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说你这娃仔。”老太太虽接过了钱，却是一脸不满，“就这么个蜡烛，值不了一个五宝。”

　　说着，将手上的灯笼递给了叶坳：“这灯笼给你了，算你卖的。”

　　叶坳接过来，没有矫情。确实，一个五宝买一根蜡烛不值。

　　“那……就谢谢老太太了。”叶坳道了别，离开了老太太的家。

　　手上提着的灯笼发出略有些昏暗的光芒，抖了抖身子，叶坳走在大街上巡逻。

　　而就在叶坳无法注意到的身后，倚在门旁的老太太看着叶坳离开的背影，转而向身后看去。

　　“你们两个，私闯民宅，好玩不？”

　　躲在屋子角落的杜嫣二人叹了口气，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老太太的眼前。

　　“别说这些，你呢？即使不在人间，为何还不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杜嫣看着眼前这位身形拘偻的老人，问道。

　　“难道……你还想以这种面目继续待在人间？”

　　“呵呵。”老太太一反常态，没有再继续操着方言，“只是怀念下罢了。”

　　说着，老太太的身影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杜嫣二女警惕了起来。

　　“小姐，她不见了。”小雨抓着杜嫣的衣服，小脸上充满紧张。

　　咯吱！

　　杜嫣猛地回头，身后的香房屋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身影。

　　“原来如此。”睁着大大的眼睛，杜嫣略带惊奇。

　　“没什么好奇怪的。”那道身影开口，“如此，这才是我。”

　　……

　　叶坳走了不远，当回头想看看那老太太的房子在哪儿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一丝的灯光。

　　“这么快就睡觉了？”叶坳有些惊讶的想道，吃饭的速度够快……

　　掐着手指头，二更天已到。

　　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经过这几天的磨炼，叶坳打更越来越娴熟。

　　喊号子时，不能搞破了嗓子往死里喊，要带着尾音，不然把人家吵醒会挨揍的。

　　夜，还很漫长。

　　皎洁的月亮从挂在天空，到落下。

　　远方的天边出现了一丝丝的光亮，新的一天来临。

　　打更人，叶坳，也就在五更天后打算回家睡觉了。

　　“还别说，这蜡烛挺耐用。”叶坳摇晃了下手上的灯笼，之前的一小节蜡烛到现在也没有燃完。

　　把灯笼放在一旁，躺在床上伸了下身子，意识进入了梦乡。

　　许久后，窗外透进来一道光，把叶坳照醒。

　　睡得还挺舒服。

　　正当打算撑起身子起床时，叶坳一愣。

　　动不了。

　　“落枕？”叶坳想要说话，但此时他却不能开口。

　　唯独可以睁开眼，却看到一片漆黑。

　　“唔……”

　　突然叶坳感觉自己的嘴张开了，但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发出了动听的女子声音。

　　【什么情况！？】叶坳欲哭无泪，发生了什么……

　　“月儿，快起床，这娃仔……多大人了？”

　　老人略带沧桑的话语传进了此时叶坳的耳朵。

　　“知道啦！”

　　又是女子的声音。

　　感觉眼睛睁开来，叶坳看到了一间熟悉的屋子。

　　【唉，这不是那老太太家吗？】叶坳想道。

　　顾不了那么多，叶坳琢磨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自己附身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目前的视角正是这幅身体主人的第一视角。

　　具体怎么回事，叶坳没弄明白。

　　目前看来，叶坳仅仅可以借助这身体主人的视觉来看东西。

　　这时，身体的主人起身了，接着翻身下床，穿上了鞋子。

　　“娘。”走到了香房屋，看着拘偻着身子站在锅台的老人问候道。

　　【这是，老太太？】叶坳借用身体主人视觉，看到了眼前这位老人的面貌。

　　这，刚才这幅身体的主人管老太太叫娘，那她是……月儿？

　　老太太的女儿？

　　事情越来越乱了，叶坳苦恼的想要挠头。

　　站在锅台前的老太太看到月儿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将锅里的菜递给了月儿。

　　月儿连忙接过，措不及防的被烫了个机灵。

　　“哎呦。”急忙用衣服垫住了手，才拖住盘子。

　　“瞧瞧，真笨。”老太太不由的笑了笑。

　　“娘……”叶坳感觉到了月儿嘟起了嘴，语气稍稍有些撒娇。

　　【这事儿要给我传出去，绝对是老子这辈子的黑历史！】叶坳已经捂脸。

　　月儿嘟着嘴，把菜端进了屋子，跟身后的老太太一起坐下吃饭。

　　吃完饭，月儿正要收拾，老太太翻起了白眼，扑咚一声倒在地上。

　　啪嗒！

　　不顾手上的碗盘掉在了地上，月儿带着哭腔背起了地上的老太太。

　　叶坳眼前画面一转。

　　再次看到时，月儿正在锅台前煮着什么。

　　“咳咳！”咳嗽了一下，掀起锅盖将里面的一个砂锅端出。

　　端着砂锅，月儿进了屋子。

　　看着躺在炕上的老太太，不仅是月儿，连叶坳也惊了。

　　【老太太以前生过病吗？】叶坳想道。

　　现在看来，是月儿独自照顾好了老太太。

　　托着床上老太太的脑袋，月儿慢慢的用汤勺盛出鸡汤，吹凉，喂给老太太。

　　“月儿……”老太太道，“甭给我吃这些，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啥样。浪费……”

　　“娘，别说话。”月儿没没听，依旧一勺一勺的喂着床上的老太太。

　　只有附身在她身上的叶坳感受到，月儿在不断的抽噎。

　　叶坳有些看不下去，当初她们母女就这么过下去的？

　　这时，月儿家的大门被推开。

　　月儿转头看去，而叶坳接过她的视觉，看到门外之人顿时一愣。

　　【这……陈寡妇？！】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中年女人，没有顾着床边的月儿母女，看了看屋子周围。

　　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招手，身后的一位男子就冲进了屋子，和女子一起疯狂拿着家具。

　　看见值钱的，拿走。不值钱的，二人便将东西摧毁，打碎。

　　“你们！陈寡妇你……”床上的老太太动怒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娘！”月儿慌扶住了老太太，给她顺气。

　　“陈婶儿！”

　　月儿愤怒地看着眼前强抢家具的二人，大喊道。

　　“呦呦呦……”陈寡妇让身边的男子停下了动作，打趣道，“这不是小美人月儿吗？”

　　“怎么，你婶我今天还就强你家东西了！”陈寡妇叉着腰，仿佛捏着嗓子说道，“老娘我啊……可早就惦记上你家这房子了！”

　　“强！把钥匙抢过来，在那老婆子身上！”

　　陈寡妇身边的男人冲了过去，连拉带拽，从老太太身上强走了一把钥匙。

　　随后陈寡妇满意的点了点头，软软的贴在了身边男子的身上，和之前对他的态度天差地别。

　　“哥~~你真好，咱走吧。”

　　月儿咬着牙，突然发觉身后不对劲。再次回头时，老太太身前带着鲜血，胳膊垂在炕边。

　　“娘！”

　　画面一转。

　　叶坳再次看到时，月儿正跪在一处坟墓前哭泣，没有碑文的坟墓。

　　黄纸飘在天空，落下。

　　【这陈寡妇，不是了吗？】叶坳感到一阵伤感，却从头到尾都在疑惑着。

　　叶坳仔细想着这个问题。而且，刚才陈寡妇就站在月儿眼前，还气了之前哪位老太太。

　　虽然叶坳有着疑惑，但是很快就被恼火占据。

　　月儿烧纸的画面只是一瞬，紧接着又是一转。

　　画面再次展现时，出现在眼前的尽是周围未完成的衣裳，透过月儿的视觉，几桶针线摆放在眼前，赤橙黄绿青蓝紫样样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