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仙气缭绕,张灯结彩,到处充满了喜庆之气。凤九在她姑姑姑父的婚礼上又一次见到了那位紫衣神尊,依旧眉目清冷,风姿绝胜。
凤九想起了初任女君的日子,当司命来说帝君失眠的时候,凤九感觉心在疼,想起司命带来的那句没什么值得惦念的话,凤九感觉尾巴在疼,想起在南天门帝君说的话,凤九感觉心和尾巴都在疼。凤九沉默了一会儿,找了个食盒子,装了几样照着折颜那里讨来的治失眠的方子做的膳食给了司命,什么话也没留。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膳食做了一次又一次,凤九的心千回百转,百转千回,最终都进了她和迷谷的肚子里。
凤九觉得自己是个倒霉又了不起的神仙,也算是个敢想敢做的,比如她把那个石头做的只适合挂在墙上的四海八荒最大的尊神抱进了十丈红尘,再比如她为了跟一块叫三生石的石头挑衅叫板砍了自己一条漂亮的尾巴,最后也没干过人家,还差点没把自己疼死。那时她常常坐在她姑姑捞夜明珠的那个池塘边上,心里存着不断回想的往昔,悬丝一般的思念和一点聊胜于无的希望,望着一十三天的方向,经历了刻骨铭心与生死相依,轰轰烈烈爱过一个人之后又返回到了寂寞,遗忘反而成了一件痛苦和困难的事情。
三百年里,他们只因着东荒一次突发的妖狐之乱在朝会上见过一面。相见的欣喜都因那一派清冷绝尘悉数散尽,凤九也只是随着群臣说上了一句“见过帝君”。凤九并不知道这次东华帝君参加朝会是因为动乱的事出在东荒,更不知道东华帝君隐身去了一趟东荒,恰好就路过了青丘狐狸洞门口,于是在狐狸洞上方的云头上,听了她和小魔王星烨的一番话:
“四海八荒这么多男人,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直接使个迷魂术把他绑回狐狸洞,省得整天为相亲烦心。”
凤九呛了一口茶,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是她不敢把东华帝君绑回狐狸洞。
“不过天族能看得上眼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墨渊是我们祖宗的,夜华是你姑父,连宋听说很花心,就剩一个东华帝君了。”
凤九又呛了一口茶,小魔王也没理会她,俊脸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
“不过我听族里几个长辈说,东华帝君好像有什么隐疾,爬他床的女人都被扔出来了,本来我也不相信,不过听说几百年前他同个美人有些瓜葛,后来也没见他娶亲,所以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云头上的司命差点没憋住笑,东华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凤九一口气没上来,咳得脸都红了。这些年她自己不提东华帝君,别人也似说好了一般不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乍听了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话,一下子没缓过来。小魔王见他的反应很是奇怪,问她:
“听说有很多女人暗恋东华帝君,你这个反应不会是也暗恋他吧?”
凤九心想我那不是暗恋,我那是上天入地光明正大的恋,但是这事已经过去三百年了,除了藏在心里,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摇摇头道:
“没有没有。”
小魔王又要说什么,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差点把凤九吹到,他赶紧伸出手去拉凤九,刚碰到凤九的胳膊,一个雷就从后面劈了下来,劈得小魔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头发都竖起来了。小魔王刚要开口骂人,凤九一把捂住他的嘴说:“不可妄议尊神”。说完俩人抖了两抖,很是惊悚地抬头望了望天。
那次从青丘回来,东华的心情有些烦躁。这些年太晨宫的岁月寂静落寞地流淌,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白天和黑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似一日比一日漫长,不见了那动人的身影,便少了许多的美好与追寻。他发现不管他去不去想她,她都在他心里,根深蒂固,铭心刻骨。但是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想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不要再像在若水之战中那般差点死在他怀里,他便能忍着不去见她。他没想到的是小狐狸比他还能忍,南天门一别,她三百年里来过天宫数次,一次都不曾来见过他,仿佛他真已成为她不值得惦念的过往。
于是在夜华白浅的婚宴上,听说小狐狸不恋他的东华帝君很是准时地来赴宴了,连宋,司命和成玉也燃着燎原的八卦之火很是准时地跟了过来,但是凤九的心思却好像不在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