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跟在江澄身后,悠哉悠哉的,一有猎物来江澄便一剑将其捅个对穿,根本不用担心猎物近自己的身。
这山上都是些低阶邪祟,江澄灵力高强,对付它们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二人正走着,忽听前方有人在交谈,其中一道女声虽然听得不大真切,但江澄敢肯定,那就是他阿姐江厌离的声音。
他对聂怀桑比了个手势,两人齐齐隐匿于草丛之后,就看到一白一紫两道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
金子轩不知跟江厌离说了什么,惹得江厌离生气了,蹙着眉头就要离开,不料金子轩却忽然伸手拽住了江厌离的手臂。眼看着江厌离想逃却逃不了,江澄终于按捺不住了,阴沉着脸飞了过去,厉声道
江澄金子轩,松手!
金子轩一慌,手上立刻松了去,江厌离一个趔趄扑到了江澄的怀里。
江澄将她扶稳了,冷声道
江澄金公子,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你会好生待我阿姐。那么请问,你如今又在干什么?
金子轩面色铁青,自知方才是自己失礼,半晌,才道
金子轩抱歉
江澄冷哼一声,道
江澄阿姐,我们走
江厌离不温不火地看了金子轩一眼,见对方只是低着头,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便只叹了口气,拢上江澄的胳膊打算离开。
金子轩江宗主!
身后忽然传来金子轩的叫声,江澄脚下一顿,微微侧头道
江澄金公子还有何事?
金子轩道
金子轩江宗主,请容我再跟江姑娘解释一下!
江厌离回头看他一眼,正要说话,江澄却截了她的话头道
江澄既然金公子不屑与我阿姐交往,又何必纠缠不休。
金子轩不是的,我没有……
江澄神色一凛
江澄怎么,你方才还说,与她同游并非你的意思。难不成,金公子刚说出口的话就忘了吗?
金子轩不,没有!
金子轩手握成拳
金子轩我没忘。我刚才只是,只是……
江澄冷然道
江澄只是什么?
金子轩嗫嚅半晌,只道
金子轩……没什么。
江澄没什么?
江澄素来不喜金子轩,今日见他这副死要面子还委屈他阿姐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江澄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与我阿姐同游确非你本意?
金子轩还欲辩解,江澄却闪身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
江澄金子轩,你好大的架子啊!你当我姐是什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阿姐受委屈?若非我阿姐心善,肯原谅你那些荒唐的行为,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你这么久?!
江厌离阿澄!
江厌离见势不妙,连忙跑到二人跟前,朝金子轩一礼,道
江厌离金公子,我家阿澄不懂事,还望你莫要怪罪。今后若是金夫人再邀请,我定然会想办法拒绝,不会再给金公子添麻烦。
她柔和了眉目,温声道
江厌离阿澄,我们回去吧。”
江澄与金子轩对峙片刻,攥着金子轩衣领的手紧了又紧,听得江厌离的话才缓缓松开,冷笑一声,道
江澄听清了吗?以后我们不会再劳您大驾,也请金公子不要再来找我阿姐,既然你对我阿姐根本无意,那就不要再来纠缠!若是金夫人怪罪,我来担着!
说罢,他拉起江厌离便走。
金子轩在原地怔忡片刻,忽然喊道
金子轩不是的,不是的江姑娘!
江澄脚下一顿,缓缓呼出一口气,等待着那人的下文。江厌离也并未转身,只是同江澄一般静静站着,等待着身后之人开口。
金子轩不是我母亲!不是她的意思!不勉强!我一点都不勉强!是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
江澄嘴角一勾,心道
江澄【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这金孔雀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江厌离闻言一怔,转过身来,就见金子轩那张原本雪白的脸庞上此时跟滴过血一般红成了一片。
她心中觉得好笑,又觉得羞涩,半晌,才问道
江厌离此话当真?
金子轩当、当然。
金子轩的额头直冒汗,都紧张得有些结巴了。
岂料此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吃瓜的聂怀桑忽然拍手道
聂怀桑好!子轩兄,恭喜啊!
金子轩大骇,他这才发现此地居然还有一个人!
金子轩我我……我,告辞!
金子轩自觉丢人,吼完之后竟是直接跑了。
江澄怒吼道
江澄金子轩!回来!
聂怀桑哎,怎么走了?
聂怀桑望着金子轩跑远的身影,喃喃道
聂怀桑怎么说走就走,这江姑娘还在这儿呢!
江澄嘴角抽了抽,扶额道
江澄这金子轩,真是……
江厌离道
江厌离阿澄。
江澄道
江澄好了姐,我知道了。我不说他就是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厌离笑了笑,拢上了江澄的胳膊。
江澄把江厌离和聂怀桑一同送回了观礼台,此时围猎才刚过半,他将二人安顿好之后又回了山上,打算与江家的队伍碰头。
这日天朗气清,林中树影摇晃,再加上方才金子轩总算是放下身段对他阿姐剖白了心意,江澄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他策马穿过一片竹林时,却迎面碰上了蓝忘机。
这可真是扫兴。
蓝忘机远远便看到那人意气风发而来,剑袖轻袍尽显飒爽英姿,美目之间还带着淡淡笑意,明亮得仿佛晴光映雪一般。
可是,那人在看到他之后,脸上便如六月的天一样,登时由满面晴光变成了阴云密布。
蓝忘机惊讶于他的变脸速度,更惊讶于他许多年不曾露出来的那种神情。
若问,他印象里的江澄,是怎样的呢?
除却当年求学时相见的寥寥几面,蓝忘机只能回想起射日之征,他与江澄一起出任务时,那人终日冷面冷语狠戾疯狂的样子。
那时候的江澄,眼中只有阴霾与仇恨。他曾不眠不休整整五日,只为完成剿杀任务。也曾俘获温氏狗贼后,将其苛虐至死。
他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刃,坚硬的毒刺,让人看了便生出几分胆寒与厌恶来。
因而蓝忘机恍然,怀疑自己方才是否在梦中。
直到江澄勒马止步,当作没看见他一样转身逃跑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叫了一声
蓝忘机江晚吟!
没想到江澄依旧厚着脸皮当没听到,驱着马便要跑路。蓝忘机眸色一暗,踏上避尘飞身而去,拦在了江澄的前方。
江澄吁——
江澄连忙收住缰绳,不料他身下的红鬃马却嘶鸣一声,把江澄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江澄反应极快,立刻运起轻功,向后撤去,谁料蓝忘机却忽然飞身而来,揽住了他的腰,同他一起落了地。
江澄蓝二公子,你怕不是有病?
江澄一把推开了蓝忘机,抖落了身上的鸡皮疙瘩
蓝忘机你,不识好歹。
蓝忘机耳尖微红,看上去有些生气。
江澄敢问蓝二公子,我怎么不识好歹了?难道你觉得,我会被一匹小小的马儿伤到吗?我江晚吟在你心中就那么柔弱不堪?
蓝忘机微微蹙眉,他分明是好心好意,可是到了江澄这里,却全被当成了驴肝肺。
江澄蓝二公子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江澄瞧见蓝忘机不说话,觉得甚是无趣,又打算开溜。
蓝忘机等等。
蓝忘机叫住了江澄。
江澄又怎么了?
江澄刚迈出去的腿不得已又收了回去。
蓝忘机很久之前就想找江澄说说话,可是如今他站在他面前,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蓝忘机你……为何将魏婴打晕。
话一出口,蓝忘机本人和江澄俱是一愣。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似乎除了魏婴,确实没有别的共同话题。
江澄蓝二公子最近是清闲过头了?怎么管起别人家的事来了。
蓝忘机就知道,从江澄嘴里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
江澄魏无羡是云梦江氏的人,我待他如何,不劳含光君费心。还有事吗?
蓝忘机盯着他看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江澄那江某告辞。
江澄冷冷丢了一句话,利落地翻上马背,很快便消失在了蓝忘机的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