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试探

洛伊曼一早起来收拾好了就开始练字，这个国家的楔形文字她完全不认识，读书写字这样基本的能力她应该学会。

“听说王子最近很喜欢那个奴隶呢。”门外一个女仆走过，语调尖酸刻薄地说道。

她的门外偶尔会有一些人借道，毕竟她住的地方旁边就是奴隶集体住的地方，只能说她在这里依然身份卑微。

洛伊曼放下笔，静静听着她们要说些什么。

“是呢，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被哈瓦将军从沙漠里救下来就妄想做王妃，每日和王子眉来眼去，狐媚地很。”另一个女仆附和道，声音尖锐仿佛刻意说给她听。

“可不是嘛，也不过就是个奴隶罢了。王子的床伴而已，睡了她还不是没给她什么名分，还住在这里，不见得王子有多喜欢她。”前一个女仆声音上扬，得意洋洋让洛伊曼联想到开屏的孔雀。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生气的声音喝住她们，接着是伊西斯急促的脚步声。

是伊西斯回来就撞见在门口嘲讽的她们才出声制止她们。

“呵呵，你这小奴隶还敢冲我们大声说话。”她们继续不依不饶地嘲讽着，并不在意伊西斯的生气。

“走吧，小心人家在王子面前嚼舌根。”

两人递了个眼色，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离开了。

“你们！”伊西斯的声音带着忍不住的怒气，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连脚步声都变得重了，“这些奴隶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在门外这样说！”

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洛伊曼只轻轻一笑:“嘴长在她们身上，随她们说去吧。”

本来她和她们就不会有交集，不过是几句嫉妒而已，她不会放在心上让自己不开心的。

“可是我觉得很过分。”伊西斯愤愤不平地整理着刚刚晒好的衣物。

“没办法，我又没有可以让她们闭嘴的权力。就像她们说的，我在这里，也不过是个比你们高不到哪里去的奴隶罢了。”洛伊曼轻轻叹了一口气，语调颇无奈。

伊西斯听到这话，怒气瞬间消失了，看着有些发愁的洛伊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其实，王子这么喜欢您，为什么不让他娶了您做王妃呢？这样，她们自然会忌惮您的身份。”

这话她很早就想问了，跟在洛伊曼的这些天，她看的真切。王子一有空就来，甚至亲自教洛伊曼读书写字，这宠爱如此明显。可是，为什么洛伊曼依然还是一个仆人的身份？

王妃？洛伊曼摇摇头，她从来没有想过:“王子的妃子不应该是我这样来路不明的人，王子喜欢我不过是新鲜感罢了。”

“那您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让自己的身份高贵起来呢？”伊西斯脱口而出，她不明白，洛伊曼似乎在拒绝，换做是她，哪怕王子的宠爱是一时，她也心满意足。

“不是自己的，不要强求。”这是洛伊曼的回答，终究她明白历史不可能更改，乌瑟玛瑞要迎娶的第一位王妃就是奈菲尔塔利，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看到她又低了头开始练字，伊西斯也没在继续说什么，收拾好衣物，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当乌瑟玛瑞刚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洛伊曼正在认真地学写字。她的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走了进来。那认真的眉眼，他甚是喜欢。

轻轻走到她的身边，洛伊曼太过于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他坐在她的身后，她才回了头。

入眼是那个俊朗的男人，洛伊曼眉眼带笑，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是的，看到他已经让她如此开心。

“写的很不错。”乌瑟玛瑞看着莎草纸上的文字，比起第一次教她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不得不说，洛伊曼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学东西很快也很认真。

“你教的好。”洛伊曼笑眯了眼看着他，他的称赞让她很是开心，也只有和他相处时，她才能稍微表露些自己的情绪。

“曼曼，你不用非要学这些东西，以后做了我的妃子，让奴隶们做就可以了。”乌瑟玛瑞从背后抱着她，能感受她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是不习惯吗？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间，如此亲密的动作让洛伊曼红了脸，他的话更让洛伊曼惊讶。

“等最近把政事处理地差不多我就向父王说我要娶你，反正我也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龄。”乌瑟玛瑞有些歉意，想把洛伊曼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就是娶她做王妃，可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无论是父王还是朝中大臣都不可能同意，所以他需要时间想办法。

这话很认真，洛伊曼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我留在王子身边就好，不需要什么名分。”

“这怎么行？”乌瑟玛瑞不太高兴，宫里的闲言碎语他不是一句也听不到。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娶洛伊曼为王妃。

“我是认真地，”洛伊曼扭头看着他，“你是埃及未来的国王，你的王妃应该是贵族之后，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乌瑟玛瑞明白她的担忧，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我会让你做我的王妃，我最宠爱的王妃。”

他的模样如此认真，洛伊曼却觉得心里苦涩，是的，她喜欢他，但是她不能和他在一起。

赫比斯的警告似乎就在耳边，只怕就算乌瑟玛瑞有意娶她，国王也不会同意的，她是不会让他为了自己而反对众人，失了臣民对他的支持。

“王子，我对您的是敬爱。我很佩服您年少便四处征战，守卫着这个国家。”洛伊曼笑着解释到，仿佛她对他没有喜欢一般。

洛伊曼的话让乌瑟玛瑞的笑容僵住了，大概他没有想到洛伊曼对自己的竟然不是如他所想的喜欢。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洛伊曼从未想过做他的王妃？这认知让他失落了，仿佛瞬间跌倒了谷底。

“好，我知道了。”他放下洛伊曼的手，慢慢起身，低头看着她，仿佛有话要说。

感受到他的视线，洛伊曼却不敢抬头，他的声音这么冷，让洛伊曼觉得如此的陌生。

半晌，他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无形的压力随着他视线的消失，洛伊曼这才抬起头，只看到那抹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

其实，洛伊曼很想叫住他，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喜欢他。

她的心里有一对儿小人在吵架。长了角的恶魔说，你这么喜欢他，就留住他呗，正好他也这样喜欢你，喜欢又没有错。

洛伊曼有些动摇，喜欢有什么错？

有着翅膀的天使却摇摇头大声告诉她不能这样做，扰乱了历史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万一要让乌瑟玛瑞去承担这后果怎么办？

最终洛伊曼还是任由他离开了。

那一刻，她觉得，她和他，终究会越来越远。

“赫比斯，王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就由你去为王子挑选合适的人吧。”塞提一世坐在王座上，垂目看着站在下面的赫比斯。

“是。”赫比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礼，国王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说明了对他的重视，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做好，因为这将关系着埃及的未来。

“能配的上王子的不是王族后裔就是贵族之女。但是，此女又不能是阿蒙祭司团的人，最好在家族里没有太大靠山的，不要给王子以后带来麻烦。”塞提一世嘱咐了一句，这个问题他也考虑了很久，这是王子的第一个妃子，身份必须高贵，但是又不能找个背景过于强大对权力有野心的。

“是。”赫比斯虽然答应地爽快，但是却觉得为难。倘若是王族后裔或者贵族之女，必定也有强大的家族，一般的贵族又入不了国王的眼，这件事有点难办了。

“让她进来吧。”谈完了正事，塞提一世看了看身边的侍卫，吩咐他让门外一直跪着的奴隶进来。

“尊敬的国王，愿神永远庇护您。”伊西斯俯身在地上行了一个礼，能得到国王的召见是莫大的荣幸，想着王座上的男人正是埃及伟大的统治者，掌握着众人的生死，她吓得不敢抬头。

“王子是否还去找那个奴隶？”塞提一世垂眼看着伏在地上的伊西斯。

“回禀国王，今天早上王子去过洛伊曼小姐住的地方，但是很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些失落和生气。”伊西斯的额头几乎贴在地上，生怕稍有不慎丢了性命。

“嗯，你今早试探她，她怎么说？”塞提一世接着问到，他不想自己培养的接班人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作出出格的举动。

“她说王子的妃子不应该是她那样来路不明的女人。”伊西斯原原本本地转述着洛伊曼的话。

听到这话塞提一世点点头，看来这个女人还有些自知之明，如果她想借住自己的儿子爬上王妃的位置或者任何可能伤害王子的可能他断不会手下留情。

对待洛伊曼，他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这个女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是并未做任何威胁到他们利益的事。加上现在乌瑟玛瑞对她如此在乎，动手杀了她定会引来乌瑟玛瑞的反感，伤害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如若这个女人安心陪在王子身边做个安分守己的奴隶，他倒是可以饶她一命。

塞提一世的沉默让伊西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国王到底怎么想，是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回去吧，继续留在她身边，有什么情况随时向赫比斯汇报。”塞提一世下了命令，从目前看来她对王子没有什么威胁，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伊西斯回答道，低着头畏畏缩缩地弯着腰，头也不敢抬的出了大殿。

赫比斯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记得她提到过一个名字，或许，他应该和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