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突然造访

　　“母后和二哥这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看到皇后和二皇子突然造访，覃川下意识地挡在了傅九云面前，少见地露出提防的姿态。

　　看到覃川的如一只炸毛的小兽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傅九云心里既心疼又有些感动。

　　他是灵灯灯芯化作的仙人，在师傅去后的这千年光阴里，有无数人与他攀交情，套近乎，他们之中有些求财、有些为权、有些贪名...但好像再没有谁是单纯为他而来。

　　看着面前的人儿，小小的一只，挡在自己身前都不能遮住自己的视线。傅九云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单薄的可以一把抱起的身躯里究竟藏有多大的能量和勇气，为什么每次都能支撑着她冲到最前面。

　　曾经的帝女为了骊国是这样，现在的覃川为了傅九云也是这样。

　　风穿过窗户，扬起了覃川的发丝，轻轻拂过傅九云的脸颊，挠的他的脸痒痒地，连带着他的心也痒痒地，看着面前瘦小但是坚定的人，这一刻，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曾经的傅九云拼命地想要守护覃川，为她撑起所有的风雨、挡下所有的艰难，让她可以在自己的羽翼下肆意地快乐。

　　他以为这就是幸福。

　　但现在他才知道，覃川想要的幸福，从来不是他的庇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只有两人并肩才能达成的。

　  他的小川儿，远比他以为的要更坚强和...更爱他。

　　虽然皇后和二皇子的突然来访，让傅九云有些始料未及，但覃川不自觉地举动，却让他的心中似有暖流划过一般，温温热热地。

　　四肢百骸似乎都因为这股暖流而苏醒了过来，活了几千年了，从日初到日落，从花开到花败，在他那没有尽头的生命里，时间是最无用的东西，留不下痕迹，也带不来生机。

　　他看着人世间不停的更替变化，看着一个个生命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离开。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财富？权力？力量？这些能为他们这短暂的几十年光阴留下什么，好像什么也留不下。

　　傅九云曾无数次喝着酒，遥遥看着人间，想着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知道一切终将化作虚无，却还执着地在这尘世间挣扎着、反抗着。

　　看着身前的人，这一刻，他好像寻到了答案。

　　即使漫长的岁月终将洗涤所有的痕迹。有一天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切也将被遗忘。

　　但在当下，只要我们还相爱着，那我们就是幸福的。活着从来不是为了活出个结果，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才能看见你笑，陪着你闹，抱着你哭，和你一起虚度着我们余下的所有光阴，说不出什么价值，但是幸福。

　　看着身前的小人死死地挡在自己面前，傅九云忍不住伸手牵住覃川，将她拉回自己身侧。

　　望着覃川拧巴在一起的小脸，傅九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覆上她的脸，“小川儿，你不是答应大人我，不会再皱眉了吗？”

　　“傅九云！”虽极力克制，但覃川的语气中还是透出一丝慌乱和害怕，“九云，你听我的，我们不管他们，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回香取山，好不好？”

　　明明面对二皇子和皇后时，覃川还是一副强硬姿态，但不知为何，一看到傅九云，她心中就会不自觉地涌上一股酸楚，似乎只要见到这男人，那些自以为坚固地伪装便会不自觉地分崩离析。

　　“小川儿这是怎么了？”捏了捏覃川的小脸，傅九云轻扬起嘴角，眉眼间带着浓浓地宠溺，“川儿~，我们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在一起，不差这一会儿，我去去就回，好不好？”

　　“不好~”不知为何，傅九云越温柔，覃川心里就越难受，她摇了摇脑袋，忍不住将傅九云又抓紧了些。

　　揉了揉已经微微泛红的眼圈，覃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看着傅九云，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道：“九云，你不要管他们，我们不是说好成亲后就一起回香取山的吗，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我的小川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了？”伸手将覃川鬓角的碎发轻轻拢到耳后，傅九云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川儿，你知道的，如果今天我们走了，未来的每分每秒，你心里都会记挂着这件事，这会是你一辈子的心结。”

　　“小川儿，你知道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可以不带任何负担地去享受自己的幸福，没有顾虑，也没有遗憾。”

　　“傅九云...”覃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又无从开口，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燕燕，父皇只是有事请仙人前去商谈。”二皇子也没料到覃川会如此抗拒，当下也有些不知所措。

　　覃川就像没有听见二皇子的话一般，仍是紧紧抓着傅九云，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小川儿听话~我会回来的！”在覃川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傅九云一狠心从她手中拽出衣袖，头也不回地迈步向门外走去，但脚步的凌乱还是泄露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看到傅九云离开，二皇子也急忙跟了出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偌大的宫殿里，现下只剩下皇后和覃川两人。

　　皇后走上前想要去扶起蹲在一边埋头小声啜泣的覃川，但刚触到这缩成一团的小人，就被她一手拍开。

　　“燕燕，母后也是...”

　　“也是什么？”听到皇后开口，覃川吸了吸鼻子，虽眼角还挂着泪珠，但却仍倔强地抬起头望向她。刚哭过的眼睛现在微微有些红肿，但眸子却格外的清亮，只是曾经掩在眸子的那份依恋，此刻变成了疏离。

　　“燕燕，你别这样看着母后~”感受到覃川的目光，皇后只觉得心就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只盼着她这辈子能幸福开心。只是生在皇家，有些事情终究无法逃脱。

　　“燕燕~”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皇后努力维持着平日里的那副雍容仪态，寻了地方坐下后，才继续缓缓开口：“母后知道你与驸马感情深厚，你父皇也没有别的意思，他也是为了你们好呀~”

　　“为了我们好？”覃川轻笑出声，但眼底却透出丝丝轻蔑，“是，是为了我们好，好到自己女儿成亲第二日，就迫不及待地找来。究竟有什么事情，让您和父皇如此兴师动众啊？”

　　“燕燕！”听到覃川的话，皇后微微有些不快，连带着语气也严厉了几分，“你怎么能这么说父皇和母后呢？！”

　　“好！”此时，覃川也平复了自己的心神，坐到皇后对面，恭敬但却疏远，“那还烦请母后告诉我，您和二哥今日一早来我宫中究竟所为何事？”

　　避开覃川的目光，皇后轻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慌乱，“这不是你们刚成亲，按照礼数应该和长辈见一面，我们也是担心，所以想来看看你们相处地如何。”

　　“按照礼数，应该是我们去拜见您和父皇，倒还从没听说过有长辈亲自来寻人的。”看着皇后有些躲闪的神情，覃川脸上的寒意又重了几分，连带着出口的话都染上了几分冰冷，“母后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