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萧赞躺在厢房的榻上，望着黑压压的屋顶，透过椽木看到了江南水乡，看到了建康皇城，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毁他杀他的地方。

他伸出手去想抓一抓湖边随风飘荡的柳枝，却手掌空空，都是假像…

母亲走了，他就成了无根的野草，没了故乡…自此，这世上让他挂记的仅余一人，可偏偏，那人与他……唉……

“谁？”

萧赞压下眉头，他确信屋外有人。一个箭步贴到门框，仔细听外头的动静。

静的很，初一的夜空连星光都十分遥远，整个寺院只有大殿里的长明灯亮着，可惜根本照不到厢房。

萧赞闭上眼，转过身靠在门上，心被温热的手轻轻捏了一下，黑暗中没人看得到他的轻轻勾起的唇。

他微微侧了侧耳朵，确定来人就在门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门拉开，黑暗中准确抓住那人臂膀，一把拉进屋内，另一只手反手关上房门。

来人没料到萧赞会突然发难，慌乱中去反扣萧赞脉门想要挣脱，没成想萧赞身子一矮，从他腋下转了一圈，拿住了左臂，被反剪了。

元子攸嘴角勾了起来，还不赖嘛…

忍痛将身子压低，随即右腿向后攻击萧赞下盘，逼迫萧赞松手格挡闪躲。元子攸脱了身迅速回过身来，将十根手指捏的啪啪响，来点真格的吧。

拳来腿往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二人再一次闪身没入黑暗。

屋里比外面更黑，地方又狭小，二人谁都看不见谁，全凭拳脚带起的劲风和彼此的气息判断所在位置。

显然二人都注意到了这点，一时间屏气凝神，静的能听到屋外细碎的风。

呵，牛乳味儿。

元子攸唇边扬起得意，立刻找准方位挥拳而上，萧赞向后软下腰身躲过，脚尖迅速借力勾住了元子攸膝弯，眼见就要被勾倒了，元子攸伸手捞住萧赞的手臂欲将人拉起，这一拉不仅没解救他的腿，反而因为萧赞身体重量集中在后，元子攸被带着整个身子向前倒去，虽然二人都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他们，被绊倒了…

来不及反应，砰的一声闷响，萧赞被压的眼冒金星，这小崽子明明看着摸着都没几两肉，怎就这般重，没忍住咳咳两声。

咳声过后，一切回复了宁静，像是刚才的拆招过式从未发生，此刻 ，只有相互纠结的肢体和彼此打在脸上的鼻息，证明二人尽在咫尺。

漆黑一片，黑暗如同未经研磨的墨，浓的化不开。被心潮晕染成海浪将人紧紧包裹。

寂静的空间中一双心跳异常清晰，像是前几日战场上进攻的鼓，隔着薄薄的衣料敲击着对方的胸膛，除了心跳，还有经过打斗略显粗重的呼吸。

暧昧在黑暗的掩护下升腾发酵，萧赞仅着里衣，可被压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感觉越来越热，炙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仿佛快要着火了。

他听得到自己真实的想法，期待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发生点什么，尽管他查觉到元子攸正在生气。

没错，元子攸来找萧赞就是撒气的，暮色时分他回了府，这才得知整整一天，姐妹们都在揶揄大姊，说她春心萌动，对丹阳王一见倾心，大姊含羞带怯，摆明了就是那么回事儿。

母亲竟招他去打听丹阳王的境况，肝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一口回绝后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丝毫没有反对的立场…

母亲觉得奇怪：“寿阳好容易有了心悦之人，丹阳王身侧未有妻妾，怎滴不行？”

元子攸面沉似冰，这叫他如何说明？说那人强夺了他身子，深仇不共戴天？

“他尚在孝期。”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还没等元母回话，寿阳由内堂走出来，面带娇羞扶住了元母的小臂：“母亲，莒犂愿意等…”

王妃慈爱的拍拍寿阳的手背，姑娘终于想嫁人了：“丹阳王俊美非凡，也只有我们莒犂才能与之相配。”

丹阳王，寿阳县主，配的很。

这事儿就算是被彭城王府单方面定下了。

元子攸心里像是打了记事的绳结，密密麻麻的大疙瘩一个摞一个，堵的呼吸都不顺畅。看上谁不好，为何偏偏是他！

登徒浪子就是登徒浪子，处处招蜂引蝶，才一天不戴假面就整这么一出！

难道就这么便宜那小畜生？失身之仇尚未全报，还送去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姊，这以后成了元家的姑爷，还怎么报仇雪恨？夜深人静，火气就窜的更快，元子攸觉得肺都要炸了，不行！找晦气去！

元诩说的对，杀人当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