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影视同人小说 >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本书标签: 影视同人  原创同人  古代言情     

第十五章 承欢侍宴无闲暇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三天后应是民间新妇回门之日,但皇后大婚后便不能再出宫了,永琪便接了萧之远夫妇和箫剑夫妇进宫来,尔康夫妇陪坐,依礼他们须叩拜帝后,这令人难堪的规矩让永燕站立不安,赶紧扶叔婶起来。

进了屋,永琪和小燕子双双跪下给叔婶叩头。

萧之远急忙道:“皇上皇后,使不得!”

永琪起身谦恭道:“刚才在外面是不得已,现在没外人了,小婿应该向叔叔婶婶行礼。”他旋即又对箫剑拱手弯腰道:“大舅子,妹夫这厢有礼了!”

箫剑第一次看到宫里的永琪,他穿着明黄龙袍,气宇轩昂,全身笼罩着光环,看起来如鱼得水,而自己一进宫反倒觉得处处拘谨,忽明白大逃亡之中永琪那种别扭的感受,诚然他们的世界很大一部分是相背的,贵族与平民,即使再怎样相融,也浸不到骨子里,可永琪的改变和付出让他自叹不如,居然真的让小燕子当上了皇后,这是怎样的困难和决心…这个妹夫他认得心服口服,于是笑着连连摆手:“妹夫!不敢当不敢当!”

紫薇见状俏皮的对小燕子福了一福:“紫薇见过新嫂子!”

小燕子紧接着回她:“新嫂子见过小姑子!”

众人纷纷笑作一团。

萧之远听见永琪满口“小婿”“大舅子”“妹夫”诸语,明白他即便身为皇上,仍在低下架子给侄女家常的幸福,自是十分感动放心,再看侄女开心的笑颜,心想这丫头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很容易让人猜透她的心思,能应付这深宫中的人情冷暖吗…他不免又有些担心。

婶婶很有默契的感知到了丈夫的想法,亡兄只此独女,他们是真心疼爱,深知侄女虽然两年来成熟不少,却也时而任性,想她在云南差点就嫁给了司徒公子,皇上虽面上不计较,心里难免膈应,思及此,嘱咐道:“小燕子,我和你叔叔怎么也没想到你能嫁入皇家,还成了皇后,虽说天家富贵,但我们以后见你一面也难了,你平常要多听皇上的话,有事多和紫薇格格商量,知道吗?”

小燕子本来看一屋子亲朋好友,想她终于有一个家了,整个心里都充满了暖融融的喜悦,这会儿听见婶婶此话,不由得眼圈红了,点了点头:“永琪对我很好很好,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不能在叔叔婶婶身边尽孝,你们要保养好身体,健健康康的。”

“唉!”婶婶应了一声,拿帕子伤感的擦起了泪。

晴儿上前拍着婶婶安慰:“婶婶放心,我和箫剑会在北京住一段日子再回去,一则多陪陪小燕子,二则您知道我是老佛爷养大的,当初我不辞而别,一走就是几年,没想到回来看到老佛爷身体大不如前,老佛爷一直在想我,太医说她恐时日无多了…”她说着就痛悔的流泪:“这都是我的过错,剩下的日子我要陪着老佛爷!”

箫剑心疼不已,他和晴儿去拜见老佛爷时,这位小燕子紫薇口中威严的老佛爷老泪纵横,拉着晴儿不松手,比对亲孙女都亲,他才感觉自己有点残忍,这深宫之中的温情原来不止漱芳斋,是他从老佛爷身边掳走了晴儿,现在他怎么忍心再割断她们的祖孙之情呢。

“让你安慰婶婶呢,你反倒又招泪了,”箫剑逗了她一句,便用手揩着她的泪:“不是你的错,老佛爷年纪大了,难免牵挂儿孙,我们是应该多陪陪她!”

  至夜,众人围坐在坤宁宫院中,露晞向晚,帘幕风轻,这韶华时候尽享闲昼。

萧之远讲起了兄嫂的轶事,他们这对侠客夫妇一生行善,留下了无数的江湖传闻,却含冤至死,而多年之后,本以为再无波澜,偏偏又被儿女延续了传奇,令人唏嘘难平。

小燕子听得心向神往,她脑中没有清晰的影像,只在叔婶和哥哥的诉说中描摹着父母的样子,她不知如何要回上天欠她的亲情,看着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挚爱的丈夫,无比的放心安逸,也不知如何永远抓住此刻的温馨…酒一杯一杯下肚,好像这醇烈的女儿红能无限放大她的快乐。

  永琪这次让她放开了喝,小燕子灿然的笑,头歪到他宽阔的肩膀,醉的一塌糊涂,朦胧的视线里,是他人出去的画面。

永琪欲抱她到床上睡,小燕子却摆手,摇摇欲坠的起身:“我自己能走…我自己走…”

她习惯坚强的样子让永琪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爱护的抱起她:“你现在有我,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

永琪珍惜的把她放到床上,不愿假手于人,拂去了宫女照顾,亲自为她细细擦拭,手过之处无微不至。

小燕子娇笑一声,雾眼朦胧,轻起环住他的腰,趴在他的腿上。

永琪感觉腿上有泪沾湿的痕迹,抚住她的秀发:“怎么哭了?”

小燕子仍旧是不语。

永琪在宴上注意到她望着紫薇爱护小东儿的样子,怔怔的出神,眼中带着艳羡,心疼的皱起了眉:“想爹娘了是吗?”

小燕子虽然极力忍着,然而再也止不住抽噎。

“不想!我一点也不想!”小燕子语气中带着倔强:“我甚至恨他们!他们真自私!爹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和哥哥少点正直,娘她拔剑的时候到底考虑过我和哥哥吗!他们一南一北把我们撇的干净,我从小…”她哽咽几乎说不下去:“就一个人,也挺过来了,可见没有他们,我也活的很好…”

永琪双眼泛红,这个小燕子,真是嘴硬。

回到十全十美的幼时,要不就是生活的金堆玉砌里,前呼后拥,要不就是有娘亲淳淳的爱意和悉心的教导,衣食不愁,再差点,也有兄妹相互扶持,共度风雨,可是——小燕子呢?

她属于哪一种?

什么都没有。

她童年的剪影是东躲西藏,辗转反侧,诚惶诚恐,甚至是偷抢拐骗。没有人鼓励她,小燕子,你是最好的,也没有人陪伴她,对她极尽宠溺。

她经历过那样一段担惊受怕的岁月,以至于她现在有亲人、有朋友、有他,却更害怕有一天会失去。

“没有他们,你也过得很好,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要对不对?”他宠惜的眼神抚平她的不安:“岳父岳母是天下最伟大的父母,他们用生命在告诉你应该怎样做人,果然,你和箫剑那么重情重义,又敢爱敢恨,”永琪搂紧她:“他们让我来爱护你,理解你,小燕子,你感受到了吗?”

小燕子更是紧紧地回应他,醉态不减,下巴落在他的肩膀上,泪都顺着流在他的脖子里:“幸好有你,只是你真耀眼,好像太阳一样,好多星星围绕在你身边,亮晶晶的,我不能假装看不见,尤其有一颗星星还有了一颗小星星,即使我是最大的那一颗,却再也不是唯一的一颗了,以后再来许多漂亮的星星,太阳会不会渐渐忘了我这颗大星星呢?”

小燕子说的好像是一件很凄惨的故事啊,然而永琪却忍不住笑了:“什么大猩猩,小猩猩的,你当我是百兽园吗?我要是太阳,你是天空才对,天空是太阳永久的栖息地,看着他起起落落,用无限的宽容包裹着他,至于星星嘛——太阳哪里看的到?即使意外的碰到一颗星星,太阳始终是为了让天空更美。”

小燕子撑着头,似懂非懂的样子甚是可爱:“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怨过太阳,也不在乎他娶了星星,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对着那颗星星温柔的笑?有没有对她说过好听的话?有没有突然想抱她?有没有…让她等着你?”

永琪终是难过了,不只是小燕子,甚至他那么怨恨命运,它有时美好的让他膜拜,但更多它恶毒的让人痛不欲生,他所期盼的那种纯真的爱恋,已经刻上了难以抹去的痕迹。

最可怕的是,谁都没有错?是而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遇见她之前,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没有错,满族男儿,豪放不羁,男尊女卑,未有一丝置疑。

但真的出现这么一个人,并且爱上了,便发现,这个世界在他眼中是她和其他女人。他人归为壁上花,至多欣赏,唯有她,为心口的朱砂,要想抛却,必是连皮带肉,彻底撕裂,牵动五脏六腑,况且就算受了这人间极刑,也是徒劳,治标不治本。

他并非臆想,并非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些感受是两年的撕心裂肺换来的,他想起每一次寂寞的四方天空,想起每一次清晨的麻木不仁,想起她无孔不入的一颦一笑,对人生无常隐隐针刺的怨念。

他屈服于班杰明的伟大,小燕子同样屈服于他的无奈,他们清醒时无法言说,只有醉了,才能说出心底最深处的介意。

永琪痴看着昏然入睡的小燕子,她眼角还挂着一滴未落的泪,他拥她静静入眠,低沉的语声淹没在未尽的情意里:“我对你不是怜悯,不是感动,不是亏欠,是最纯粹的喜欢,是不由自主的心动,我在用最干净的灵魂在对待你,所以原谅我吧,小燕子…”

次日,小燕子悠悠转醒,酒醒后喉咙干涩,迷茫中一男子递了一杯温水,她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干净,蓦地睁大了眼睛:“永琪?”

永琪很不满她的惊诧:“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怎么每次醒来都得反应一会儿?”

“那我不是还没习惯嘛,身边突然就多了个大活人…”小燕子长长伸了个懒腰,瞧了瞧日头,一缕阳光斜撒到床上:“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去早朝呢?”

“夫人,”永琪脸颊发烫的叫她,无奈捏捏她的鼻子:“这都中午了,早朝早就结束了。”

小燕子眼冒桃花:“你叫我什么?”

永琪羞涩的继续拿着书看,任她摇着不肯再叫。

小燕子愉悦的自说自话:“你叫我夫人,那我叫你什么?相公…不好听,官人…呀,更难听了!孩他爹…这还不是呢!要不就…夫君?”

永琪用书捂着脸,笑趴在床上:“怎么你喊起来就那么怪呢,你要天天这么喊我,我可受不了!”

小燕子闻言,偏要顽皮的趴到他耳边大喊:“夫——君——!”

“听见了!”永琪掏掏耳眼,笑眼闪闪,揽在怀里不让她动了:“你喊这么大声想做什么…夫君奉陪!”

“说两句你就不正经!”小燕子拍他的手,挣出来下床:“饿死我了,我要赶紧去吃饭!”

秦嬷嬷已经着人备好了午膳,知道她酒醒吃不了太油腻的,多是清粥小菜,今日天气晴好,六六大顺领着宫人们大扫除,四大才子活宝似的在外面翻跟斗逗乐,众宫人知道皇上皇后在殿内,本不敢大声喧哗,可这四人实在搞怪,禁不住都笑出了声。

小卓子正爬树上去捡毽子,小燕子笑望着门外,才喝了一口就坐不住了:“等他爬上去,叶子都长出来了。”

说着就出去一展轻功,可那树太高了,她飞到半腰便往下掉,众宫人大惊,幸好永琪准确无误的接住她,小燕子嫌丢人,提起气势:“刚才没使劲,我…我再来!”

永琪知道她也就这个水平了,微微一笑,脚步轻点,盘旋而上,毽子稳稳在他手中。

众宫人热烈鼓掌,小燕子比她自己拿到了还骄傲,一时间神采飞扬,脚尖勾起毽子便踢了起来,很多小宫女都会踢,但是都不好意思动,小燕子接连吆喝动员着,大家都手痒脚痒起来,环成一个大圈你来我往。

小燕子对这种杂艺手到擒来,花样多多,谁也比不过她,她健美的身姿翻动跳跃,看得永琪是目瞪口呆,眼睛跟着她转来转去。

不一会儿小燕子就出汗了,她映着正午阳光灿烂一笑,双眸流露着青春明媚,因早上没吃饭,踢的有点头晕眼花:“你们玩吧,我去吃饭了。”

永琪最喜欢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心毫无预兆的就急促动了起来,险些跳出喉咙,这种感觉热烈而美好,他简直没办法控制,认命的笑了笑。

宫人们被她的活力感染,为自己有个这样随和亲善的主子而感到庆幸,气氛一时热烈而兴奋。

永琪耳边是笑声不断,眼前是美人如花,他在别处总不得不故作深沉,极少表露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必须是强大到无敌的天子,让人猜不透,看不穿,也只有在小燕子面前,他可以做最真实放肆的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年轻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了心满意足的快乐,连着食欲大增。

小燕子饱饱喝了粥,忽然叫道:“糟了糟了,太后说今早上要给我交代晚宴的事,我睡过了!”

“是啊,额娘发了好大的脾气,要你闭门思过,看你还醉酒不醉。”

小燕子对太后素来几分忌惮,听他这样说,急的脸都白了:“啊?那你帮我解释了没,我是酒量差,几杯就醉!”

永琪愈发想戏弄她,含了笑:“几杯就醉还敢喝?要不是我把你抱进屋,江湖上都知道大清的皇后酒量差了。”

“永琪,”小燕子哭丧着脸,声音凄苦:“怎么办啊……”

永琪故意板起脸:“以后还敢不敢喝酒了?”

“总管我…”小燕子小声嘀咕一句,随即大声保证:“不喝了!”

永琪知道她不走心,然而吓吓她也是好的,女儿家的醉态岂能轻易让人看去,说道:“我跟额娘说,我上午找你有事,你下午去就好了。”

小燕子松了口气,对永琪这种不在“格子”里的行为甚感欣慰,笑着朝他努嘴:“还君无戏言呢,比我还会骗人!”

履亲王永珹和慎亲王永璇的福晋,即四福晋和八福晋,是帝后大婚的首领福晋,此时聚首结伴一起赴宴。

四福晋手拿蒲扇,轻笑:“八弟妹又见风韵了,同样是命妇服,怎么弟妹的料子看上去格外光滑呢,不是宫里制的那批吧?”

八福晋出身高贵,抚了抚衣服,语气谦逊中亦带倨傲:“家里送了批蚕丝料子,不值什么,赶明给四嫂也送些过去。”

“你们那地方人杰地灵,产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四福晋附耳低声道:“额娘是不是太心急了,帝后正是新婚,那皇后又不是好惹的,这时候…”

八福晋掩着绣帕道:“唉,先露个面,也不急着干什么,有备无患呗。”

乾清宫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永琪坐中央,小燕子并肩坐,欣荣坐在了左手边的第一席,画颜坐第二席,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的宴桌,一列而下四张紫檀木大桌分别是履亲王永珹、庄郡王永瑢、慎亲王永璇、哲郡王永瑆,贝勒永璂。

永珹圆脸长眉,面色臃白,一团养尊处优的富贵气象。四福晋与周边说说笑笑,很是伶俐。

庄郡王永瑢善画,哲郡王永瑆工书,二人都带了些许书卷气,相对低语,坐而论道。

永璇一双眸子常常散发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脸上也总是冷淡的神情,看上去直觉寒气逼人,八福晋身量娇小,容貌秀丽,言谈间都觑着丈夫的神色,好像很怕他。

永璂已经十一岁,他本是先皇后嫡子,然而先皇后被废,他旦夕之间身份转换,饱尝冷暖,小小年纪,身上却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哀愁,好在永琪重视兄弟情义,怕他心情沉郁,对他很是亲厚,早早封他为贝勒。

“既是家宴,咱们兄弟就不要拘着君臣之礼了,来,朕与皇后敬你们。”永琪率先举起酒杯。

小燕子微微示意,与永琪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喝罢,永琪轻声嘱咐:“多喝点蜂蜜水,解解酒。”

小燕子抬眸一笑,眼波流转,瞬即又合了下去,被浓密的长睫毛遮挡。永琪望她如水潺潺情意。

永瑆与小燕子上书房就一起上课,很熟悉这个可爱的姐姐,见状笑道:“卢照邻的《长安古意》有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臣弟以为形容皇兄皇嫂正合适。”

永琪抿一下嘴角:“十一弟的诗书最通,四库全书也该编纂了,朕正考虑着让你历练历练。”

众人吃惊不小,四库全书何等的重要,哲郡王年纪轻轻,竟被圣上器重如此。

永瑆连忙起身:“臣弟资历尚浅,恐难当大任。”

“听说十一弟的字千金难求,端正清丽、劲俏流畅,颇有赵孟頫的骨风,没有那份细心勤勉,想来也写不成,”永琪温和笑道:“着手去做吧,给皇兄做出个样子来。”

永瑆看上去很激动,毕竟四库全书乃读书人之根本,能得如此机会,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望!”

永琪满意的点了下头。

八福晋看了一眼永璇,袅袅起身,口齿清晰:“十一弟说起《长安古意》,臣妾记得其中还有一句‘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大清国泰民安,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乃江山社稷之福,臣妇愿以家乡孔雀舞进献,贺帝后大婚之喜。”

孔雀舞是云南特色舞蹈,小燕子是见过的,不禁眼珠一动:“八弟妹也是云南人?”

八福晋颔首:“回娘娘,我祖父驻守在云南,小时候我在那里长大。”

小燕子遂觉她有些亲切。

欣荣不紧不慢地吃着切好的蜜瓜,推波助澜:“孔雀北方很少见,多在南方,开起屏来五彩缤纷,编排成舞蹈,也是奇思妙想了,”她看向永琪重重说道:“八福晋有心了。”

永琪扫了永璇一眼,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既然准备了,不妨看看。”

八福晋如释重负,拍手示意。

一女子随着丝竹声缓缓出现,绰约如仙,细长的手臂,柔软的腰肢,飞舞的裙摆…她随着声乐的起伏,渐渐旋转着,泉水叮咚,鸟鸣声声,仿佛风吹铃动,百花丛中,她在斑斓华丽的外衣下好像真的幻化成了一只高傲的孔雀,渴望着天地,时而啄啄鲜艳的羽毛,时而坐在草丛中休息…直教看的人目不转睛,叹为观止。

永珹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什么叫美轮美奂,臣弟算是见识到了,当真是一舞倾城。”

四福晋自是不悦,在场的妃嫔也暗沉了脸色,有女子比自己优秀,出了风头,暗地里都要把自己的优势同人比较一番,以获得心里安慰,方才算出口气。

小燕子亦是满脸不高兴地看着“目不转睛”的永琪,这宫里总是层出不穷的冒出献舞女子,搞得她紧张兮兮的。

永琪似乎感受到两道恶狠狠的目光,勾起了嘴角。

八福晋见圣上有意,趁热打铁:“皇上,领舞女子是臣妇的堂妹,当属这孔雀舞的第一人,从小苦练,为献给皇上皇后,又重新编排了许久,方成今日之舞。”

画颜冷冷一哂,绝色美人辛勤苦练歌舞,自然不是只为跳这一回,她细细留心着永琪的反应。

“你叫什么名字?”永琪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舞带盈盈去,举止若幽兰,四面宫灯下罗裙孔雀羽毛亮片流光溢彩,玉颜精致绝俗,自带一股清冷孤傲,目下无尘的气质,她莲步轻摇走上前,微微福身:“回皇上,臣女佟佳凝芝。”

“好名字,”永琪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探向永璇:“三个月后,是太后的寿诞,朕正想着有什么新奇的节目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八弟,你这个小姨舞姿很是曼妙,朕看不如让她留在宫里,教习宫人孔雀舞,待太后寿辰进献,不知道你们夫妻愿不愿忍痛割爱啊?”

永璇颠簸着脚,站起来比一般人费力:“臣弟夫妇自当为太后尽孝心。”说罢他瞟向凝芝。

凝芝会意,伏身大拜:“臣女叩谢皇恩。”

宴罢,永瑆留下细问永琪修书事宜,末了提到:“五哥,您也知道四哥过继,我又不喜权术,额娘难免对八哥要求得严,况且他自摔马患了足疾之后,脾气就有点古怪,处处争强好胜,生怕别人瞧不起他,以前对你多有不敬,可最近收敛多了,今天也有心示好,五哥别跟他计较!”

永珹、永璇、永瑆皆是嘉贵太妃所生,但永瑆自小便和永琪亲近,永琪知他好意,轻敛眼中幽寒微光,拍拍他的肩:“自家兄弟,计较什么。”

待永琪回到坤宁宫时,小燕子已经续上了酒又喝起来,明月彩霞束手无策的干劝着。

小燕子见他进来,就扭过去不看他,赌气地干了一杯。

永琪摆手让明月彩霞下去,笑着坐过去:“中午才说不喝了,这么快就说话不算话啊。”

小燕子又倒上满满一杯:“我想喝就喝,要你管!看你的孔雀舞去吧!”

永琪故意逗她:“你不也看得津津有味吗?我就不能看?”

“我说你不能看了吗?我不是让你去看吗?”小燕子重重放下酒杯,美眸斜睨着他:“你最好也像皇阿玛那样高高兴兴的收下人家送你的礼物,直接封个孔雀妃!不用拿给太后献舞当掩护!”

永琪听了这话反而更加高兴,拿过她的酒杯,潇洒地斟满,眼睛绕在她身上,唇边咂摸着酒:“你在月老庙可是给我系了二十多条红丝带,这会儿才哪到哪?”

“我…”小燕子气急败坏:“你把我娶到手,就露出真面目了是吧?”

永琪觉她生气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金钗摇摇,吐气如兰,双颊胭脂红霞般灿烂,清澈如泉的眼睛此刻迷离飘渺,瞪了他一会儿就累得转了转,再瞪过来,什么飞天舞孔雀舞踏歌舞…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子能美过她,心旌摇曳的凑过去吻她的脸,小燕子站起来往里屋跑:“你别碰我!我不想理你!”

里屋还没掌灯,黑漆漆的,永琪拦腰抱起她,单脚踹上了门,就近有个靠着墙放花盆的中高凳,他便又踢了花盆,将小燕子放在那上面,小燕子倚着墙很不舒服,挣扎着要下去,永琪按着她的肩,嘴唇蛮横的堵过去(被删…)小燕子在他的狂躁中感受着他对自己欲罢不能的爱,死死咬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嘴唇,好不让自己叫出来。

永琪在她耳边轻笑,声音带着低醇的酒意,芳香醉人:“怎么样,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吗?”

小燕子气喘着看他,屋里只有院中折射而来的昏暗光线,永琪剑眉星目,轻佻的嘴角氤氲着万千桃花色,那张帅得想让她尖叫的脸如冠玉,眼神邪魅,正坏坏的盯着她…她浑身发热,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腿盘住他的腰,轻吻他的额头,手温柔的解开他领口的两三扣子,滑进他的胸膛里(被删…)

永琪舒畅的叹息出声,小燕子这样的主动烧得他滚烫如火,惊喜不已,她舔着他的耳沿,突然咬了一下:“你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吗…嗯?”

她居然还会以牙还牙了,永琪低笑出声,爱她爱得发疯,再也忍不住(被删…)

永琪放她到红纱帐中,为全身心拥有着她感到无比幸福,想那时暗恋着她升腾跌宕的心情,现在终于可以脱口而出:“从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那刻起,就想这样了…”

这个坏蛋!

小燕子铺天盖地的回味着他对她别样的关心,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傻,红着脸将他的肩头咬出一排牙印:“无耻!”

一晃十天半月,晴儿带着小太阳来到坤宁宫,小燕子又亲又抱:“小太阳,想死姑姑了。”

晴儿甩了甩发酸的手,笑道:“他可比东儿沉多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小燕子轻轻摇晃着小太阳:“我抱得动,都送到我这来,我来养!”

晴儿捏捏儿子的小脸:“养孩子可不好玩,等你有了就知道了,一个个都是小麻烦!”

小燕子脸一红,转移话题道:“叔叔婶婶干嘛非要那么早回去,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多玩几天!”

“家里生意要打理,我们都出来了,叔叔放心不下,”晴儿小口优雅的吃着点心:“你哥之前和司徒商量,要把咱们在大理的药材、茶叶生意拓展到北京来,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和人谈谈,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小燕子听见司徒的名字,没由来就有些歉疚,问道:“司徒到底去哪里了?还没回云南吗?”

晴儿摇摇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我们走的时候还没他的消息呢。”

小燕子悠悠叹气。

晴儿特意提醒道:“我听说家宴上皇上留了八福晋的堂妹给太后献舞,他们佟佳氏是满族第一大姓,家族势力庞大,八嫂的祖父又握着军权,她把妹妹引进宫来,可不是只想献个舞那么简单,你可要当心啊。”

小燕子并不在意:“又不是留她做妃子,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呦,这可不像你,”晴儿大出所料,好奇问道:“皇上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小燕子先是但笑不语,后又神秘兮兮的跟她低声说了一番。

春天悄悄到来,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小燕子想起了紫薇做的罗汉饼,一大早就兴致勃勃的去采摘玫瑰花,晃晃悠悠,仔细的挑着幽香的花瓣。

“参见皇后娘娘。”

小燕子回头,见是凝芝,她不跳舞的时候穿的清新秀雅,简简单单的淡紫旗袍,白净温婉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凝芝,你来了,舞教的怎么样了?”

凝芝第一次和她说话,对她亲切的称呼有些受宠若惊:“回娘娘,练得差不多了,屋里待着闷,出来散散步。”

“天气好,就该出来走走,”小燕子拂着花瓣细闻:“这时节云南的花儿开得才好看呢!”

凝芝对她诸多好奇,仰慕的看着她,跟着点头:“娘娘说得是,咱们云南的姑娘到了这时候就会出去踏青,对着苍山洱海唱歌,躺在草地上,仿佛能摸得到白云呢!”

“说得我都想回去了!”小燕子强烈向往着宫外的天空,怅然地叹了口气。

“聊什么呢?”永琪负手昂首阔步走来,步履带风,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高贵气息,深邃的眼眸触到小燕子身上时云开雾散,明澈透亮。

小燕子见了这个抵得过苍山洱海的冤家,也只得嫣然一笑:“臣妾参见皇上。”

永琪略一弯腰,将她扶起。

凝芝却愣在那里,旁边的小宫女推推她,她才反应过来:“臣女…参见皇上。”

永琪抬手让她平身,转头看向小燕子:“采这么多花瓣做什么?”他忍住笑,小声问:“又要引蝴蝶啊?”

“我才不想再被蛰满头包!”小燕子否认之后,神秘眨眨眼:“至于干什么,我不告诉你。”

“那就是要做罗汉饼,紫薇下午进宫做?”

永琪实在是太聪明了,小燕子很没有成就感,夸海口道:“我已经跟紫薇学会了,晚上你就能吃到,我给凝芝也送点!”

“那我晚饭还是在养心殿吃吧,”永琪对凝芝笑道:“你最好也出去避避,皇后娘娘的厨艺一般人可享用不了!”

凝芝看看他,又看看脸上挂不住的小燕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永琪遂温和问她:“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凝芝丝毫不敢和他对视,低头道:“回皇上,在宫里一切都好,皇贵妃娘娘和如妃娘娘时常照顾。”

“你那天跳的很好,”永琪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话中似有深意:“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凝芝脸颊染上了一层红粉,快速看了他一眼,呼吸凌乱,心跳加速,帕子紧紧缠绕在玉指上,脑子一片空白:“是…”

永琪牵住小燕子:“朕与皇后还有些事,你自娱吧。”

凝芝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终于难掩羡色,那些纷纭的传说真实的呈现在眼前,离她那样近,又渐渐远去,她微微一笑,恍若闻见了青梅酸涩而美好的味道。

两人走了一段,小燕子惆怅大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可惜了…”

永琪挑过柳条,不解道:“可惜什么?”

小燕子跟在后面,猛拽一下柳条又松开,看叶子散花似的弹到高高的地方,笑道:“可惜喜欢上你了呀。”

永琪不由停住:“是吗?”

“你看不出来啊,人家都紧张的不会说话了,”小燕子懒懒的扑着阳光,见他眉心若蹙,奇道:“你发什么愁啊?应该发愁的是我,别人都是'见人一个爱一个',你是'人见一个爱一个',我早是天下女人的公敌了,不定多少姑娘暗地里扎小人咒我呢!”

永琪护犊子,立马大声道:“谁敢?我杖毙了她!”

吓得后面宫人们集体一激灵。

小燕子瞪着他:“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你不知道你说句话就地动山摇吗?看给小桂子吓得都出汗了!”

安德桂感激的冲她笑了笑。

永琪悻悻闭了嘴,忽而挑眉:“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出宫玩!”

小燕子高兴的快要跳起来,再次确认:“真的?”

“真的!”

她一笑,永琪觉得世界都亮堂了。

“呜呼~”小燕子大喊,转了好几个圈:“我现在就回去换衣服!”

永琪摇头笑着,向安德桂找补面子:“到底谁一惊一乍…”

马车在长安街上驰走,永琪身穿宝蓝色丝绸马褂,长袍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边,全身散发出一种清闲华贵的气息。

小燕子玩弄着辫子,低头看自己勾金蓝线的春衫:“永琪,我们的衣服说不出哪里像。”

永琪得意的笑着:“我特意选的跟你一个颜色,你穿红色,我就选个有红边的,你穿个有蓝边的,我就穿蓝色。”

小燕子仔细又看两人的衣服,再回想之前,这家伙到底对她花了多少心思!她惊得长大了嘴巴,看着车窗外道:“你说我们好不容易溜出来,为什么不找个庙会的日子啊,那时候更热闹。”

永琪笑道:“夫人,谁叫你盛名满天下,当然是街上人越少越好,免得被认出来。”

小燕子认同的点点头:“那咱们先去找我哥吧。”

永琪想两人独处,否决道:“人都拖家带口的,出去玩不方便,就我们两个多好,我带你去阜成门看摔跤。”

小燕子想了一想:“去学士府接上月月,我要带着她玩。”

“没情趣…”永琪低骂一声,无奈妥协:“行行行!”

安德桂驾车转道去了学士府,两人在门口带月月上车,尔康已经不再是御前侍卫,去了军机处任职,还是习惯性担忧道:“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小燕子上蹿下跳的,我不放心!”

小燕子花容失色:“不要!你去了我会被你管死!”她拉着永琪哀求的撒娇:“我不要他去,永琪——快下旨让他别出门!”

尔康知道永琪马上要发表重色轻友的言论,退避三舍,抢先道:“慢走不送!好不容易在家歇歇,你当我愿意去呢!”

阜成门一带,民间私跤营庙最多,俗称“跤窝子”,串了两个胡同,到闹市区正有人搭台子要比赛,前摊铺平整而又特大的双层狮子滚绣球藏毯,教头焚香祭地后,比赛便开始了,霎时人潮涌动。

小燕子护着到她肩头的月月,怕她被人挤着,给她兴奋的讲着:“这家跤术最厉害了,我小时候常常跑来看,听说好多都被宫里善扑营选去当布库了!”

月月听不太懂,仰头问:“什么叫布库呀?”

“嗯…”小燕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永琪笑着接话:“在民间摔跤的地方叫私跤庙,摔跤手叫扑户,而宫里的就叫善扑营,摔跤手就称为布库了,布库是满语译过来的,能选进善扑营当布库的都是很厉害的摔跤手,到了每年皇上巡幸塞北围坊狩猎、腊月二十三零祭灶日都会举行摔跤比赛,请满蒙汉的勇士参加,以示各兄弟民族团结联欢。”

月月似乎有些害怕他,咬着手指头,往小燕子怀里靠,默不作声。

“对对对,就是这样!”小燕子崇拜的看着他:“皇阿玛举办的摔跤比赛我都没看上,再举办你一定要叫上我!”

永琪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

说话间,一个蒙族跤手穿黄铜钉帽儿的坎肩式的甲胄褡裢,肥大的水裙、套裤、高腰撅嘴儿的牛皮靴,跳着沉实有力的跤步到场中央,与汉跤手互相施礼后开摔,他力大无穷,技术纯熟,打得惊心动魄。

永琪对小燕子讲解着他的战术技巧,渐渐周边的人都凑过来细听。

永琪肃肃如松下风,卓卓如鹤立鸡群,高而徐引,拥着的又是个绝色美人儿,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倒与台上一半一半了,连台上汉跤手都分神看他两眼,一老大爷交口称赞:“公子好见识!想必也是个中翘楚,何不给我们露一手!”

此时蒙族跤手趁汉跤手不备,顺利赢了第三回合,永琪即道:“天下英雄谁敌手!今日风光当属这位勇士!”他向台上拱手,用蒙语说道:“阁下堪当跤中武魁!”

蒙族跤手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人群热烈鼓掌。

三人遂离开了,一路上小燕子别提多骄傲了,怎么看永琪怎么觉得赚到了,左夸又夸。

一直没说话的月月冷不丁的小声来了一句:“何大哥摔跤摔得才叫好呢。”

小燕子顿住,摸着她因在学士府富养而胖了一点的小脸:“月月想何大哥了?”

月月眼圈红了红,没有答话。

小燕子知道不能告诉她内情,只得搂了她说道:“何大哥也在很远的地方想着月月呢。”

月月紧紧的抱着她:“姐姐,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小燕子和永琪对视一眼,永琪默许的点点头,小燕子遂答应道:“好,姐姐接你到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以前何大哥能教你的,姐姐以后也能教你!”

月月方才喜笑颜开,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

两人虽新婚燕尔,但永琪总是忙的不得了,冒着风险陪她出宫不易,小燕子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天黑了也不想回宫,嚷着要去绘春戏院听评书,在前面领着月月逛夜市,东买西买,边走边吃。

晚上正是绘春戏院热闹的时候,一般好座早被达官贵人占满了,永琪走到门口,瞟了瞟里面,安德桂哪用他操心,早提前打好了招呼,周围暗暗布好了警戒,给了他一个“办妥”的眼神,是以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最佳包厢宝座,在众人的交头接耳下被小燕子坐了上去。

小燕子目瞪口呆,想起箫剑入宫后的感慨——宫里金银财宝好戒,特权难戒,特权有时候就是自由。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了这话,她觉得宫里不好,是因为宫里由不得她做主,不属于她,不过自永琪当了皇上后,对她百依百顺,规矩体统由她在前面挡着,她只管享尽富贵风流,比乾隆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她似乎渐渐有了归属感。

两人坐定,评书刚刚讲完,小燕子捶胸顿足,不停的后悔来晚了。

师傅穿着考究的长袍,略带着行业的体面谢幕,京话拐的好听:“今儿评书就没了,明儿个各位爷赶早,下面是我们双庆班自排的京戏《霸王别姬》,请各位爷欣赏!”

那时昆曲更盛,谁知道双庆班是个什么名声,评书听罢已累,又说是京戏,客人不少叫嚷着要走。

永琪听见戏名皱了眉,问道:“要不让他们再讲遍评书?”

小燕子本来想点头,只是一转眼,看到台上那个旦角踟蹰着,信心受挫的样子,渴求的眼神足以让人留步:“这出戏我没看过,就看这个吧!”

戏已拉开帷幕,台上风云变幻,京戏展现的就是个情景儿,几个龙套拿着彩旗穿梭,竟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八个侍女随着貌美如花的虞姬上台。

虞姬唱——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那个画着妖媚眼睛的虞姬,开始有些紧张,声线稍抖,衣袖伸展的捉襟。

威武的西楚霸王回营,恰好的七个戏步。

项羽唱——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两人对饮几杯,大王兴叹,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虞姬劝,兵家胜负,乃是常情。

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虞姬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为她的夫婿发愁。

可怕的乡音传来,四面楚歌。

她急忙回营,禀告大王。

项羽唱——看来今日,就是你我分别之日啊…了!

虞姬掩面而泣。

项羽,唱——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

小燕子听入了神,项羽的铁汉柔情通过那戏子力透纸背的喉嗓漫了出来,虞姬渐入佳境,哭声令人心颤。

——————

营外乌骓嘶声愈烈,不肯退去。

虞姬作手势叫马僮牵马出帐。马僮与马齐退下,项王追至帐门,久久伫足……

虞姬备得酒,再与大王对饮几杯。

项羽,白——想俺项羽乎!

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虞姬下,未几,持双剑复上,背对项羽抹泪…半晌,暗喊了一声“罢”,转身为项王舞剑。

虞姬,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敌人来攻。

项羽转对虞姬,白——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虞姬,白——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项羽,急问——怎么!

虞姬,白——免你牵挂。

项羽,急白——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白——大王啊!

唱——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项羽,白——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欲夺其腰间宝剑,项羽转身避开。

项羽,白——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再索宝剑,项羽再次避开。

项羽,白——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第三次索要宝剑,项羽又复避开。

项羽,白——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

永琪突然握紧了小燕子的手,他甚至紧张的手心出了汗…虞姬若离去,那霸王打败了汉兵,赢了天下给谁看?

唉,生死难解——虞兮虞兮奈若何?

———————

虞姬指向帐门处,白——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项羽不知有假,转身看去,白——待孤看来……

他方一回头,虞姬即抽出他腰间宝剑…未几,项羽意识到受骗,忽一低头,惊见腰间抽空的剑鞘——

项羽猛回头向虞姬,惊呼——啊!这!

话未出口,已见虞姬自刎于前,项羽顿足不已。

项羽痛悔,叹——哎呀!

佳人气息犹在,舞姿依旧留芳,可是魂魄已经飘远。

一曲终了,千古绝唱,台下竟自鸦雀无声,久久沉浸。

“虞姬…就这样一剑下去…”小燕子触动心事:“为了丈夫拔剑自刎,她真傻…”她叹气:“谁知道霸王一定会输呢?她这样一死,霸王怎么还有心情打仗?”

永琪缓缓道:“也许霸王夺了天下,人们对这个故事就不会那么惋惜,正是因为虞姬这一剑,才让他们流芳百世。”

“流芳百世…”小燕子有说不出的难受:“辛亏他们没有孩子。”

永琪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仔细诉说:“两个相爱的人,死去一个,另一个活在世上该是怎样一种煎熬,就算为孩子活着,也是心如死灰,孩子长大后,早晚要离开自己,有些感觉,只有爱人能够带来,一块去了,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幸福。”

“所以,虞姬死的时候是幸福的,有一个男人会记她一辈子,霸王也是幸福的,即使以后夺了天下,也许再也没有人像虞姬那样愿意为他去死,他们如果有孩子,孩子也会原谅他们吧……”

永琪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会的,因为孩子们有这样气节的父母,这种气节会带到他们的血液里,慢慢发光…”

小燕子深深看着永琪,这一刻,他们彼此心灵相通,霸王别姬的故事,也是千千万万有情人的故事,一代一代传颂。

也许,在许多年前的某一天,临风窗下,母亲读到了这个故事,怀着满腔爱意看着吹箫的父亲,木棉飞扬,她就做了这个决定——生死相随,从一而终。

她原谅他们了,也从心底真正释怀了一些事。

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小燕子轻轻抬头,看着永琪清朗的侧脸:“永琪,如果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做的。”

永琪将她的手放在心口:“戏罢了,我不是英雄末路的项羽,你也不是红颜薄命的虞姬,就算真有这一天,你也不许这样做,你要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小燕子看着他相握的手,心里一紧:“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怎么会有这一天呢?你看,大清朝这么繁盛,皇阿玛留下的基业,我要和你一起守下去。”

永琪轻触她的额,若有若无的吻。

月月趴在二楼栏杆上,看着疯狂往台上掷彩头的戏迷,迷惑了:“姐姐,你说他们都看懂了吗?”

“看戏看的是自己,”小燕子深有体会,又问:“你看懂什么了?”

月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冒出了一句很“大人”的话:“我喜欢虞姬的有情有义。”

小燕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永琪指着台上谢幕的角儿,吩咐安德桂:“告诉他们,这出戏要好好演下去。”

成名只在旦夕。

上一章 第十四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十六章 万国来朝拜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