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嘴里涌出一股甜腥,睿智如他,这本是预料与情理之中的事情,终有一天会有人将她娶回家,她的爱她的美她的好她的笑,她发脾气时撅起的嘴,她撒娇时软糯的声音,都会属于另外一个人。他隐着身站在那里,他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他的心空空荡荡,飘忽不定,这与平时清冷高贵的他完全不同。他耳边传来嘀嘀咕咕的话语:
“那不是青丘女君吗,看来太子妃家很快又要有喜事了。”
“我听说女君还是帝姬的时候,爱慕东华帝君。”
“我也听说了,不过帝君的年纪比狐帝都大。。。”
东华回了寝殿,又去了婆娑双树后面的天泉,泡了不知道多久,又回到寝殿。
东华看见了青丘的狐狸洞,白家的人都坐在那里,似乎每个人都眉目含笑,满脸喜色。他又看见他的小狐狸跟一位白衣少年坐在一起,小狐狸羞红着脸,低下头绞着袖子,嘴里说着:“全凭爹爹做主”。
那少年说:“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九,九儿可愿意?”
凤九红着脸说:“干嘛这么急?”少年握了她的手,轻轻地捏捏她的脸,说道:“九儿如此可爱,自然是越早娶回家越好。”
凤九静静地看着他,眼里似含着泪:“你可会对我好?”
少年坚定地说道:“会,再也不会让你委屈,让你掉眼泪,丢下你自己一个人。”
转眼凤九便穿上了火红的嫁衣,白浅坐在她身旁问她:“可放下你心心念念的东华帝君了?”
凤九沉默片刻说:“他心里没有我,这世间一切都会变,没什么值得惦念的。”
凤九从脚上解下那串佛铃,“姑姑帮我还与帝君,愿他安好。”
外面来人喊着时辰到了,女君该上花轿了。
东华想伸手去拉凤九,他发现自己全身像被禁住一般动不了,他焦急地喊着:“九儿,九儿。”凤九听不见他的话,她与那少年跪拜白家的长辈,她喊那少年夫君。
东华看着那串佛铃,又疼又急:
“九儿,我们可是做过夫妻的,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怎可喊别人夫君?”
“九儿,你离开了我,我却没有离开你。三百年里我每天都盼望着你来找我。你怎可说我心里没有你?”
“九儿,你说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你说你不会离开我,会日日守着我,你可是都忘了?”
他看着凤九坐上了花轿,他看不见她遮着盖头的脸,他继续喊着:
“九儿,九儿,跟我走,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三生石上没有我的名字,我也喜欢你,喜欢到天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九儿,尘世情缘尘世尽也是骗你的,我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两年。”
“九儿,你断尾都要强求的感情,怎可说忘就忘了?”
“九儿,我让你不惦念你就不惦念了,你何时如此听话了?”
太晨宫的寝殿周围散着红色的光,忽明忽暗,引来了一群人。三殿下和司命站在前厅很是担忧,又摸不清里面的情况,不敢贸然闯进,看见凤九和苏一来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三殿下急道:“女君可否进去看看?”凤九亦是担心不已,早已将二人昨日之事抛到了脑后,直直闯进了帝君的寝殿。
东华帝君浑身滚烫,凤九扳着他的肩膀,嘴里喊着:“帝君,帝君”。东华终于从梦中惊醒过来,见是凤九,一把抓住她的手,凤九当是他烧糊涂了,心想着赶紧让苏一来瞧瞧,只得挣开他的手,跑到门口抓着苏一进来指着帝君带着哭腔说道:“他烧得厉害,你赶紧给他看看。”
东华刚才迷迷糊糊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凤九,人也放松下来,又忽得出了一身汗,听见凤九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恢复神智,却看见凤九正抓着苏一的袖子,心火又开始控制不住,冷冷怒道:“出去”。苏一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凤九觉得东华可能像昨日一样不愿意见到自己,只得拉了苏一出去,交待司命叫药王来便回了洗梧宫。
东华见凤九走了又开始后悔,又想到三生石,闭着眼睛冷冷地躺在那里。司命带了药王进来,说是帝君此病乃是因心火旺盛,以致被梦魇住,开了几副去火安神的药。
司命和三殿下面面相觑,三十六万岁的老神仙心火旺盛,被梦魇住,简直是上古奇闻,您老人家莫不是做梦梦见丢了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