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琦琦已发出了熟睡的鼻息声，小鱼却坐在翔羚的相片前，缓缓地翻着日记。

整整三百多篇日记。

从翔羚到小鱼的高中实习，一直写到他去世那天。

今天，是翔羚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2001年5月15日　晴

今天是来戴震中学实习的第四天，我原来并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可是今天，却实在忍不住要写一些文字出来。我有个预感，这个日记，将会写得很厚很厚，所以，我特意备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今天，我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看到她走进来的时候，我有被雷击中的感觉。她是给（2）班的周老师送本子的，很快就走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听那个和她一起来的女孩，在窗外叫她“小鱼”。很好听的名字！

小鱼！

我开始想念小鱼，那个穿着大红色宽松T恤、米色马裤、脚上穿着白色透明丝袜和浅帮的牛仔帆布鞋的女孩子。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想念一个女孩子的滋味。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我的一个学生！

我只有把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2002年6月5日　阴

小鱼，她就快要考大学了。

我每天都在为她喊加油！虽然她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个人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着她。

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觉得很哀伤！

今天在《读者》上读到了一个传说，说的是一只美丽的小鸟，在飞过一片蓝滟滟的水域时，偶遇了一条浮上水面呼吸的鱼。他们俩眼神碰撞，久久凝望，之后惊讶地发现，彼此都深爱上了对方。爱情真的是如此奇妙！小鸟在空中盘旋，迟迟不肯飞走，而这条鱼也久久不愿沉入水底。然而，它们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的生命，注定无法走到一起。最后，这条鱼带着深深的叹息沉入水底，而飞鸟也悲伤地飞走。从此，这只鸟再也没有经过这片水域。鱼也再没有离开过水底……

如果我是那只鸟，我不会走，我会一直一直地待在水的上空。我会找一根可以栖息的水草，一棵靠近水域的树，我会伴在鱼儿的身边，一直到老，一直到死。因为爱情只要一转身，之间便远隔千山万水，叫我怎能不珍惜这样相聚的缘分呢！

所以，我决定了，明年这个时候，当小鱼已经上了大一的时候，我要去找她。

希望，我的结局，比传说中的那只鸟要幸运。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2002年6月6日，是翔羚遇难的日子。

而今天，是2003年6月6日！

小鱼合上日记本，凝视着镜框里翔羚的照片，在这夏日凉爽的午夜，她感到很舒服。

“翔羚，每天晚上，都来我的梦里吧。”小鱼轻轻地说。

翔羚没有说话，他只是在相框里，幸福地注视着小鱼。

“有一首歌，就叫《飞鸟和鱼》喔！你听过吗？”小鱼轻轻地问。

翔羚始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