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谈

苏太太是极少梳妆打扮的。

当然这么说也不算妥当，毕竟好歹看起来也是一名简朴柔和的女人，只不过比起京城里其他的阔太太，到底还是少了一分体面。

没有精致至极的饰品，例如胸针发卡之类，尽管是年轻小姐们喜爱得多，可到底还是有很多贵妇生怕被年纪轻轻水嫩嫩的小姑娘比下去，于是也咬咬牙干脆买了来戴上。

头上也只是绾了个髻，只用素色的卡子别上，深色旗袍，黑色布鞋，又因着是初秋，外面罩上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接到了谢宣凝的电话，她便打定主意要过来一趟。此时，他正带着一个侍女，步伐款款，在林府门口等了片刻，就有仆人迎她进去。

看到谢宣凝，她的面色有一些恍惚。

谢宣凝年轻时极美，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曾经俘获了许多青年才俊的芳心。可如今……那双眼睛早就不复当年般明亮，虽然依旧美丽，却少了几分生气。

身上穿着时兴的料子，脚底下踩着黑色中跟鞋，头发烫卷，脸上的妆容虽寡淡，却盖不住曾经的美貌。她身边跟着一个脸生的丫头，丫头虽然气质不出彩，但样貌确实一等一的好。

苏母宣凝。

苏母走上前，主动握住了谢宣凝的手。

谢宣凝清云，你来得真是早。

谢宣凝略有些惊讶。

苏母你约我，我怎么能不来?

清云是苏母的闺名。

谢宣凝拉过苏母的手，扶早着苏母到了座上，自己也在对侧座上坐下，。

谢宣凝咱们两个，说起来……倒有些年头不见了。

谢宣凝感叹。

恍惚记得未出阁时两人时常扮作男子去戏院听戏，也救过不少风尘女子，肆意妄为，任情恣意。

谢宣凝我挺怀念那时候的。

苏母闻言，愣住，记忆里的美好慢慢展现出来，她带上一抹温婉的笑意。

苏母当时，真的……现在想起来，竟如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上辈子的事啊，谢宣凝苦笑。

这些年，他们都变了。这世事浮沉，两人早就回不去当时的样子。

谢宣凝那天，你没来，你家姑娘来了。那模样，真和你年轻时一样。

谢宣凝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

谢宣凝也不知道，至微有没有许配人家。

苏母闻言，愣住，回想起那个侍女说过的，心中难免起疑。

苏母至微确实未许过人家，不过那日从你家回去，说长歌公子印象不错。

苏母试探着开口，想看一下好友的反应。好友只是脸上露出一点得意和欢喜，并无其他表现。

心里的怀疑减消了一些，于是询问。

苏母我这几年不大关注外面，这位长歌少爷是个什么人物?

谢宣凝想了想。

谢宣凝他是我一个娘家侄子，自由父母双亡，故而寄养在我们府上。.

苏母闻言。

苏母倒是个可怜人。

谢宣凝附和。

谢宣凝确实如此，如今看他年岁大了，心里面也是挺着急的。

苏母纳罕道。

苏母听我家女儿说，那位公子，样貌还有脾气都是顶顶好的，怎么会愁寻不得良配?

谢宣凝摇头。

谢宣凝良配好得，但究竟不知姑娘家的人品如何……

她顿了一下。

谢宣凝他值得最好的。

听到这样的夸赞，苏母心里怪异得很，又想到女儿真可能看上这样一位实际身份高不高低不低的大家公子时也是无奈的。

苏母那这真是位好哥儿了。

她思索片刻，开口。

苏母说起来，为着至微的婚事，我也是头疼得很，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们，结亲都不早，就看看这京城里好多公子哥儿，不过十七八就娶了正妻，如今孩子都老大了。

又叹息。

苏母这时候剩下的，不是还在外国就是风评太差，倒也有几家想要和我家结亲的，怎奈那哥儿实在纨绔，也不忍至微过去受罪。至微这孩子，心里头啊……自己是有主意的。

谢宣凝听了，只道是这姑娘看着温柔实则也是个爽利有主意的性子。心里面隐隐有些好奇。

谢宣凝竟是有了心事么……哪家的?

苏母笑开。

苏母说起来呀，也巧，是你家的。

谢宣凝想了想，便明白了。

谢宣凝不会是安城那孩子?

苏母点点头。

苏母听说安城这孩子最近要回来……

这话，让谢宣凝梗住。原本打算给长歌的婚事突然转到了安城身上，她有些无奈。

抿了一口茶。

谢宣凝那是自然，到时候让朝瑛做东，请你家姑娘吃顿饭罢。

苏母也放下心来。

苏母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