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事

时间悄然而逝，很快一顿晚饭便在几个小鬼时不时传出的兴奋的声音中结束了，众人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入夜，灰原哀的房门处传出了几分轻响。带着几分疑惑，灰原哀还是立即上前打开了房门。

“姐夫？”借着月光，灰原哀看清了来人，语气中带有几分惊讶，但还是轻轻侧开身子，让冲矢昴进入了房中。

“你怎么来啦？晚饭的时候也不见你。”关上房门，灰原哀有些疑惑地低声道。今日冲矢昴的举动着实有几分怪异，明明去打回了猎物，但却没来吃晚饭，而且还在这个点突然到来。

“公主，有些事情我也是无比为难，想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应该和你言明。又怕令人起疑，故这个时候冒昧来访。”冲矢昴忽然向灰原哀恭敬地行了一礼，并用了一个许久未用的称呼。

灰原哀被冲矢昴的举动一惊，连忙扶起了他，脸上挂着几分凝重与认真开口道：“姐夫，你这是干什么。出了什么事，你直说便好。”她明白，这背后必然不是一件小事。

冲矢昴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略微迟疑后还是轻轻道：“公主，你想过复国么？”

听到复国一词，灰原哀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恨意，低声缓缓地道：“姐姐和父皇母后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语气有些冰冷而坚定的意味，让人一听会生出一种感觉，她会不顾一切代价的去做这件事。

冲矢昴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嘴微微张了张，但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他定然是支持的，这不仅是她的仇，也是他的仇。哪怕灰原哀能放下，他也不可能忘记倒在他怀里的宫野明美。只是灰原哀那倔强的模样让他有几分担忧与心疼，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却不得不肩负这样的担子。所谓爱屋及乌，宫野明美最宠爱的这个妹妹也如同他自己的亲妹妹。

灰原哀望着冲矢昴的神情，忽然笑了笑道：“姐夫，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没有足够的实力以前我不会去白白送死的。”表面轻松的语气中却深藏着决绝。

这丫头，还是这样冰雪聪明。冲矢昴一听便知道，灰原哀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这番话是说给他听的。他微微想了想开口道：“殿下，你会选择借助外力复国么？”

“外力？”灰原哀一愣，旋即立刻明白了冲矢昴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说新羽王朝么？我们宫野家和黑羽家的关系向来微妙，虽然说是世交，但那都是祖上的交情。两国自立朝以来虽然互有来往，未曾起过刀兵，但休养生息的同时也都各自秣马厉兵，发展着自己的实力，以防有朝一日突生变故。”

灰原哀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几分伤感之色继续道：“世上不足为奇的是锦上添花，难得一见的却是雪中送炭。哪怕黑羽家与黑泽家为敌，也不会是为了我宫野家。”

“公主，我说的外力是指江户川柯南。”冲矢昴望着灰原哀，意味深长地道。

“江户川？”冲矢昴突然提到的这个名字，让灰原哀心中忽然有些惊慌与不安。但她很快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似乎不以为意地道：“他一个人能起多大作用呢，我并不想把无关的人卷入这泥潭之中。”

冲矢昴轻叹了一声，徐徐道：“江户川柯南或许是起不了多少作用，可是如果是工藤新一呢。”

“你是说……”灰原哀立刻便明白了冲矢昴的意思，话说了一般便止住了，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灰原哀的心中虽然还是有几分惊讶，但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她早就猜到了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或许和灰原哀一样，只是一个幌子。他必然还有一个真实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和新羽的几大家族有着密切的关联，只是灰原哀也并不肯定，江户川柯南便是工藤新一。

冲矢昴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以灰原哀的聪明，他无需说太多，只要轻轻一点即可。

“你上次就认出他了吧。”灰原哀忽然移开了话题，幽幽道。

冲矢昴没有否认，微微颔首道：“我出使新羽的时候自是见过他的，上次只是巧遇，殿下和他也互瞒了身份，我也便没有揭穿此事。不过如今他又出现在了这里，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点明此事了。”

说到最后，冲矢昴望着灰原哀的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灰原哀被这个眼神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旋即似有些烦躁地道：“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了，我想睡了。姐夫，你也回去睡吧。”

“殿下，臣告退。”冲矢昴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开了灰原哀的屋子。

“志保，如果是以一个姐夫的身份，那我想告诉你另一句话——不要被仇恨，遮掩了幸福。”

拉开房门的冲矢昴忽然留下这样一句话，然后便走出了屋子，顺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深夜，辗转难眠的灰原哀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点燃了床边的油灯，起身拿起桌边的水壶，倒出一碗水一饮而尽。

回到床边的灰原哀没有在躺下，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正月的寒意让她拉过被子轻轻裹在了身上。然后她便出神地望着在这漆黑屋子里微微摇曳的灯火。

冲矢昴走后，灰原哀的心中一直难以平静。复仇、姐姐，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工藤家、新羽、复国……这一个个词不断在她脑海里徘徊着。

灰原哀很清楚，复仇亦或者说复国是她永远不会放弃的责任，可是想要做到这件事情，谈何容易。黑泽家这么多年的筹谋与准备，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江户川……”灰原哀轻轻念出了这个让她很烦躁的名字。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他偏偏是工藤新一呢。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在她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他的优秀的是一种天然的魅力，而他们的患难与共的那几日也在她心中留下了几分影子。喜欢他么？应该还谈不上吧，不过心里多少是有些在意他的吧。

可江户川柯南还有另一个名字——工藤新一，同样地，灰原哀也有另一个名字——宫野志保。两人一个是亡国的公主，而一个却是左右着新羽王朝的工藤府的继承者。这样的身份如同一道无形的深渊划在两人之间。无论如何，她和他的来往，都会背上一种名为利用的罪恶。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捉弄吧。”灰原哀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用自嘲的语气自言自语道。江户川，你可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又该怎么做呢？背负着国仇家恨的灰原哀该如何面对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家伙呢。我不能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了，否则哪怕我没有利用他的想法，等到以后他知道了真相，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工藤新一的身份罢了。

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灰原哀的脸上忽然浮现几分嘲讽之意。我是在想些什么呢，他是带着他的青梅竹马来的。他做他的工藤新一，我背负我的责任，自己又何必想这么多事情呢。想到此处，灰原哀猛然吹灭了灯火，再次躺在了床上。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溜进了灰原哀的屋中。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屋子，灰原哀便起身离开了床铺。眼圈带着些许暗淡，显然她一夜都没能入睡。梳洗完毕，灰原哀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便打开了房门，准备看看屋外的景色。刚走出房门，灰原哀便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家伙。

“早啊，灰原。”

望着走出房门，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之色的灰原哀，江户川柯南笑着打了个招呼，旋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道：“灰原，你没睡好么？怎么好像又有些黑眼圈了。”

“嗯。昨晚有些失眠。”灰原哀打了打哈欠，随意地道，语气中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是谁害的，这家伙真是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但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灰原哀的心里暗自嘀咕着。

谁又得罪这家伙了。江户川柯南不由得有些郁闷，他明明是挺开心的给她找招呼，但得到的回应却是这样。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灰原哀用稍微缓和的语气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适应这山里么？”

“我平时都是起这么早。”听着灰原哀缓和了几分的声音，江户川柯南也是轻轻一笑回道，两人不约而同的略过了先前有几分怪异的气氛。

看样子工藤府的家风也挺严的……心中的念头刚刚浮现，灰原哀便立刻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我去做早饭了。”灰原哀随意地说了一声后便径直向那间用作厨房的木屋中走去。

“好。”

江户川柯南轻应了一声便也走到一边的空地之中练起了剑术。几分期待的感觉浮现在了心里，上次他们两人在泠羽森林中都是用干粮填的肚子，昨夜灰原哀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厨艺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