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从克里奥娜参加完弗丽嘉的葬礼之后，脑子里就经常出现一些类似于幻觉的东西，她试图去寻找宫廷里的御医进行治疗也没有什么用。

那是洛基第一次进入克里奥娜的梦，他趁她休息的时候，擅自窥探了克里奥娜的记忆，然后便对克里奥娜的好奇愈发强烈起来。

观看者第一次看到的记忆由被观看者决定，无论是无意识的状态还是有意识的状态，观看者能看到的记忆往往都是被观看者亲自挑选或者最深刻的记忆，但也许克里奥娜是一个例外。

洛基在进入克里奥娜的记忆之前做好了准备去观看令人绝望的生死离别的场景，却没想到进入那段记忆时睁开眼看到的是两个女孩一起在阿斯加德的花园里嬉戏玩闹，一点都没有苦大仇深的样子，甚至那个时候的克里奥娜比以前的索尔和洛基还要天真烂漫，竟让洛基心里徒生一丝羡慕和心疼。

但是另一个女孩的身份洛基一直十分好奇，因为在他看到的记忆里，克里奥娜从来没有呼唤过那个人的真实姓名，一直都是以妹妹相称，甚至连克里奥娜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宠溺的表情会让洛基在她的记忆里看到了反胃。

这个问题很难解决，甚至在洛基刻意的对克里奥娜记忆进行深挖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一丝马脚，不仅如此还越藏越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洛基第二次进入克里奥娜的记忆的时候，他看到了他的养父——奥丁，他看见奥丁如同往日一样高高在上的坐在他那该死的金色的王座上面，看着拿着剑的克里奥娜，仿佛在强迫她做出某种选择，克里奥娜站在那里，看着跪在王座前的两个女人，手起刀落，两颗头颅应声落地，然后跪在那两具尸体旁边对着奥丁发誓，却在奥丁满意的离开以后，颤抖的爬向那两具尸体，崩溃的大哭。

虽然洛基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但是克里奥娜依旧没有呼唤过那个人的名字，那个女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克里奥娜身旁，好像影响着她的决定，又好像毫无瓜葛。

第三次进入克里奥娜的记忆的时候，洛基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为了这点记忆就对克里奥娜心生怜悯，只不过这一次，洛基终于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绝望场面。

在那段记忆里，克里奥娜一个人站在由尸体堆成的小山上，一束光砸在了她们所在的战场上，从那束光里走出来的人不出预料的又是奥丁，他极具威严的站在克里奥娜面前，随意的挥舞了两下永恒之枪便解决了克里奥娜，同样的，克里奥娜也拿出了自己毕生的绝学来对付奥丁，只可惜实力相差太大，克里奥娜被奥丁轻轻松松的掐着脖子举起来，这也是洛基三次进入到克里奥娜的记忆第一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克里奥娜。战争女神。罪名叛国。”

“吾以神王之名宣布。”

“将克里奥娜关押千年。”

“千年以后于夕阳落下之时释放。”

一千年，这个数字洛基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看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克里奥娜居然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浪有些震惊。

在看过这段记忆之后，洛基在克里奥娜的大脑里再也看不到任何记忆，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洛基猜到了那是一段什么记忆，至少对于克里奥娜来说，这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忆，至少身体和意识的极度折磨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了牢房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洛基没再敢看她的其他记忆，只是看完了克里奥娜脑海里印象最深的三段记忆便没有再深究，洛基明白克里奥娜已经知道自己看过她的记忆，但是每次克里奥娜看向他的时候心里总是会下意识的慌张，似乎想要逃避自己窥探记忆的事实。

“看完了我的记忆，有什么感想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共鸣。”

克里奥娜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无论是巡逻还是休息，好像永远都在思考些什么，除了每天坐在范尔迪塞顶端看向夕阳的时候，那在她的记忆中出现的微笑才会流露出一点点。

再一次见到，就已经是看见洛基幻化的奥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了，在那个时候，克里奥娜脸上的惊喜和笑容不加修饰的展示在她脸上，但是很快这个表情只维持了一分钟不到就彻底消失，她转头看了一眼洛基，然后拿着自己的剑离开。

克里奥娜作为将军，需要负责仙宫的防卫以及巡逻，她很聪明的选择了在夜晚巡逻，只有在夜晚，所有人休息了以后，自己才有机会偷偷来到花园里拿出自己小时候和那个女孩一起做的小玩意，偷偷的怀念那个已经没有几个阿斯加德人记得的女孩。

只可惜十分不巧的是，洛基也在花园里，看着克里奥娜一个人拿着一串项链站在湖边的时候，慢慢的走到她身边，眼睛盯着并不平静的湖面，好像在等克里奥娜先说话。

“我以前很喜欢这个湖。”

“在两千年前，这片湖周围是一片花海。”

“很美。”

克里奥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一样轻轻开口，轻轻吻了吻那串项链，眼里的温柔和宠溺几乎让洛基以为克里奥娜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只是克里奥娜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洛基的眼神里满是悲怆，仿佛看到了遥远的未来，却又无法阻止。

“快了。”

“洛基，很快就要来了。”

洛基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人说出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克里奥娜只是看着他绿色的眼睛，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继续为洛基解释任何含义，然后转身离开了湖边继续巡逻，但是洛基并没有走，只是看着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想起他之前看到了克里奥娜的记忆，莫名有些惆怅。

在那段记忆里，克里奥娜给那个女孩带上花环的样子是多么宠溺，甚至轻轻吻上那个人额头的时候，嘴角还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天真，那两个女孩，手挽着手，眼角带着笑意，靠在湖边的那颗大树上，就那么悄悄睡着，呼吸间带着的全部都是对对方的依恋。

就好像记忆里母亲描绘的仙境一般，微风带着花瓣和花香轻轻拂过脸颊，冰凉的泉水放入口中却是难以忘怀的甘甜，树荫底下总是躺着两个相爱着的孩子，她们互相影响，互相帮助，互相成就。

克里奥娜有过这么一段难得的美好记忆，难得到克里奥娜恨不得马上忘掉，她每次触碰自己触碰过的东西总是会一阵心悸，后花园里的湖承载了太多属于她曾经的记忆，甚至这回不一样的相遇，也是在洛基守在后花园里守了将近一周的结果。

若不是思念太过繁重，我绝不踏入禁区。

“等你回来，我们就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藏起来。”

“没人知道我们，也没人打扰我们。”

“我们就这么一起活到死去。”

“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安安静静的死去。”

巡逻结束回到寝宫的克里奥娜随手将项链放在了桌子上，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拿了张椅子坐在窗前，抬头看着宇宙中闪耀着的星星，有些发愣，然后困意染上了双眼，就这么悄悄睡去，月光在落下之前悄悄垂怜了一下这个女人，甚至连睫毛都染上一丝白色，她睡得很安稳，嘴角甚至稍稍带着些笑意。

或许，在她的梦里，她昼思夜想的事情终于做到了。

又或许，在她的梦里，她见到那个她无比想念的那个人？

还是在那个湖边看到了自己的归宿？

“我想这一切结束以后就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不喜欢阿斯加德。”

洛基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记忆和她内心的想法，他同情她的同时也替她感到悲哀，她早就在在奥丁赐予她神格的那一刻，彻底改变了人生，改变了方向。

当活下来和爱你成了唯一目标。

我还有什么不可以用来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