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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回首莫相忘

愿以风雪赠白头

  鸢歌紧紧地拽着冉棠的裙摆,只觉得腹下如有针刺。

  冉棠被吓傻了,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越发感到无力。她看着那滩血越扩越大,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鸢歌的孩子的没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与他也曾有过那样亲密的联系,不过在还未初始的时候,一切便就结束了。

  鸾凤殿的事情报到了常平殿,适逢赶上陵澈在陪鸢飞用膳。

  陵澈身边的内侍重台挥了手让禀报的内监退了下去,思量了片刻。

  拱手向陵澈的方向进了小步,道:“禀皇上,冉贵妃午后去了鸾凤殿探看洛妃娘娘,二人发生了些口角争执,然后,推搡之间,洛妃娘娘小产了。”

  重台说完便将身子弯的更低,看不到陵澈的神情。

  可是洛鸢飞看到了,那双执菜的手在空中停摆了,片刻后才恢复常态,鸢飞一脸忧虑的听着重台的话,复看向陵澈。

  陵澈仍不动声色的摆弄碗盘里的饭食,复给鸢飞夹了一些青菜,才沉静的说了句:“遣医监看过了没有。”

  重台听到声音才略把头抬了抬,回道:“已经遣医官去过了,如今已经无大碍。只是洛妃娘娘身体原本孱弱,此时更需要花时间调养。”

  陵澈听了,似乎神情无甚变化,又匆匆用了几口,见鸢飞也不再动筷,便道:“撤下去吧。”

  重台看着眼色,对身后的几个内侍一挥手,便谨慎妥帖的将桌案收拾干净,随之便带人退了下去。

  好一会儿,陵澈抚上鸢飞的手,却刻意的没有看她,道:“过几日我让陵佑送她出去。”

  鸢飞似乎刚想说些什么,陵澈只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即便迅速起身,只留给了鸢飞一个背影。

  鸢飞知道他也难。

  那日之后,冉棠因私自探视禁足宫嫔,违令不尊,又致使皇嗣夭折,连降数级,由贵妃降为从三品婕妤。乳母以下犯上,被罚杖毙。

  饶是对冉棠的严厉惩罚令宫内众人惊愕,而被人谈论最多的却是鸾凤殿的那位,骤然小产,而后据传因失血过多不治而亡的洛妃娘娘更让人叹惋。

  皇帝只对外宣称不愿再声扬皇嗣夭折一事,遂将洛妃与皇子一同秘密发丧,不做过多赘礼。

  可究竟谁也不知道洛妃是否真的薨了,但,宫墙巍巍,谁又会真的在意一个失宠嫔妃的去处呢?

  陵宫的朝阳第二日依旧会升起,那宫廷院落,花园楼阁也像往日一样熠熠生辉,平静的像从未记得有过洛妃这个人一样。

  但也许,一起吹过晚风的人,才会记得久一点。

  宫门下的一处小门旁。

  鸢歌拿着一个小一点的包袱对陵佑说道:“多谢你送我。”

  陵佑看了看鸢歌,看她不过几日便瘦了大半圈,面色素白,昔日眼里的光彩此刻只剩颓败,不觉心痛。

  终垂了眼,道:“你也别怪他,他有他的难处。”

  鸢歌轻轻哼笑,扫了眼不远处立于拐角处望着这边的鸢飞,便抬起头看这陵佑:“那你呢?此生如此了吗?”

  陵佑苦笑,眼底是隐藏着的苦涩,:“我总不能阻止她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相守是锦上添花之事,实在不足以对爱形成要挟与减损。”

  “愚蠢。”鸢飞转过头极速的拭去脸颊的湿润,低声喃着。

  陵佑没听清鸢歌说的话,以为她要离开,便跟了上去。

  正抬步,看到从鸢歌袖口骨碌碌褪下了一个蓝宝石的祥云纹饰手镯,弯腰去拾。

  刚要起身,颈下一凉。

  传来鸢歌轻弱但坚定的声音:“我不明白,我想要的我从来都奋力去争,为什么到头来却一无所有。你知道那种差一点就能够到的假象有多令人心痛吗?”

  陵佑慢慢起身,一边对鸢歌柔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鸢歌,别做傻事。”

  鸢歌将逼在陵佑脖颈处的发簪捻的更紧,微微侧身在陵佑身旁,对远处的鸢飞用口型道了两个字:“过来。”

  陵佑抬眼看到鸢飞紧皱的眉头,心下一紧。

  元夕看到鸢歌的举动,心下暗悔,原是鸢飞知道鸢歌今日出宫,再三央求元夕只要在远处再看一看她就好,元夕不忍,便还是依了她的意思。

  眼下陵佑被挟持,怕是要出事,元夕给一旁的重台递了眼色,示意他去找陵澈来。

  一面暗暗拉了拉鸢飞不让她轻举妄动。

  陵佑看着鸢飞欲向前而来态势,一边感动一边担忧更甚,复低声劝告鸢歌道:“此刻收手还来得及,一会儿若皇兄来了,便收不了场了。”

  鸢歌左手抵着陵佑的后背,向前微倾,在他身后低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我最后的机会。知道吗?学不会聪明的是你,一直站在她身后有什么用?你连喜欢也说不出口。她看不见你!我,要走到他面前去。我比你勇敢。”

  陵佑的内心被振动了,他没想到鸢歌的骄傲和倔强。她的爱是那样鲜活,那样强烈。

  即使她是那样羸弱,即使你仍感受到在他颈上的那只手甚至还在颤抖。

  鸢飞缓缓地走到鸢歌面前,她是那样不安,她害怕鸢歌伤到别人,害怕鸢歌伤到自己。

  此刻,刚刚下朝恰好离宫门不远的陵澈,遇到匆匆赶来的重台,询问之下疾步赶来,却看到眼前三人对峙的这一幕。

  鸢歌看到了拐角处那抹淡紫色的身影,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来的有多焦急。

  陵澈带着凌厉的目光看向鸢歌,蹙眉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鸢歌泪眼望着他,凝噎的问道:“你,你有没有、”

  还未等鸢歌说完剩下的话,陵澈便淡漠的打断了他的话:“没有。”

  鸢歌冷笑,爱过两字就在喉口,他却都不愿她说出来。

  鸢歌泄了气,然后用带着愤恨的眼睛看向洛鸢飞:“因为你,我变得不像自己,可做了你,他们也只爱你!这世上为什么要有你!”

  鸢飞一把推开眼前的陵佑,握着手中的发簪几近癫狂的向鸢飞刺去。

  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有被推开的陵佑在下一秒旋即转身,将自己挡在鸢飞面前。

  转瞬间,胸口心下的位置将那尖锐的发簪全数吞没,只留了钗头的金凤,沾着血迹还赫赫的伫立在外。

  鸢歌自己也没想到她真的将簪子就那样刺了出去。

  看着缓缓倒下去的陵佑,她的手还停在那里,抽不回来。

  “我没有真的想杀你,我没有。”鸢歌带着几近啜泣的声音对着倒在鸢飞怀里的陵佑忏悔。

  鸢飞将双手紧紧压住陵佑的伤口,可是那血就像一涓小小的泉眼一样不停地涌出来,赤红地顺着指缝殷湿了整件衣衫。

  陵佑看着眼前的人,如今他终于是切切实实的对着他爱的人了,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影子:“鸢歌说的对,我最大的悲哀就是我没有权利悲哀,我也已经没有资格再为你做任何事了。只是我当然爱你,没有让你感受到,是我的不对。”

  鸢飞用力的摇了摇头,泪打在陵佑的脸上。

  他用尽了气力转了转头,挣扎着还是对着鸢歌噙了一个笑道:“这一次算不算勇敢?”

  而后陵佑的声音渐渐微弱,再不复往日的低沉温柔。

  “对不起。对不起。”鸢歌红着眼,屈着膝半跪着对陵佑说道。

  元夕还记得初见陵佑的那天他身着一身宝蓝色的螺纹锦袍,坐在树上捉弄她,她还记得他的笑声是那样清朗。

  也记得亭下的他喝多了酒,抱着像极了鸢飞的纸鸢却不愿放手的惆怅难过。

  那样温润清雅却又一直委屈着自己,让人心疼的陵佑以后却都不会再有了。

  陵澈看到自己的弟弟渐渐没了气息,心中一阵绞痛,差点身形晃动。

  那是陪伴他朝堂之上披肝沥胆的肱骨耳目,是与他骑马狩猎、吟诗舞剑的至亲血缘,此刻却一动不动。

  一瞬间,陵澈提了一口气,抽出了腰中的软剑,剑指鸢歌。

  那剑气凌厉,寒冷逼人,恰时一束光反射在剑面上,映出鸢歌苍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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