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
今日一大早，我和白婉尔叹茶。
本来是那么的安静，岁月静好。
人间美好呀。
墨子琰一大早地消失了，我也懒得找他，奇怪的是白婉尔这跟屁虫也不急。
突然间，一个下人冲了进来，吓得我杯子都打碎了。
“长姐！”
“无妨。”我蹲下身捡起碎块，一不小心刺到手指了，血流得慌。
“帝姫！殿下殿下！王上宣您。”
我看这下人向我跪，所以应该是，宣的是我？
王上？原来凉的君王早就向中原称臣了？
那，白浅落还算个屁的帝姬？
我发现自己关注点错了，立刻起身扔下一句：“婉尔我先走了！”便向祢年殿奔去。
“浅落见过父王。”我向凉王行了个小礼。
“落落，快快请起。父王许久没见你了，都长这么大了。”
我想说，我几个月前才见过他，只是他忘了而己。
突然间留意到凉王身边有脸很臭的，是许久不见的赵云凉。
“落落，现在中原那边已派人过来催促了，我本有意让婉尔前去联姻，但你才是我们西凉的嫡帝姬，以你的身份嫁去中原，才显得我们西凉不岂慢，中原人选并没定好，现时父王只是问问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放心吧，我们尚未给中原那边答复。”
竟这么快？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我一字一顿地说：“父王心中自是清楚，若我回不肯，父王也只会贻于中原的面子将我交去。浅落生于君王家，亦是西凉的嫡帝姬，清闲散漫地过了十五年，为我国百姓，为西凉和中原安好，今天父王让浅落去中原联姻，浅落心中并无毫半怨恨，因为浅落知道，我这般前去，为的是西凉苍生，为的是我们西凉数十年的安康，浅落自是愿意！”
我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中原。
“落落长大了，懂事了。”凉王下来拍拍我的肩膀，“父王以为你小孩心意，又听闻你和北晋太子亲近非常，会因儿女私情拒绝中原联姻。现在见你如此懂事，父王很高兴，可惜父王之前冷淡了你。”
“父王不必对浅落愧疚，浅落自小就知父王心中做事自是有谱，一言一行自有父王的深意。浅落从没怨恨过父王。”
我没恨过他，但白浅落恨，凉王在需要白浅落时才想到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其余的人生十五年来，赵云凉的迫害和白婉尔的绵里藏针他都充耳不闻不理不睬，这样就是在纵容她们兴风作浪。
没有人爱过白浅落，她死了，魄还不愿散。
我望向殿内正在自我燃烧的香氛，一丝丝一缕缕的白气，正向我悠悠飘来。
“阿童，帮我请太子殿下。”
阿童是我最信任的侍女，不自作聪明，甚得我心。
门闭。
院内仅我他两人。
“落落，我听闻了凉王叫你跟中原联姻。正想找你呢。”墨子琰一身墨青色大袍前来，衣袖还用金线绣了一条青龙，突显他皇族太子的尊贵。
少年的脸色，无比慌张。
我并无作声，只是起身替他脱了外袍。
墨子琰的气息开始急促了起来。
“白浅落，拒了那门婚事可好，来北晋，做我的太子妃。我保你一世无忧。”
少年的情意就是这样，情不知因何而起，一往情深。
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至少我赌对了。
对了。
我笑道：“其实我不是人。”
这是事实。
“但其实，我是浅若兮，大燕的文兮公主。”
“这是白浅落的身，我不是她。”
墨子琰自负地笑道：“我爱的是你，是谁都好。”
“你愿意为我太子妃吗？你回愿不愿意就行？”
“其他事不用多想，我来安排妥当就好。”
之前看过话本。
*皇子会说：“待我君临天下，封你为后。”
大臣会说：“待我了无牵挂，与你结发夫妻。”
富家子弟会说：“待我建功立业，娶你为妻。”
秀才会说：“待我金榜题名，许你嫁衣红霞。”
农夫会说：“待我金钱围绕，许你十里桃林。”
强盗会说：“待我改邪归正，与你归隐世间。”
待你君临天下，我已成囚中鸟。
待你了无牵挂，我已苍颜白发。
待你建功立业，我已闺中待嫁。
待你金榜题名，我已成他人妻。
待你金钱围绕，我已情赠他人。
待你改邪归正，我已不在人世。*
男人不要给女人过多期盼，女人对男人不要有过多希望。
人聚人散，好聚好散，聚时勿过喜，散时勿过悲。
我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黑色裹衣的男子，我若回不愿意，伤的是他的心，我若回愿意，只是负了自己的心意。
我不喜欢他，我看他的眼里不会有光。
“子琰，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不一样的，有星星有月辰有星辰大海，你觉得我们有吗？”
“你就是我的光呀。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的心意呢？把自己的心交给自己吧。”
我有点句塞，若当初苏奈肯这样和我说，我都结婚几百年了。
“墨子琰，我不单纯不善良刁蛮任性绝非良人，我也不愿意当你的太子妃，我亦对你从未动心。你既知道了我是浅若兮就麻烦你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安平向来不讲道理，道理人性声品情感对错对我来说如同粪土，我已是死过一回了，但你就不一样了，北晋太子前途光明，你若口贱说出去安平也无非也只能抱着太子殿下一起死，我一个死过之人，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我又不怕死。死了一次还不过这样而已。
墨子琰弯腰捡起黑袍，穿好。“放心罢，你是安平也好，白浅落也罢，我不会说的。”
这句气，像极了浅若奈在昭阳殿里说的。
第一次听时句句诛心，现在听起来都麻木了，不过尔尔。
望着墨子琰离开的身影，竟有种无法言语的空虚之感。
没想到，这个和我不熟没半点血缘关系只认识了几个月的陌生男子，竟成了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但他知道，安平经历了什么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凉王已和中原使者交待了，嫡郡主白浅落会前往中原联姻，而我也不知道我那未婚夫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白婉尔和赵云凉不会让我去中原的。
白婉尔依旧向我示好，她总是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去中原会有多不好，一笑置之。
许久不见墨子琰了。
不知他是否安好。
夜静人深。
我一个人躲窗边看肥肥胖胖的月亮，月光晒在窗边，但没照在我的头顶。
可恶，一点都不诗情画意。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人被丢了进来。
墨子琰？
紧接着，门窗都关上了。
我闻着焚香，不好，催情香。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我连忙跑到墨子琰身边，警示他先别说话，然后随手取两个夹纸条的桃木夹子夹住我和他的鼻子。
我微声道：“小声说话，用嘴呼吸，别用鼻子，催情香。”
白婉尔肯定有派人守在门外，然后她此时应该正前往找凉王。
这白婉尔也太低估我了，幸好这次是催情香。
“你快点叫几句。”
“叫什么？”
我顿了一下，靠在他耳边说：“呻吟。”
我看墨子琰面红耳赤的，拍拍他肩膀，“我说的是......白婉尔下了药，那就是想我们......，门外有人，顺水推舟罢了。”
然后呻吟声起。
我取来晚膳吃剩的糕点，想着发簪还有点毒，上次喝醉了没有用到，便倒了些进糕点中。
然后吃了几口。
不会致命，顶多痛不欲生。
本来打算给她用的，殊不知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谋杀长姐，这罪名她担得起吗？
望向旁边呻吟的正起劲的墨子琰。
谋杀北晋太子，这罪名她肯定担不起。
我将一块糕点分半，递给他。
“子琰，你吃了它。不会说，只会痛。”
“我安平欠你一次。”
墨子琰笑笑，“欠我什么？”
“你想怎么就怎么，求你，吃了。”
墨子琰将半个咽下去。
“安平，我不求你什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什么跟什么？
我想了想，吃这么少毒，可能骗不过凉王。
取来一支绣花针，将大母指刺了一下，逼了些血出来，涂在我和墨子琰的嘴角，血不够，我便咬破嘴皮。
这样子，像是刚吸完血的吸血鬼。
我将催情香灭了，过一会后，将我和他的木夹取下。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继续给我叫。记得，待会凉王过来先别说被人害，让他宣医师，让医师说话。还有，我们没有被下催情香，我们只是被下了断肠丹。”
“但我们没有证据啊？”
“证据不够，演技来凑。而且我和你的眼睛就是证据呀。放心吧，他们不敢质问你的。”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