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苦

上官曦不知道的是，那天晨曦微露，公子身边的近侍找上了翟兰叶。彼时，翟兰叶正不舍结束这一夜，她知道，过了今夜，她便与上官曦愈行愈远。她饮了一口冰凉的溪水，让自己清醒，过了今夜，陪着她的，便是小曦一时兴起留下的长发。她想为小曦做点什么，便取了些溪水，为她烹一锅粥，就像她刚来的时候一样。

翟兰叶将粥上了炭火，便坐在庭院的台阶上，仰头看着这一院子的花灯，每盏灯都是她亲手扎的，每盏灯都是她的祈愿，每盏灯都是她分给她的温暖。这一夜，是她这许多年来，最明亮的夜晚。她想起流落江湖时饥一餐饱一餐，跟着戏班子那些风餐露宿的日子，一厢情愿卑微的样子……一切一切，如同走马观花，那些她以为很快乐的日子，却比不过在这一方天地的短短两日。从来没有人为她卸下重担，从来没有人给予她明天希望，只有她。

只是，一阵冷风，吹熄了大部分的花灯，原本温暖熙和的院子，瞬间被露色沾凉了几分。

“你该回去了。”来的是公子身边的近侍。

翟兰叶绕着她走了两圈，不愧是公子身边的人，比自己略微矮了几分，十指纤纤，肤若凝脂，金莲小巧。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布着老茧，扯了扯嘴角，应了声：“嗯。”

近侍只是瞥了她一眼，对她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翟兰叶并未回屋与上官曦告别，只是将门关上，像是极力将屋子里的人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再见公子时，他只是一瞥，兰叶便低头下跪。

“你还知道回来，嗯？”公子在正堂高位，屈指敲着桌面，近侍便站在他身后为他扇凉。公子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些许不耐，出口的话却拉长了音：“翟兰叶，我让你活着，可不是让你自由。”

翟兰叶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看公子那双眼，但却能感受到公子的杀意正浓。公子走了下来，捏着她的下巴，说：“不听话的棋子，只能成为弃子。你可明白了？”

怎么会不明白，从她死而复生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是弃子。公子不过是将这层真相用泥土掩埋了起来，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不会轻易放手。

“兰叶明白，”翟兰叶看着公子，她既然选择回来了，便知道自己要应对什么。

就在此时，近侍禀报，毛海峰求见。

公子打量了下翟兰叶，吩咐道：“你们都退下，你”，指着翟兰叶，“留下伺候。”

翟兰叶顺从地留下，留在近侍待过的地方，任由公子把玩她的青丝。他的手，一如既往，可当年的她却不曾明了，其实公子待她不过是一个物件，他喜欢养一屋子的人伺候他，他把一个屋子的人都当成他的所有物，需要的时候对外拿出一个来应付。曾经的兰叶，为他的把玩，为他的触摸，心颤不已，可如今，她却想着小曦轻轻勾着她的手。

见过了旭日，便不再渴求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