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催眠

约瑟夫世界上没有什么“本该如此”的说法，所有的“本该如此”只是别人亦或是自己强加的枷锁，伊索，也许你可以试试站在阳光之中。

伊索［站在阳光之中么？］

伊索站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的阳光，最后还是转身

伊索我不喜欢那东西，存在感过于强烈。

约瑟夫跟上他，没有反驳

约瑟夫确实，阳光并不是每个时候都那么讨喜的。现在去哪？

伊索万骨坑。

万骨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半，被枯骨填满，这般场景，与约瑟夫梦中的画面别无二致。

攥着心口前的衣服，约瑟夫被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弄得有些喘不过气，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席卷了整个鼻腔，他思维越发混乱，在一阵眩晕后单膝跪在地上。

忽然间，一只凉得不像活人的手捂住他的口鼻，约瑟夫微微抬眼，便见伊索正单手取下口罩，然后，那只冰凉的手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微湿润的口罩。

口罩上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约瑟夫神智渐渐清醒，想起刚才那股味道就是艾米丽给他的那个房间中的味道

约瑟夫这是哪？

伊索很久之前一群被人厌恶的偷猎者的最后归宿。旁边的花有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口罩上有点特殊物质，你带着可以保持清醒。

约瑟夫看着他不像是被那些花的香味影响，心中莫名有些堵

约瑟夫你好像……对这种花的气味是免疫的？

伊索嗯，闻得多了，自然也就对我不起作用了。

约瑟夫［闻得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约瑟夫的直觉告诉他，艾米丽家中那间房，之前便是伊索在睡的。

伊索在见他恢复后便坐到坑前，盯着下方的枯骨，一言不发。

起身走到伊索旁边坐下，约瑟夫侧头看着他的表情，发现这人冷静得有些过分了

约瑟夫伊索，你在想什么？

伊索什么也没想。

约瑟夫看着下方的枯骨，你不感到害怕么？

伊索既然已成枯骨，又有什么可怕的？

约瑟夫伊索，你看着我。

伊索转头，一块精致的怀表从约瑟夫抬着的手上落下，他的目光聚到怀表上，耳边是约瑟夫轻柔的声音

约瑟夫伊索·卡尔，放轻松，集中注意力，看到这块怀表了么？看着它。

约瑟夫跟着我的节奏，做一个深呼吸，感受身体中每一分细小的变化……

约瑟夫1，2，3……19，20。

约瑟夫闭上眼，想象你坐在高楼之上，俯视着下方，人来人往……

约瑟夫人群之中，出现了艾米丽，出现了艾玛，出现了杰伊……出现了每一个对你表露过善意的人……

约瑟夫他们不曾发现你，他们聚在一起谈论，脸上都是笑容……

约瑟夫一群拿着长刀的人从酒馆中冲出，长刀陷入艾米丽他们的身体，又被狠狠拔出，血液四处喷溅，与地上的尘土混在一起……

约瑟夫你亲眼看见曾经对你百般温柔的人一个个倒下，你想叫喊，你想帮助他们，但，你不能言语，不能动作……

约瑟夫伊索·卡尔，告诉你自己，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

怀表的摆动早已停下，伊索的额头有细汗渗出，他的眼皮微微颤动，时间就像被按下暂停键。

忽然，伊索毫无预兆的向前倒去，约瑟夫将人揽入怀中，让人在自己的怀中翻了个身，发现这人往常冷清的双眼竟带上了些许狂热，过了好一会儿，那双眼才恢复平静。

这样的情况并不在约瑟夫的预料之中，往常遇到的人，没有一个能主动从他的催眠状态中出来，不过相比这个，他更在意的还是伊索对方才那次催眠的想法。

他也不催，等待片刻，伊索回答了那个问题

伊索我想，为他们入殓。

约瑟夫你不伤心么？他们可是都死亡了。

伊索生死有命，故人已故，何必多余那些情感呢？

很冷漠的一个回答，冷漠得让人心寒。

他就像是不懂何为情绪，对所有人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偶尔在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情绪，好像只是为了敷衍，以免对方得不到想象之中的回应而带来一些不想处理的小麻烦。

任由伊索从自己怀中站起，约瑟夫却在这人拍打腿上的枯叶时将人拉下，落入自己怀中

约瑟夫你不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危险么，小伊索？

伊索在他怀中抬头，似乎是笑了，又好像还是那样，没有半分情绪

伊索觉得，但是我不在意。

约瑟夫我总有一天能让你在意的。

伊索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放开我吧，该回去了。

带着约瑟夫回到自己家中，伊索将早上艾米丽送来的饭菜稍微热了热后端上桌

伊索两人份的，够吃。

这种时候，镇子上的人大多都在做自己的事，包括艾米丽，伊索倒是不用躲她，安安静静的和约瑟夫吃完饭，将碗洗干净后送回艾米丽家中，却没想到艾米丽现在正在家中，她对面的，正是杰伊。

杰伊瞧见伊索带着一个男人，也不惊讶，只是下意识将衣服拢了拢

杰伊这就是德拉索恩斯先生吧？我是伊索的养父，杰伊·卡尔。看上去伊索和先生相处的很好。我和艾米丽刚才还在担心你们起争执呢。

视线从对方背在身后的右手扫过，约瑟夫微微一笑

约瑟夫伊索是个很乖的孩子，我们怎么会起争执？

伊索却是不管他们的寒暄，上前扯下杰伊抓着领子的左手，一道明显得有些过分的勒痕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杰伊脸色微变，尴尬的笑了笑

杰伊没事，小伤。

伊索手。

不情不愿的将右手拿出来，手腕已经被艾米丽包扎好了，却仍有血渗出，洁白纱布上的一片红明显得有些刺眼了。

约瑟夫脸色微微一变

约瑟夫这是……？

杰伊摆摆手

杰伊真的，小事，不碍事。

约瑟夫［都这样了还能说是小事？！］

约瑟夫表示不能理解。

伊索确实是小事，之前心脏偏下的地方还被捅了个对穿。

约瑟夫［……好吧，相比起来，确实是小事了……］

不管约瑟夫的震惊，伊索将杰伊按在椅子上，由于重新带上了口罩，杰伊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但是也能从他的平静中感受到些许危险，讪讪一笑

杰伊伊索，你听我说……

伊索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