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元子攸立在屏风前好一会儿，心中的切切才平复了一些，他现在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实在是有点看不起自己。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如元诩所说，真把自己搭进去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一个人，急切到扔下卫队独自策马疾驰一天一夜，换了两匹驿马，就为了能早点儿看一眼。

元子攸闭上眼深深的呼吸着，足有半炷香的功夫才觉得自己有能力平下心潮，做好了见人的准备。

转过屏风的时候，看见是萧赞清瘦的背影，正是黄昏时分，这道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朦胧的清立在暮霭中，挨近轩窗的一侧被勾出一条温暖的轮廓线，从发顶直到脚踝。

他的头微微低着，单薄的衣物盖不住颈后几粒凸起，隐隐约约的连在了一起，拱起一座连绵起伏。

元子攸没有再动，就这么静静的看，膏肓间漫山遍野的洪荒突然就归了河道，有了去处。

萧赞正一遍又一遍看着纸张上寥寥数语，后背突然窜起一阵暖意，像是透过桂叶落在脸上的微光，人就这么怔住了。微微摇头，嗤笑自己入了魔怔，那人最快也要明日才回。

见他微微摇头，元子攸就知道他感觉到了自己，可他又立马低头去看手上的东西，嘴角就不由自主扬了一下，原来自己也被心心念念记挂着，看来这人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萧赞…”

眼前的身形猛地一僵，轻轻柔柔的一声呼唤在萧赞耳中宛如炸雷，僵直如木不得动弹。

萧赞这般反应在元子攸心中挠了一下，有些痒，他默默数着数，等他回过身来，没想到这人呆愣了半晌竟又摇摇头低了下去。

这一幕让元子攸的鼻子有点酸，萧赞对他的爱意虽不掩饰，却也并不热烈，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迷蒙，而现在他确确实实看得到，萧赞是当真将他深深埋在心底刻入骨血。他害怕是一场幻梦，一回头，就灭了…

元子攸心里那个缺口像是附上了一块精妙的补，转着转着，咔哒一声，就扣上了。

喉结上下滚动，咽下心中腾起的潮意，他往前跨了一步，有些无奈的再次唤道：“萧赞呐～”

萧赞心中一紧，梦又如何！白天就白天了！梦见就梦见了！迎着声音转过身，手里攥着的信纸失了形状。

轩窗投进来的余晖刚好整整齐齐的一束，橘红色的光芒将来人完全笼罩，冒着短胡茬的白皙脸庞反射出暖暖的光，那么冷峻的人，却浑身散发着最温暖的颜色。那是太阳的光芒，炙热而灼烈，足矣熔化万物。

周遭安静的像是静默千年的海底，万籁无声，只能透过涌的水雾看见彼此泛红的双眼…模糊又真切。

思之如狂之人突然出现，反倒让人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这么任由目光贪婪的在对方脸上逡巡，像是一定要把这容颜拓印下来，蒙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元子攸实在是站不动了，不眠不休一天一夜，要不是仗着年轻底子好，这会儿换了谁都趴下了。

刚才心里攒着劲儿还没觉着，现在站的久了，早已麻木的双腿才反出了酸，估摸着早就水肿了，胯下腿侧的皮肤漏出了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了皮，再不坐下，估计就要直接瘫坐在地板上了。

言语间有些玩味：“看够了没”

元子攸边说边往案几边挪，萧赞这才回神过来，发觉他的腿有些不由人。

几步的距离被萧赞一抬腿就划掉了，萧赞扶了元子攸的胳膊让他坐下来，倒茶的时候手有些抖，茶水撒了一些…

看着元子攸脸上那一点点揶揄的笑意，萧赞就有些窘迫，往日的气定神闲全都离家出走了，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也得开口问候一下，可说点什么好呢？

回来了？

可不回来了么！八尺高的汉子眼前坐着呢！

再说了，这话太过温情，跟家里小媳妇儿盼着远归的夫君似的，肉麻了些。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一句废话！就现在回来的啊！

回家了吗？

这不明摆着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

……

这也不行那也不对，琢磨了半天都没找出句合适的话，萧赞从没觉得自己脑子这么不好使过，简直就是一盆浆糊，提不出半点精髓来。偏偏那人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像是正在看一出精彩的散乐百戏。

泛着水意的大眼睛使劲儿眨了眨，脑子一抽，递上手中的茶杯，舔了舔干的要命的嘴唇，崩出三个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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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就算要问也会是：“用膳了吗…”之类的…但是我就是想写…嗨！那谁！吃了吗？（我和我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