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归家

　　东方的太阳在两山之间冉冉升起，驱散黑夜。

　　三男一女灵巧地在林间穿梭着，这里是羽之国与铁之国的交界处，只要再向前行进半天就可以抵达铁之国的都城了。

　　“离开家族已经六天了呢。”

　　“是啊。”

　　银叶在青岚身侧小声地回答。

　　此时的青岚似乎有什么心事，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在担心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经过这片林子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

　　青岚轻轻说着，依旧在粗壮的枝干间跳跃着。

　　“是吗？”

　　银叶答应着，不再言语，听到这句话，他已经明白青岚此时在想着什么了。

　　“喂！你们两个！得快点赶上来啊！”

　　冲在最前面的紫蝠和她的亲信停在一处枝干上回望着身后的两人。

　　“哦，来了。”

　　青岚和银叶快步跟了上去。

　　十八年前…

　　下弦月从东方升起，隐退在浓重的乌云之后。

　　“可恶！怎么还没来！”

　　姬如一族入口处的红色鸟居下，那名藏蓝色短发的男子神情紧张地咬着右手的拇指指甲盖，不停地在鸟居下来来回回疾走着。

　　“长佑哥！”

　　对面的丛林内冲出风尘仆仆的三人。

　　“我们回来了！”

　　这三个，一知道水玉的消息就日夜不停地赶回来，原本需要四天的行程，他们提前了一天赶了回来。

　　“长佑哥，水玉她现在在哪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族长会这样做！”

　　要说这时候最着急的人绝对是空竹，他怎么也没想到族长居然会这样做。

　　“长佑哥…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啊！”

　　青岚的体力远远不及银叶和空竹两人，此时正在原地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要不是银叶在一旁扶着，他很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

　　“……”

　　银叶静静站着，紧咬着牙关，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边走边讲！”

　　长佑领着三人急匆匆向族内走去。

　　“和亲的要求是千手一族提出来的，族长和你父亲达成了一致，决定用水玉换取二十年的和平，明天，就是水玉出嫁的日子！”

　　长佑的语气极其严肃。

　　“怎么会！”

　　青岚不顾自己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全力冲刺，脱离了队伍，不顾三人地呼唤，独自奔到自家庭院，连鞋也没脱就拉开隔扇冲进了夏暝的房间。

　　“父亲…”

　　“……”

　　青岚因体力不支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弓着腰低着头，面色阴沉。

　　夏暝坐在坐垫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地看着青岚。

　　另一边…

　　看到全力冲刺的青岚，空竹也急不可耐地飞奔向前。

　　“父亲！”

　　空竹来到父亲的房间，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来了。”

　　浅野淡淡地答道，一双冷峻的眼睛看着空竹，似乎已把一切都看透。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姐姐嫁到那种地方去！”青岚抬起头，怒气冲天地看着父亲。

　　“为了家族。”

　　夏暝淡淡说着，脸上不起任何波澜。

　　“为了家族，为了家族！哼！还真是说得冠冕堂皇！为了家族就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妻子吗？为了家族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女儿吗？这只不过是无能的表现罢了！”

　　青岚握紧了拳头，将心中的想法一吐而快。

　　“啪！”

　　“唔呃！”

　　还没等青岚看清楚，一只宽大的手掌便呼啸而来打在了青岚的左脸上，也不知是这一掌打得太重，还是青岚体力不支，竟然向一旁倒去。

　　“所以说你现在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子罢了！”

　　夏暝站在青岚面前，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怒视着青岚。

　　“青岚！”

　　在这千居一发之际，水玉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将要脑袋着地的弟弟。

　　“姐姐…”

　　一贯坚强的青岚眼里居然涌出了泪花。

　　“够了…”

　　水玉怜爱地看着弟弟，轻柔地说着眼中泪花闪烁。

　　“我不要！”

　　青岚坚决地吐出三个字，擦去眼角的眼泪，撑着疲惫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依旧阴沉地看着父亲。

　　“一个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去当一个族长！”

　　“青岚！”

　水玉怎么也没想到性格温和的弟弟会说出这种话。

　 “你！”

　　夏暝一把揪住了青岚的衣襟，双眼瞪着青岚，如一头发怒的野兽。

　　“如果有本事的话就不要像我一样！”

　　夏暝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说完这句话后，夏暝撒开了右手，拂袖而去。

　　“青岚，水玉…”

　　空蝉出现在了门口，担忧地看着他们，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为了家族，这就是理由吗？”

　　空竹冷冷地看着父亲。

　　“没错，你们两个都是姬如一族的成员，个人与家族，孰轻孰重，你难道还分不清吗？再说，水玉她已经答应了。”

　　浅野语重心长地说着。

　　“一切都是为了姬如的未来，如果你不想让她以后为了这个决定而后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坚决守护姬如一族。”

　　空竹失神般答道。

　　“你明白就好。”

　　银叶待在长佑的房间，两人准备商量对策。

　　“怎么办？”

　　银叶面色严峻地开了口。

　　“丑时的时候叫空竹和青岚到后山集合。”

　　长佑语气稍稍停顿了一下。

　　“切记，不要让水玉知道。”

　　“为什么？”

　　“水玉已经决定了，你也知道，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劝她回头。”

　　“……”

　　银叶沉默着，不再言语。

　　十三年前，父亲因为叛族而被处死，母亲含羞自尽，同族人因为自己是叛徒的儿子都不敢与自己有过多交流，只有姐姐，待自己始终如一。

　　可是现在，自己却救不了姐姐么？

　　银叶双眼茫然地盯着一小节淌着白泪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