，找到一处地方就坐下歇息了，Lisang还在那最浅的海边踢踏着，从余晖还在到夜色降临，她一直都在海里晃着，她一个人待在那儿似乎也不会无聊，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与大海特殊暧昧的游戏，张彩彩也能看得入神，她终于懂得刘茜茜说的一个小细节，就是穿着长裤不好下水的Lisang独自蹲在礁石上和海浪亲密的击掌，那样和海无间的交流是她才会想到的方式，她才真正的做到了让大海将她包容。

“彩彩老师！”，Lisang从那边呼唤着，语调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东西那样惊喜。

“怎么了？”，张彩彩提起音量回复她。

Lisang踢踏的海水小跑过来，笑嘻嘻的像个孩子那样，朝张彩彩伸出手，“你看，我找到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石头。”

张彩彩看着她手心里的那块让她兴奋不已的石头，带着一些缤纷的颜色，确实与别的不一样，她拿起来，表面是滑滑的，“确实挺好看的。”

“那送给你吧。”，Lisang把石头再次递到她眼前，像是真的很认真的说道。

张彩彩看着那颗小石子，又看了看Lisang，勾起笑容，“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就当是我们第一次来海边的纪念。”

“oh？好吧，那我替你收着。”，Lisang收回手自己又仔仔细细的去看了一遍小石头，傻乎乎的模样可爱得让人想宠溺一笑。

“你冷不冷，要不要回车上？我记得好像有外套。”，张彩彩温柔的关心道。

“不用了，我想再玩一会。”，Lisang把石头握在手里，坐在了张彩彩旁边。

张彩彩看着灯火阑珊的周边，海面上映照了天空上皎洁的月色，还有旁边这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人。

“听茜茜说，你住海边的？”，她缓缓的开口道，那些曾经初识不能说的故事是该问一下了。

“嗯，所以晒的都比较黑，哈哈哈。”，Lisang笑着回答。

“特别喜欢海边吧，看你跟海之间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

“是很喜欢，以前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自己跑到海边去唱歌。”

“那你为什么来上海？”，张彩彩顺势的问道，这个问题她曾经也问过，答案并不能让她接受，一个并不是音乐专业的台湾女生跑到内地来当音乐老师，她实在是费解。

Lisang侧过脸望向那片海，抿着笑容又回看张彩彩，“因为我喜欢唱歌啊。”

“就这么简单？”，张彩彩疑问道，“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去传媒娱乐吧。”

“我也想去啊。”，她低下头像似无奈的笑了一下，“但我爸爸不同意，他很反对我唱歌。”

张彩彩侧耳聆听着，视线注视在Lisang的脸上。

“我爸爸是警务人员，他认为我作为他的女儿就应该和他一样，去警校上学然后拿着枪很帅的去抓坏人，他甚至觉得唱歌是不务正业的事情。”。

张彩彩微笑的注视着她，脸上突然变得很沉重。

“他说女生拿着枪的样子不是很帅吗？然后我就把家里的遥控器拿起来跟他说拿麦克风的样子不是更帅吗？”，Lisang低下头苦涩的笑了。

“然后我姐姐就带我来上海了”。

张彩彩温柔的伸出手去触碰她束起的长马尾，在掌心里滤过，Lisang侧过脸来对上了那平静实则炽热的眼眸，微微一笑。

“在这边生活还习惯吧？”，张彩彩轻轻开口。

“嗯，就像在大学里面一样，三点一线的生活。”

Lisang的语气努力着轻松，但她不擅于掩饰，轻松底下的无奈让张彩彩细微的感受到了，她或许会理解这种无奈，一个人在异地生活的艰苦，她望着Lisang清澈的眼眸，这样的女生本该单纯的在音乐世界里快活，在随着音符跳动的旋律里舞动。

她想张口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或者是给她鼓励，可一转念，这个台北女孩应该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远道而来也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相反的，张彩彩才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不久前敲定的计划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芽尖儿给打乱了。

“你看，那边有飞机。”，她抬手指向天空的方向。

Lisang顺着她的手望过去，一架飞机外面闪着灯光在天空中划过。

“哇塞，像颗流星一样。”，浑厚的音色略带着软软的台湾腔。

“你可以当它是流星，然后许愿。”，张彩彩露出微笑。

“哈？这样会不会很傻？”，Lisang回头看了一眼张彩彩又回望远去的飞机。

张彩彩狡黠的露出一口白牙笑出了声，她的声音恰好和Lisang不同，温和中带着磁性又略有甜美。

她就望着Lisang的侧脸，那完美的轮廓与这黑夜里的碧海云天相衬，唇角浮现着浅浅的笑容，她看得入迷，这一刻永远的停滞在这里，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