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drey. Nachthimmel：第三章

「Drei/Theater剧院」

罗德尔的占卜屋其实和两个剧院并不在一个区域，一个在商业街一个在艺术中心，但这并不妨碍这两个剧院老板经常性的在罗德尔占卜屋门口晃晃混眼熟。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罗德尔觉得应该是是某一次他不小心把日记本掉在了地上恰好翻开了一页，更恰好的是这两个人有说有笑跟朋友似的经过了。像是完美陶瓷被打碎了一小个角，可以从小角里窥探分毫，分毫就足够了，足以得到他的秘密。从那时候开始罗德尔就避免去艺术中心，但无法避免的是这两人开始在他眼前不断晃来晃去，像是在提醒他“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密哦”。

所以在卡特琳娜的使者前来递给他洛可可剧院烫金的邀请函时，他的内心是十分抗拒的，更何况这还是《假面舞会》的第三次公演。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可可剧院改了规矩，开始排了一些长期剧来定期演出，没有以前一副懒散的样子了，估计是因为隔壁巴洛克人偶剧院生意的不断壮大，让他们开始有了一些危机感。《假面舞会》从第一次公演后风评就一直不错，因为加入了新的还算有趣的“猜测面具下灵魂”的环节，以及即兴话剧本身就有的吸引力，还有已经传出去的安妮特惊为天人的美貌。至于罗德尔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因为首场公演的时候洛可可剧院的“间歇性外交官”余将邀请函亲自递到了他的手中。那人是专门在他家附近埋伏了很久——他好久没去占卜屋了——就是出来拿个外卖就被堵住。

“请务必前来。”余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很大，抓着他就不放手，“我们老板非常希望您能来，而且这次的剧比以往有更多创新，比起传统剧目我们这次想做的是即兴，我们所有都当家演员都会上场，或许有可能老板也会亲自上场，而且配乐还是奥德莉交响乐团，您不来那可是亏大了。我们的票现在可是一票难求，但我们老板专门留了票给您，希望您能赏个脸。”她的语言有些蹩脚，但不妨碍她说这么一大段话。

“……可是那天我有事，真是遗憾。”罗德尔下意识就打算推脱，他看到“假面”二字直觉就告诉他洛可可剧院老板在暗示他什么，但他不能说。

“没关系，”余笑眯眯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说时间您就已经觉得自己没空了，但是我们老板说，只要您拿着这张邀请函，无论是哪个场次我们都会为您提供最佳观看位置，请务必仔细考虑。”

“……”

太紧张，中圈套了。

“啊，实在抱歉，您说说看时间？”

“今晚。”余还是笑眯眯的，“如果您答应了的话那我们可以先去吃个饭……请不要误会，这是我老板的请求。”

今晚……估计是算计好的吧，就算他回答今晚有事其他晚上估计这人还要来堵他，或者说毫不留情的微笑着戳穿他有事的假象，洛可可剧院老板让余来肯定是做了充足准备让他没办法拒绝。

“……那好吧。”他叹气。

现在想起他和老板吃饭那时候身后还是会传来一阵恶寒。他们面对面坐着，余跑到另一桌和一个长头发男人一起吃的，甚至因为笑的声音太大被老板敲了三次桌子。敲完桌子后又笑眯眯的将视线转回他到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都是老板问他答。老板一个字没提到关于占卜的事情，但罗德尔总觉得他处处都在提，没有一个字背后不是藏着“你这个骗子已经被我发现秘密了”，或许是心理作用但他还是感到一阵恶寒，那天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他给忘干净了，记得清楚的除了一阵恶寒也就是最后老板没有和他一起去剧院，是余带着他进了剧院。

“……虽然很谢谢卡特琳娜小姐的好意，但我已经看过了。”罗德尔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使者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夫人非常希望您能前往，您也不必担心，这次霍华德伯爵也会前来。”

又是这种半为难半威胁的话，没有人担心什么，着急的拿出霍华德伯爵就是为了威胁他去，不去就是得罪伯爵，这肯定不是卡特琳娜的本意，只是这个使者不想因为自己不去而担责被卡特琳娜责怪——不过以罗德尔对卡特琳娜几乎没有的了解来看，卡特琳娜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所以也不知道这使者到底在害怕什么。罗德尔都听到这里了，也知道自己不得不从，他第一次思考阿德莱德骗都骗了为什么不给顺便自己争个贵族位置，否则自己现在也不用这么憋屈。平民祖上再怎么有光，到了下一代也差不多还是重头开始，顶多是多了一些尊重，虽然阿德莱德的光环很大，但也没办法遮盖住所有后代。

“好吧。”罗德尔叹了口气，“时间？”

“今晚。”

……又是算计好的？

“请您务必前来。”使者又补了一句。

“……好的。”

在他前往洛可可剧院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了卡特琳娜和霍华德伯爵挽着手臂，卡特琳娜正在四处张望，看到他的时候朝他挥了挥手，又跟霍华德伯爵说了什么，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罗德尔一直都在内心叹气。

座位是VIP，和上次一样。因为都看过了所以这次有些无聊，坐在他左边的卡特琳娜倒显得兴致勃勃，因为有伯爵在的关系卡特琳娜也没有找他说过几句话，只是在落座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基于这点他开始真心实意的觉得伯爵来是个正确的选择，管他会不会为难他。

VIP是单独的包厢，里面坐满了人。罗德尔发现了第一次公演就看见的卡罗林先生现在正坐在他的前面，他和杰弗里是朋友，当时两个人也坐在一起在他的后面，所以他会有记忆。此时的卡罗林盯着舞台目不转睛，第一次看似的，罗德尔撇了几眼舞台，虽然即兴话剧本身每场都有不一样的地方，但舞台大纲还在，也不会有过多的变化。而且按照他对贵族们的了解，看一次做闲暇时间的娱乐也就差不多了，一般都不会看第二次，即使会有不同。

所以也不至于让他目不转睛？

不过罗德尔也无意窥探有钱人的爱好，管他是看话剧还是看人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快点结束。

“你猜，哪个是安妮特？”卡特琳娜突然凑了过来，把走神的罗德尔强行拉回来，他轻轻的“啊”了一声，拿起手里的手册，随便翻了几页，又看了看舞台：“可能是狐狸面具吧。”

卡特琳娜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于是在结束时猜演员的时候她这么答了，很恰好的答对了，坐在他前面的卡罗林都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他，和他点点头。

答对的人可以从剧院管理处拿一张该演员的签名照，罗德尔不大好走，因为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去和卡特琳娜道别，所以还是和卡特琳娜一起去了管理处。他又非常恰好的见到了平常从来没有在剧院管理处出现过的老板，拿着个扇子，朝他笑了笑。

……所以是入圈套了吧，这群人合起伙来耍自己吧。

“真漂亮啊，安妮特。”卡特琳娜拿到了安妮特的签名照，顺便还和她合了影，霍华德伯爵似乎去取车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几个仆人。“噢对了，”卡特琳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想好占星的时间了。”

“什么时候？”罗德尔提起精神。

“占星师纪念日那天，听说那天会有很美的星星。”

“好。”

很美的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