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和江澄一样,有宿醉后头疼的毛病。梦里睡不安生,揉着头迷迷糊糊醒过来。
刚睁眼视线模糊,床边似乎有个披麻戴孝的男人。
脑子仿佛针扎般立刻清醒过来,上半身腾一下蹦起来,舌头不甚灵敏,“泽,泽芜君!”
三人胡乱散在一张床上,小双璧的睡姿仍是蓝氏标准造型。
天色蒙亮,蓝思追蓝景仪没醒过来,还未到卯时。
他们昨天喝了酒,三人在蓝家的地盘未曾洗漱,胡乱睡在一起。屋里几人或站或立,除了江澄等人,还多了蓝氏双璧。
见着这幅景象,金凌知道昨天定然闯祸了。
连忙推醒蓝景仪二人。快速整理一番行礼后安安分分站在一旁等着迎接狂风暴雨。
蓝曦臣眼下带着淡淡青黑,“你们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蓝思追蓝景仪二人浑然不记得酒后之事。
金凌说得没有底气,“魏无羡没钱,我好像说要给他钱。”
“还有呢!”江澄受不了蓝曦臣慢吞吞地行事。
“没了。”金凌的记忆到此为止。
聂怀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你们昨晚大闹云深不知处,嚷嚷着蓝二公子和魏兄情投意合姻缘天定,半个云深不知处的人都听到了,两位少年才俊清誉受损。”
不算胡编乱造,蓝景仪昨晚大背家规至少把蓝家几位主事人引来了,那时蓝思追还抱着蓝忘机的腿,嘴里嘟嘟囔囔。
听得一阵前因后果,蓝启仁的胡子止不住的冲天之势,“荒谬!罔顾人伦!”
早从水镜得知二侄子日后断袖,得知对象居然是一向看不上的魏无羡,蓝启仁怎能不气。
哪知蓝忘机一撩衣摆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忘机的确有非分之想,此为一己私念,与魏婴无关。”
蓝二哑巴说不出口,问灵十三年。何妨先表明心意。
蓝忘机居然承认了,也就是说蓝景仪酒后所言为真。
蓝二夫人真的是魏无羡。
当事人之一呆愣原地,江澄要冲过去教训,金子轩当机立断拦住,这里毕竟是蓝家地盘。
蓝曦臣和青蘅君温和如玉的脸上一丝讶色,蓝启仁受不住晕过去,现在还躺在床上修养。
听得聂怀桑的话,三人看一眼蓝忘机再看一眼魏无羡,明明都在屋内,偏偏相隔最远。
惊讶疑惑轮番上演,唯独没有愧疚。
蓝曦臣见这一幕,还是问出来。“忘机日后真的和魏公子结连理?”
“是!”
蓝曦臣握着裂冰,算了,求仁得仁。
“他两怎么可能?”江澄仍旧不信,万一只是权宜之计呢。
金凌尚在头疼,不耐烦道:“怎么不可能,寻常夫妻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
“成天吵架!”有什么意思。江澄猛一拍桌子。
其余人一致看向江澄,他认知里夫妻是这样的?或者说江宗主和虞夫人……
“三媒六聘拜天地见祖宗登族谱会亲朋,琴瑟和鸣好着呢!”江澄在某方面的确让金凌有些无语。
“水镜中曾说魏公子死于乱葬岗?”阴阳相隔如何能成婚。蓝曦臣着实担心弟弟情深之下做出难以挽回之事。
“魏前辈第一世死于乱葬岗,”褪去酒气的蓝思追依然靠谱,“十六年后重回世间。”
“转世投胎?”果真让金子轩猜中了,先死后活。欧阳夏觉得这个猜测比夺舍更合理。十六年刚刚好,可蓝忘机怎么找到的呢?
“是献舍!”蓝思追回答。
众人才想起唱词中还有一句“献舍还魂”。
“献舍和夺舍相何关系?”两者一字之差,金子轩问道。
金凌懂得不多,“两者相反,献舍是舍主动将身躯献给另外一个人。”夺舍是则外来者强占肉身。“比之夺舍有一个好处,紫电抽不出魂魄。”
听到此聂怀桑揣测或许江澄曾用紫电抽过献舍后的魏无羡,甚至是当着蓝思追的面。所以前几日虞夫人动用紫电,他才反应那么大。
听起来似乎很是平和,如果真有这样的法术,必然从者如云。
“献舍还魂何来羡慕”,真如此友善?
蓝思追补充:“献舍与其说是阵法,不如说是诅咒。发阵者以凶器自残,在身上割出伤口,用自己的血画出阵法和咒文,召唤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上身,肉身献给邪灵,魂魄归于大地。”永无来世。
“我,厉鬼邪神?”魏无羡指着自己。
“魏前辈,当时也找不出比你名声更凶残的人了。”蓝景仪有些替他委屈。
魂魄归于大地,永无来世。这代价太过沉重。否则人人召唤亡者,世间岂不乱套。
诅咒、厉鬼、魂魄几个词很难不让人想到魏无羡创立的神秘莫测的鬼道。
“献舍者何人?”
“莫玄羽,祖父的私生子。”金凌无奈交代。
难怪后人将魏无羡莫玄羽都奉为最厉害的鬼道修士,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蓝景仪所言莫玄羽唯一会的鬼道术法就是献舍。
夷陵老祖死于金家的算计,金家私生子却献舍于他。
金子轩身体前倾声音低沉,“他为何要献舍?”
“我不知道,”金凌老实回答。
“怎么会不知道呢?”欧阳夏不明白,莫玄羽属于金家势力范围,宗家出身的金凌应当了解,难道是因为没有认祖归宗。
“那你得去问聂怀桑!”金凌没好气。
“关我什么事!”聂怀桑畏畏缩缩躲在蓝曦臣背后。
“从魏无羡被献舍甚至更早以前,直到观音庙,都是聂怀桑的局。”反正他们都回到了二十年前,金凌不怕说出来。“他和莫玄羽有何联系,我并不清楚。准确的说,直到我们落入此间前,都没有抓到他一丝实质性的把柄,一切只是猜测。”
旁边蓝景仪附和点头,“我们”代指便意味深长了。
聂导弄死了金光瑶,废了蓝曦臣。金凌背后金家江家,蓝景仪背后是蓝家。如此庞大的布局,三家加一起都抓不住他的把柄,果真厉害。
“天下为局,苍生为棋”说的真没错。
众人目光转向聂怀桑,金凌成功祸水东引。
莫再问含光君魏无羡的事了,说的多又得回到昨晚醉酒胡闹上。触犯家规,蓝思追蓝景仪手得抄断。
聂怀桑抓着扇子摆着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