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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陷登州侠盗蒙难--劫法场义士当先

乱世剑客

登州府,位于齐鲁大地东北,三面环水,地势雄阔。北临渤黄二海,又与胶澳、威海卫、维县毗邻。自古这里就有“对外通商口岸”南来北往,客商云集。更使得此地经济兴旺,市井繁华。

  历来繁华之地必多盗匪。这登州府蓬莱县也不例外,不是今天库银被盗,就是明天官粮被劫。朝廷前前后后委派了十多位知县,但最多干上两年就“告老还乡!”正所渭“痼疾难除,尾大不掉!”眼时大明朝廷“内忧外患”缺乏“可用之才”崇祯皇帝也是“焦头烂额,顾此失彼!”遂勒令地方官员:招集贤良,委以重任,剿灭盗匪。

  似此登州繁华之地,盗匪虽难以清剿,但知县这个肥缺依然让成千上万的投机者“趋之若鹜”经过一番角逐:知县宝座被一个土豪,以二万两白银成功夺取。

  这土豪叫胡雄:原是蓬莱县一无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远祖曾是大明开国将领,世受皇恩。这胡雄就仗着圣上恩宠,纠集几十个流氓无赖,明偷暗抢,胡作非为。这“山高皇帝远”地方官也拿他没办法,如此经年累月下来,胡雄竟也是家财巨万,富甲一方。

  蓬莱县活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股盗匪,但尤以活动在近海区域的一股盗匪为盛。这匪首姓曹,名平,字尚飞。因其轻功卓绝被人称为“草上飞!”这草上飞与别的匪类不同!其幼年也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虽通晓“四书五经”才华横溢。奈何当时官场黑暗,虽中得会试之首,但其父是清高之士,不愿“卑躬屈膝”请客送礼。

  后来得罪了当时的山东学政,屡遭构陷,说其父找人替子代考,骗取功名。然而当时“官官相护!”曹家也是“求告无门”其父含冤入狱后因病卒于狱中。曹尚飞也被朝廷列入“终生禁考!”既不能以科举入仕,而“大济苍生!”道不如以豪侠成名于世,也不枉当初的救世理想。一气之下,草上飞散尽家财,分给贫穷之家。招集了一批义气相投,肝胆相照的族邻旧友,干起了“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善举。

  草上飞活动在沿海区域,一旦于已不利之时,便乘船隐入海中。近海地段小岛众多,虽官府屡屡派兵清剿,但由于地理环境奇特,使得这群义匪“进退有据”从未遇险。草上飞这股义匪因“深得民心”所以官府无法探得其行踪。以致于慕名而来的“落魄之士”越来越多!竟多达两百余众。

  草上飞每天都派遣数名探子,遇上哪户贫穷人家吃不上饭,或生病遭灾,或遭恶棍欺凌,便在第二天夜里送上钱粮救济,或查得恶棍施以重惩。被百姓称之为“侠盗义匪”一时间蓬莱县的大小土豪,老财,官员都本份了一段时间,不敢造次,免生祸端。虽然拿他没办法,但都对草上飞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再说这“无赖泼皮”胡雄走马上任之后,也道还勤于政事,每天都派出密探打听草上飞的消息,折腾了半年的时间仍旧一无所获。在还没有剿灭这股所谓的“侠盗义匪”之前:胡雄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搜刮民财。不禁在心里琢磨道:别连这捐官之资都捞不回,就和别人一样“告老还乡”岂不是枉自辛苦一场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胡雄决定亲自出马,先探个虚实究竟。

  他知道这些所谓的“侠盗义匪”所救济的都是穷家小户。如果能混迹于此,深入其中,势必有所收获。于是:胡雄摇身一变,装扮成了一个市井小民,整日混迹于贫民百姓,穷家小户之所。有时也扮做财主土豪,去酒楼饭荘,勾栏瓦舍,青楼妓院这些“三教九流”人群杂聚的地方,全方位探查以获取有关草上飞的活动信息和线索。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对坏人也是如此的灵验!在一次精心设计之后:胡雄假作醉酒摔得鼻青脸肿,倒在一穷家老樵夫门前,被傍晚归来的樵夫救起。此后:胡雄假意示好常来串门,并时不时带来酒菜一起痛饮,经常两人都喝得大醉。每每趁这樵夫大醉之时,胡雄总是有意无意地谈论起草飞的事:说什么很佩服他的义举什么的……这樵夫只以为是胡雄酒后的感概之言,所以也没在意他的“别有无心”

  又过了半月时间,正是月底。这天下午胡雄又提着一大砣酒菜,说今天是他生日,老婆去了娘家,一个人没有兴致,所以来找老哥同饮。所谓“日久生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樵夫和胡雄已亲如兄弟。虽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樵夫已慢慢地放弃了对胡雄的戒心。

  这樵夫本是侠盗草上飞的“铁杆联络员”也是合当有事,由于胡雄和樵夫已打得火热,高兴之余已完全忘记了今晚是约定的联络时间。与胡雄足足喝完了两壶酒,还真是都喝醉了。看看胡雄不能走路,樵夫只好让他留宿。胡雄睡在里间,樵夫睡在外间。约摸三更时分,外面街上传来几声猫叫,接着又传来一阵陈轻微的敲门声,如此重复了几次。樵夫睡得很沉,猛然被敲门声惊醒,也没点灯,悄悄地便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黑衣人一开口便嗔怪道:乔老头怎么睡这么沉!还有一身酒气。和谁喝酒了,屋里还有别人不!黑衣人这么一问,樵夫不由得心里一沉,坏了,还有一个外人在此。但这樵夫料想胡雄也是酩酊大醉,睡得正沉,断然不会听道,便随口一说没别人,就我一个。

  那年轻的黑衣人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侧耳听了一会,也没什么动静。便问樵夫:乔老头这几日可有什么消息!樵夫道:我已探得邻县靠近蓬莱交界处,有一恶霸,仗势欺人,强抢民财。那里已有好多人家,慑于他的淫威迁于外地,这恶霸家丁不多,仅三十四人而已,叫曹云带人去就行了。现在官府遍布眼线,比以前更加严密,不能让大当家的轻易涉险,好了我知道了。

  黑衣人又道:大当家说了,为了安全起见,防止你暴露:从现在起,必须减少我们联系的次数,今后我改为每月逢十和你联糸。大当家叫你多加保重,时时小心,万不可将消息泄露于外人,否则我们都将遭遇“灭顶之灾!”樵夫道:大当家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既便是有什么不测,我宁死也不会出卖大当家的。好了我走了,你万事小心,黑衣人说完,悄悄推门而去,樵夫打着哈欠又摸上床倒头便睡。

  翌日,已日上三竿,樵夫才慢慢醒来,猛然想起昨夜之事,心里有些不踏实,便想走进去看看。此时胡雄睡得正香,樵夫心里暗想,他睡得这么沉,昨夜他可能真的没有听到什么。

  这樵夫姓乔,独身一人,都叫他乔老头。当年被草上飞从狼口救下,见他为人勤恳忠厚,便叫他住在城郊,扮做樵夫,收集情报。且说昨夜黑衣人扮猫叫时胡雄正被尿憋醒,刚刚起身摸到马桶,却听到咚咚的敲门声。他乍一听这夜半敲门,还以为是强盗前来探门问路,心想自已醉熏熏的,浑身酸软,别糊里糊涂地命丧贼手。不由吓的一个激灵,硬生生地将尿又憋了回去,一磆碌钻到床下藏起来。谁知刚刚藏好,就听见乔老头起床开门,原来这乔老头和贼是一伙的呀?后来又听到他俩的谈话,胡雄内心狂喜不已,高兴的差点叫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歪打正着”竟撞上一个联络点,还探听到这么有价值的情报。

  胡雄在床下蜷缩了大半天,等黑衣人走远,乔老头睡熟了,又才从床空里爬起来。憋了半天尿差点尿湿了裤子,又怕惊醒了乔老头,就用手捏着鸟头,让他慢慢的淌出来,费了好大功夫才方便完毕。完事后才又躺在床上,兴奋的一夜没睡,等乔老头来看他时,才假作睡熟。乔老头煮好了早饭才叫醒胡雄,胡雄胡乱地吃了点东西,就告别乔老头独自回去了。

  此后一直平安无事,转眼又过去了十多天时间。这天吃过午饭,乔老头偶感困倦,便斜躺在床上,扯过棉被盖在身上。正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乍听得窗外闹哄哄的,打开窗户看时:见一伙泼皮无赖模样的人,约有八九个。正拿着木棍追打着两个“瘦骨磷峋”衣衫破烂的年轻汉子。两个汉子逃避不及摔倒在地,这伙无赖一拥而上,又是一阵乱棍交加,见两个年轻汉子头破血流才扬长而去。

  乔老头心地善良,见一伙无赖走远,便打开房门,一一搀扶着他们进了房间。然后又烧了热水,给他们洗净伤口,并上了药。两个年轻汉子连声道谢,感激涕零。乔老头让他们先躺下休息,便去灶间煮了饭食,待他们吃饱喝足,又找了两套旧衣让他们换上。

  见他们伤势不轻,乔老头也不便硬叫他们走,只好叫他们留宿。吃过夜饭,乔老头问道:二位小哥是何方人氏,又是从哪里而来,何故又惹上这帮无赖呢?这两个汉子未开口先流泪!其中一个稍高一点的怆然道:我俩是堂兄弟,我叫丁开彊,这个是我堂弟丁开国。本是湖广襄阳府人氏,因那里遭灾,又逢瘟疫,全村人都丢了性命,只有我俩幸存了下来。

  家乡已无法生存,我们便跟着逃荒的大军随波逐流!”后来流浪于此。今日在街上遇到贵人,讨得几钱碎银,不料撞上这群无赖,向我们索要。我们不给,他们就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银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好打。

  乔老头叹口气道:生在这乱世,真贯人命贱如猪狗!唉……也不知道何处是个头啊!那你们今后又该如何打算呢?丁开彊道:我们这居无定所的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

  第二天吃过早饭,这两兄弟仍然没有要走的迹象,乔老头看他们的伤口还未痊愈,又有些不忍。可是又将到逢十之日,除了联络自己也还要外出打探消息啊!况且有这两兄弟在这儿也不方便联络。这乔老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两兄弟似乎也觉查到了乔老头的心思!吃过午饭后,丁开彊对乔老头抱拳施了一礼道:我两兄弟万分感激老哥的搭救之恩!只是现在我们身上的棍伤尚未痊愈,只求再打扰老哥一晚,使得我们将息一夜,待身子更健旺一些,明天一早我们便走。见他们已主动说离开,乔老头便不好再说什么,心想反正离联络还有两天时间,倒也不妨事。

  夜里,乔老头把灯拨得旺旺的。因为考虑到两兄弟有伤,也为了便于护理和方便,所以就没有熄灯。半夜里乔老头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摇撬门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刚想坐起来,门却突然被撞开,呼啦一下子冲进来四五个人,全都蒙着面,只露出两个眼珠。

  这些人一进门就按住乔老头一顿暴打,之后对乔老头喝道:老家伙!想活命就把钱都拿出来,否则我让你这条老命马上归西。乔老被暴打后浑身疼痛,有气无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一个孤……孤老头子……哪里有……什……什么钱啊!你……你们……找……找错……人了……!给我打!这老家伙不老实。

  当这伙人正准备对乔老头再次拳脚相加之时:却惊动了在里面房间睡着的两兄弟,各抡一条木棒冲着这伙人一阵乱打。但两人身体瘦弱,更兼有伤在身,岂是这伙人对手?没抡两下便被他们夺下木棒。这伙人遭了突袭,恼羞成怒,抡着棍棒又对着这两兄弟一阵猛揍,打的这两兄弟口鼻流血。乔老头趁他们不注意,冲出门外,大叫救命。这伙人见已惊动了“左邻右舍”急忙夺门而出,仓惶离去。

  乔老头返回屋里,见这两兄弟本来就“瘦弱不堪!”现在反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禁有些心痛,忙着又是烧水又是上药。这下伤势比以前更重,嘴巴都打伤了,看样子吃饭都成问题。

  还有一两天就是和岛上联络的时间了,耽搁了几天,没弄到情报倒是事小!只是怕把岛上来的联络人给暴露了。看这两兄弟的伤,没他个六七天恐怕好不了。该怎么办呢?乔老头在一旁“暗自琢磨”着,不禁犯了愁。奇怪的是:这胡雄也一连几天都见不着人影,就象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天亮后,乔老头煮了一锅粥,给两兄弟各盛了一大碗,自己也吃了一些。寻思着这两兄弟为救自己而伤,也想慰劳慰劳他们一下,便去集上买了些鱼肉,顺带一壶小酒。

  自然中午的饭菜要比往日丰盛的多,考虑到这两兄弟嘴巴有伤咀嚼不便,乔老头就把肥鸡嫩鱼煮的软烂,连荤带素的摆满了桌。

  两兄弟有伤不能饮酒,乔老头就自斟自饮,还忙着给两兄弟往碗里夹菜。这两兄弟感动莫名,吃着吃着竟流下泪来。乔老头见状说道:我说你两个大男人,不好好地吃饭,哭什么呢?不就是这点伤吗,大不了七天八天的不就好了吗?

  乔老头话音刚落,两兄弟便放下碗筷,离座立起身子,双双抱拳躬身对着乔老头施了一礼。充满感激地说道:想我兄弟二人从襄阳府千里迢迢,流落于此,承蒙老哥屡次搭救,此恩天高海阔。凭我兄弟如今的落魄境地,恐怕今生都难以为报,思想起来不觉有些惭愧,所以悲伤。

  乔老头呷了口酒,又长长地叹口气:这个鬼世道能活下来就好,还谈什么报答啊!别胡思乱想的,来来来……,吃菜!说完又给两兄弟各拣了一块鱼放在碗里。两兄弟又道:如今这个世道,象老哥这般的好心人已经难找出几个了。

  乔老头又呷了口酒笑道:好人也不少呢?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丁开彊摆了摆头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有好多的大家富户都是“为富不仁”的主。就说几天前吧!我们从维县经过一家大户时,已是中午。我们刚想进去讨口饭吃,却从外面来了几个官员模样的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一群仆从,约有十几人,分别赶着四五辆马车。其中有一辆车刚驶近门前,一边的车轮子突然断裂了,车上的箱子落下地时受了撞击,全都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宝,绸缎,和人参之类的珍贵药材。整整四五车,那得值多少钱啊!

  想着这是一富户豪门,所以我们并没有走远,下午又去乞讨。幻想着主人也许看我们贫苦,说不定赏我们一锭大银,但至少也是一些碎银吧!但“事与愿违”当我们满怀喜悦和希望,再度前往时:不但粒米未得,反遭辱骂和驱赶,如果不是我们年轻跑的快,可能早被狗咬断腿了。这些个富户老财,都是狼心狗肺般的狠毒。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开彊愤愤不平地诉说着,乔老头却听进了心里。暗想:如此多贵重之物,想必是那个官员的故居,或是告老还乡,或是荣归故里,或是下级高攀送礼。更或是大贾土豪,既然连乞丐都不肯施舍,必非良善之辈。

  为了摸清地址,但又不好直接询问,乔老头故作惊讶地说道:不会吧!既是大家富户又是官宦人家,怎么可能这么吝啬!丁开彊道:千真万确!记得离这大户宅子二三里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岸上不远处还有一座庙呢!乔老头听丁开彊说完,心中暗喜,维县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叫游龙河,岸上的庙叫缩龙庙。也曾隐隐听人说过此地有当朝三品大员的故居,看来丁开彊所言非虚,只待日后验证便是。

  夜里乔老头安顿好这两兄弟后,就合衣躺在外间,等着岛上的联络人员。约摸刚过二更天,乔老头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站在院门内等候着岛上的来人。将近三更时分,乔老头听得院外街上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地走近院门。乔老头睁大眼透过门缝向外面紧张地探视着。

  这时黑影已走近门首,乔老头认出是岛上派来联络的黑衣汉子曲虎。他怕惊动了丁开彊两兄弟,不等曲虎敲门便推开院门迎了出去。曲虎刚学了几声猫叫正要开门,乔老头却一下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曲虎不由得吓了一跳。

  见是乔老头,黑衣汉子小声嗔怪道:乔老头你干嘛呢?今天这么积极,反倒先来会我,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乔老头小声地说道:也算是吧!不等曲虎追问,便把如何遇到丁开彊兄弟,和游龙河大户人家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说与了曲虎。并说道:这丁开彊兄弟忠厚可靠孤苦无依,眼下又无处可投,可否将丁开彊兄弟收入岛中,也算你我积了一点阴德吧。

  曲虎听了说道:既然有地可查,你可先速去查探,以防“夜长梦多!”月初三四号我来会你,再做决定。至于这两兄弟,等你确定情况,做成了这一单生意后,我才好向大当家提起。乔老头道:劳你费心了,曲虎又叮嘱了几句,便别过乔老头匆匆离去。乔老头见天色尚早,便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第二天,因为要去维县游龙河,乔老头便早早地起了床,熬了一大锅粥,烙了十多张饼,以做丁开彊丁开国两兄弟的一天之用。吃过早饭,乔老头对两兄弟交侍了一下,便关紧院门,来到了镇上的车栈。到维县游龙河近百里路程,靠着两条腿走路要两天时间才回得来,所以乔老头租了一辆马车,以保证时效。

  好在走的都是官道,路面较为平坦,八九十里路程,仅三个时辰便已赶到了。乔老头叫马车在三里外的地为候着,自己打扮成一讨饭的乞丐,往游龙河边的大户之家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到得这大户人家的门首,乔老头抓着门环,咚咚咚地敲起门来。稍后门打开了,一个家丁探出头来喝道:干什么的!乔老头小声应道:老汉从外乡逃荒而来,腹中饥饿向老爷讨口饭吃。家丁盯着乔老头瞅了瞅,说道:进来吧。

  随着家丁进入院内,情况和丁开彊兄弟所提供的基本一致。令乔老头奇怪的是:这三二十只箱子却至今摆放在大厅前的房廊里。乔老头正想找机会看看这箱中之物,却听家丁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灶房看看有无剩饭,说完家丁拐过大厅,径往灶房去了。

  乔老头正愁没机会探视箱内,见家丁已走四下无人。客厅内虽有笑语喧哗,俱是猜拳行令,劝酒进食之声,也没有人注意到门外。乔老头急忙靠近箱子,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他发现这些箱子全都上了锁。但是他有些不甘心,睁大着双眼,继续搜索着,寻找突破之口。

  终于:他发现紧挨墙角最边上的几口箱子中,有一只锁似乎快脱开了。乔老头一阵狂喜,赶忙紧走几步,掀开盖在上面的旧袍等衣物,扯开锁头,揭开箱盖一看:箱子里上面是一些上好的布料,布料下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宝,约有三四百两之多。如果每个箱子都是如此,这三二十个箱子合计也有万两百银啊!

  正盘算着,远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乔老头慌忙盖上箱子,又将旧衣物盖在箱子上,并依样恢复原貌。稍后家丁端来一碗剩饭递给乔老头说道:今天你遇到我算你走运,还有的饭吃。前几日有两个和你一样的“花子”不但没讨着饭食,还差点被狗咬了。当时我不在大门值守,好了!饭也有了,赶紧走吧!家丁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乔老头谢过家丁迅速离开宅子,寻得马车又急急地往回赶。

  赶回家时已是下午,丁开彊丁开国两兄弟躺在床上养伤。乔老头感觉有些疲倦,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也脱衣躺在了床上,天色将黑时乔老头才醒来。他边做饭边寻思道:这消息已打探属实,宜马上行动才能确保大获全胜。但是离约定的联络日子还有两三天时间,时隔太久必有变数。可是只能曲虎主动联系自己,从来没有自己主动联系他们的方式。

  这该如何是好呢?乔老头不禁犯了愁,夜饭也没有心思吃。招呼好丁开彊丁开国兄弟吃喝完毕,便早早地窝进了被子里。入夜又是将及三更时分,乔老头忽听得窗外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猫叫,心中大喜知是曲虎已到。忙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打开院门,见是曲虎不由惊喜万分。

  你来得正好!正愁和你联系不上呢。曲虎微笑着说道:大当家说这是一笔大买卖,这几日要我每天都和你保持联络,确保消息畅通!以利行动。说说你的吧!消息打探的如何?乔老头兴奋地说道:我已成功地接近过那些箱子,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是几百两银子和一些布匹。你且快快返回岛上,让大当家早些动手!曲虎道:这个是自然。乔老头又道:有什么情况别字忘了知会我一声。曲虎笑道:放心吧!你的事我忘不了的。乔老头笑着对曲虎拱拱手说道,多谢曲虎兄弟了。你也要多加小心,我走了,曲虎说完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乔老头在家中“度日如年”般的过了几天。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依旧是三更天气,猫叫声再度响起!乔老头将曲虎迎入院内问道:游龙河之行战果如何?曲虎说道:你提供的消息道是“准确无误”可实际战果并非所预想的那样。乔老头一听,眼睛睁得溜圆,着急地问道:这话又怎么说呢?

  曲虎道:我们的行动道还是极为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对方全都弃家而逃。乔老头道:岛上的兄弟都会功夫,更不乏高手,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岂可和众兄弟“相提并论”?望风而逃亦属正常啊!曲虎又道:我们确是也劫得二三十个箱子,可也只有五六个箱子如你所说的那样。共得银子一千多两,其余的箱子里全是些普通的药材和一般的布料。

  不过收获也还算可以,起码够岛上兄弟一年的吃喝了。这不!大当家念你“劳苦功高”建奇功一件,特赏你五十两雪花大银。说完曲虎掏出一坨银子递给乔老头,乔老头推辞道: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的,一半就够了。岛上兄弟人多,开销大着了呢!行了,你就别推了,大当家知道你的脾气。再者你上了年纪,要多补补身体,所以大当家叫我一定要送到。乔老头不好再推辞,说道:代我谢过大当家,曲虎笑道:一定一定。

  稍后曲虎又嘱咐乔老头道:大当家考虑到你年纪大了,这又天寒地冻的,怕你累坏了身体。所以年前就不再给你委派任务了,让你好好休息,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再说!乔老头感激地说道:大当家的恩德老汉我没齿难忘。黑衣汉子也感叹道:也正是大当家忠诚待人,恩威并举,才使得我们大家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久立不败之地呀!

  对了乔老头,鉴于你搜集情报有功,情报又是丁开彊丁开国两兄弟提供,大当家已准许丁开彊丁开国兄弟上岛入伙了。你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夜二更你送他们到海边的金鱼滩等我,我派亲自驾船来接。因金鱼滩这里地势偏僻,相对要安全一些。来时尽量谨慎,不要惊动外人。好了我也要回去了,万事多加小心,曲虎说完便又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见两个流浪之人终于有了吃饭的地方,乔老头不禁万分高兴。第二天吃过早饭,乔老头就把好消息告诉了丁氏兄弟,二人一听,竟高兴的一连给乔老头磕了几个响头。干嘛呢?乔老头赶紧拉起二人,嗔怪道:别逗了!好好收拾一下,吃了夜饭我送你们上岛。丁氏兄弟喜不自胜,感动之余竟跑去街上给乔老头买了好几坛酒权作回报。

  夜幕如期降临,乔老头早早地做了夜饭,三人吃过之后就悄悄住海边走去。不到二更天已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海岸——金鱼滩。金鱼滩边怪石林立,紧靠着一片古木参天的树林。乔老头见岛上船只未到,便招呼丁氏兄弟进入怪石丛里隐藏起来。月亮渐渐升起,亮如白昼。半个时辰后,远远望见一艘大船,从远处海面上疾驶而来。不多时大船缓缓地靠近金鱼滩,船上的人搭起一块跳板,有三五个人走下滩来。

  乔老头认出是曲虎,赶紧和丁氏兄弟从怪石丛里走出来迎了上去。乔老头对曲虎拱手道:劳烦曲虎兄弟了,这两兄弟今后还要仰仗你多多关照。说完乔老头递过一包东西塞在曲虎手上说道:一点“明前龙井!”兄弟尝尝。曲虎轻轻拍了乔老头一下说道: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呀!乔老头笑着说:老哥的一点心意而已,好吧!我收下就是了。曲虎接过茶叶对乔老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得迅速返回,你多保重!

  乔老头叫过丁氏兄弟说道:这位是曲虎兄弟,今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看我薄面断然不会置之不理的。丁氏兄弟对曲虎也施了一礼,曲虎还礼笑道:上了岛就是一家人了,好说!好说!乔老头交待完毕又和大家各各道别,才离开金鱼滩上了海岸。

  丁氏兄弟二人随曲虎上了船,见船上除个四个摇橹手之外,还有十多名护卫俱各背箭拿枪,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海面。曲虎见乔老头已渐渐走远,便叫人拿来两段布条给丁氏兄弟蒙上眼睛。曲虎道:这是岛上规矩,两位兄弟莫怪!丁氏兄弟也应道:既是规矩理应遵从!曲兄弟不用客气。曲虎说:得罪了!两兄弟蒙过眼睛,被人带到内舱坐定,曲虎一声令下,船儿颠簸着快速的驰离了金鱼滩海面。

 行约两个时辰大船终于停了下来,丁氏兄弟被人搀扶着走上一处海岛,又行约半个多时辰方才停下脚步。稍后丁氏兄弟蒙眼的布条被揭开,过了好大一会儿眼睛才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丁氏兄弟抬头看时:一间宽敞的大厅里,一字排开的摆放着一溜太师椅。正中一位白面少年,年约二十四五,两道剑眉,一双虎目,眉宇之间虽隐隐流露一丝“书生之气”但依然是英气逼人,仪表非凡。

  丁氏兄弟料想这少年就是大当家草上飞,于是双双躬身施了一礼道:难民丁开彊、丁开国兄弟,见过大当家。我兄弟二人流落江湖命如草芥,今蒙大当家收留感激万分。但凡今后大当家有所差遣,必全力以赴报此大恩。草上飞道:二位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即命人搬来椅子,待丁开彊兄弟坐定,草上飞开口道:二位可有什么特长,让我先行知晓,以便量材使用!丁开彊微笑道:既蒙大当家问起,让在下倍感惭愧。

  在下丁开彊幼年贫苦,也曾上过几年私塾,略识一些文字,也粗通一些计算之术。他又指了指丁开国道:这是在下堂弟丁开国,也会一点计算之术,尤其擅长厨艺。草上飞道:既是乔老头的介绍,必忠诚可靠!这样吧丁开国去伙房总管曹青那里协助他管理后厨及伙房的一应事务。你呢就协助钱粮总管曹胜管理日常的购卖和支出,以及钱粮入库的各项事务。丁开彊两兄弟“受宠若惊”双双谢过。

  丁氏兄弟走后,草上飞的堂兄——“二当家兼总管的曹云”说道:这两兄弟虽说是乔老头所荐,但对我们来说毕竟是陌生人,凡事也不能太过信任。大当家就这么放心,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们管理吗?草上道:我只是让他们配合管理而已!一则是借机试探他们是否忠诚,二则是看看他们的能力如何。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吗?啊!原来大当家的早有打算,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光阴似箭,转眼间丁氏兄弟已上岛一个多月了。这丁开彊不但精通计算,还善于管理和策划。协助曹胜把各项帐目整理的“井井有条”连曹胜也常常伸出大拇指叫好。其间丁开彊还参与了一次对渔霸的夜袭,由他配合指挥,干得相当漂亮,一时间为草上飞所倚重。再说丁开国,做事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偶尔还露两手,烧个菜,做个点心什么的,大伙吃了都叫绝,常常缠着要吃他做的菜。草上飞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他自然是“青睐有加!”

  冬月底的一天,草上飞正在大厅外的一块场地上练剑,拉开架式刚练到一半,就见曲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草上飞收剑入鞘,冲着曲虎笑道:我说曲虎是不是又有什好消息大买卖呀?看你急得气都缓不过来了,走!先到我书房里,我给你沏一壶明前龙井,慰劳慰劳你,咱们边品边谈。

  曲虎一听,急得只摆头,边喘气边说:我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只有你我两个人,又没外人在此。草上飞见曲虎着急的样子,便拉着他坐在一块岩石上,一本正经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看把你急的。曲虎道:听乔老头说:可能是由于前段日子大雪累积,把你家祖坟的墓室压塌了。就这区区大雪,能压塌祖坟?草上飞似乎有些不信,消息确切吗?他又追问了一句,千真万确,这不光是乔老头的情报,各处线报也都是同样的消息!你快商议该如何处理吧?

  草上飞道:无论是乔老头,还是各处线报的消息,恐怕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当年我家得罪了当时的权贵,怕遭小人暗算,所以把祖坟迁往一处隐秘的深山。极少有人知道墓地的所在呀!墓室在数年前的确是也塌陷过一次,但那是由于连年干旱之后又遭暴雨冲刷所致。而今只不过是下了几场雪而已,草上飞暗自思忖,倍感蹊跷。

  年关将近,墓室塌陷之事无论虚实真假,必须早早探明从速修缮,否则祖宗神灵不安。草上飞立即召集了另外几个当家的,商议对此件事情的看法和办法。经过一番争论,大家一致建议先派一小股人马深入实地探个究竟。但草上飞执意要亲自带队前往,他认为无论虚实与否,自已身为宗族后裔却畏缩不前,是对祖宗极大的不敬。无论大家怎么劝导,草上飞仍是不听。

  这时丁开彊也力劝草上飞不宜亲临涉险。他说道:现在官府密探遍布,危机重重,大当家一旦遇险,兄弟们“群龙无首”又该当如何?既便是要去,也是先派人打前站,探得准信之后,再组织工匠修复。非常时期须步步为营,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呀!如果大当家信得过我,我愿带兄弟前去打探清楚,以便大当家周密策划“运筹帷幄!”

  草上飞听完丁开彊的建议,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稍后他抬头环视了大家一眼,看见众人都紧盯着自己,便点点头说道:就按丁开彊的意思去办吧!我祖坟的新址只有我和曹青及二当家曹云知晓,曹云要协防海岛不可轻离。曹青和丁开彊带十名兄弟各乘快马,扮作狩猎,接近墓地。一旦探得真象便全部撤回,再做计较,以免打草惊蛇。伙房的一切事务暂由丁开国管理,安排完毕,丁开彊和曹青领命而去。

  几天后:丁开彊和曹青都顺利的返回,所探结果属实,墓室塌陷过半。草上飞听完汇报,马上召集众人策划布局。经过周密布署,草上飞当即宣布道:由我和二当家曹云带一百兄弟前往修缮墓室,曲虎带四十名兄弟沿路巡查,一旦发现异常及时通报或就地阻击。必要时派人返回海岛,派兵增援。剩下的百十号兄弟由丁开彊,丁开国,曹青,曹胜统一号令,留守海岛,同时待命增援。从现在起大家各自领取物资,整理刀枪器械,休养两日,第三天两更天出发,天明登岸。

  这时丁开彊向前一步对草上飞拱手说道:大当家的策划与布局周密严谨,本无懈可击,但在下有个小小的建议,大当家可否一听!草上飞笑道:丁兄建议必是奇谋,但说无妨。丁开彊清了清嗓子说道:自从在下上得岛来,寸功未立,思想起来惭愧之至,无地自容。大当家可否让丁某带五十兄弟马上出发,在墓室之地周围埋下暗哨,以防不测!至于沿途嘛?最多十个哨探即可,多了招人耳目,反不为美。剩下的还有八十个人,其中一半修缮墓室,一半配合我们暗哨护卫防守。一旦有变,我们暗哨加这护卫也有近百人,足可以抵挡一阵子。大当家若觉得此举尚可便立即采纳,如果觉得没有价值,权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草上飞又扫视了大家一遍说道:各位觉得丁兄之计可否能行,大家又互相讨论了一下都点头认可。草上飞也觉的此计完美,就让大家依此计而行。事毕丁开彊领命而去,自率五十名兄弟即日离开海岛向目的地进发。

  丁开彊率众走后,第三天夜里二更天吃过夜饭,草上飞和曹云率八十名精壮汉子。曲虎也带领着十名哨探,穿各色便衣,暗藏器械,分乘两条大船,于天色微明时在海湾偏僻处“金鱼滩”登陆。上岸后:为了避免人多招人耳目,草上飞命曹云带一半人先走,路上零散地分开。自己带一半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也断断续续地分散行走。曲虎所带的哨探一个时辰之后再出发。

  草上飞的祖坟迁于蓬莱的邻县——黄县一处三面环山,一面平川之地,形似龙口,风水上乘。蓬莱离黄县七十余里,行约四个时辰方才赶到。刚到墓室片刻,但见的丁开彊便独自一人从山上走下岭来。草上飞乍一瞅那半山之上,似乎人影幢幢,便对丁开彊说道:丁兄的安排细致周密,令人称道。只是兄弟们在半山上摇摇晃晃的极不隐秘。丁开彊笑道:想必是天气寒冷弟兄们耐受不住,活动一下筋骨取暖吧!说完丁开彊伸出双手,冲山上左右摇晃几下,山上顿时寂静如初。

  丁兄还是赶快上山指挥哨探巡查,以防万一,这里有我和二当家就行了。丁开彊笑道:十里以外我也布有暗哨,放心吧!我陪你进墓室看看,再确定怎么施工!草上飞笑着拍了拍丁开彊肩膀,还是丁兄想的周到。丁开彊对曹云说道:二当家的留在外面值守,我们进去探视一番才行定夺,曹云道也好!丁开彊说完便和草上飞从墓室塌陷处进入到墓室里面。进入室内,草上飞仔细地查探着里面的一切:但见得里面脚印杂乱不堪,还隐约可见有用器械撬捣的痕迹,似乎是人为的破坏,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草上飞暗自纳闷,抬头看了丁开彊一眼。本想是看看丁开彊有什么想法,可不看则已,当草上飞和丁开彊目光相撞的一刹那,草上飞猛然发现丁开彊的眼神里流露一种陌生的,异样的严肃和冷峻。草上飞更加纳闷,“刚想开口问:丁兄怎么那!”谁知丁字刚出口:丁开彊右手如电疾伸一指,点在草上飞前额“神堂穴”上。功大奇大无比,草上飞措手不及,顿时浑身酸软,功力尽失。

  草上飞虽浑身无力,但尚能言语。不由得惊叫道:丁兄!这是为何?哈哈哈哈……丁开彊一改往日的温良,一阵狞笑。草上飞:枉你聪明一世,却双眼如盲,今日你已做阶下之囚,料你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我就对你说了实话吧!我两兄弟是奉新任蓬莱知县胡老爷之命,打入你们内部的密探。你的祖坟塌陷也是知县大人的杰作,以便引蛇出洞。早在几个月前,知县老爷无意中在乔老头那里探得秘密,后来命我兄弟二人巧扮混入乔老头家。维县那家富户也是知县大人设的局,花了两千两银子就引得你们上钩,也值了。此后因我们提供了情报,所以博取了乔老头的信任,才有机会上得海岛。在岛上我第一次劝阻你不要亲临,是因为我还没有和外界取得联系,所以第一次我亲临墓地也是为了传递消息。你不察,果然信以为真。不过乔老头心肠太好,我不忍让他给你们陪葬,暗地里派人把他给轰走了,想必他是安全的。我知道你对乔老头视如父母,说给你听是叫你放心,今后黄泉路上也了无牵挂!丁开彊说完又是一阵狞笑。草上怒不可遏地骂道:你这个无耻奸贼,负义小人!丁开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来我就不是君子,只是利益的驱使,随便你怎么骂,只要大当家开心就好。

  稍稍停顿了一下,丁开彊又道:第二次我率五十人扮做暗哨,实际上是为了消耗你的力量。事实上在我出发的早几天,山上早已布满官兵,你那五十兄弟早已身首异处,往生极乐了!此时山上的官兵已将你们围的水泄不通,我想,你这八十兄弟马上又将归神登仙了吧!说话间,已听得上面喊杀阵阵,惨叫连连!丁开彊又是一阵狂笑: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丁开国在岛上大概也已经送你们余下的兄弟上路了吧?他上岛之时各种奇毒可没有少带哦!什么“断肠散,鹤顶红,绝命粉”……很多很多的。

  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王八蛋。草上飞一阵怒骂,不由得“急火攻心”啊的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狂喷而出,不偏不倚地溅了丁开彊满脸。随后草上飞双眼发黑,晕了过去。草上飞押往蓬莱县衙后,被关进了死牢严加看管,为了杀鸡儆猴,还隔三差五的游街示众。

  且说袁遇春离了抚州府,一路策马向东北方向急行。抚州至登州遥遥近三千里路程。急行了两日后,袁遇春心疼“追风雪玉”便放缓了速度。在路上行了五六日后终于踏上了登州地界。幼年随师父来过姑母府上一次,路径依稀可辩。到得门首,叩门道明来意,有小厮迎入府中。

  尚幸姑母健在,十多年不见,姑母已近花甲。一时姑侄相见,免不了抱头痛哭良久。姑母道:自你伯父被那昏君枉杀,袁氏满门被抄之时:我正生病去医馆诊治,才躲过一劫。后来我逃到野外,又迷了路。饿的奄奄一息之时,正巧当时你姑父的商队经过救了我。那时我无处可处,又见你姑父为人正直热忱,就随他来了登州。我还以为今生我都见不到你了,感谢苍天有眼,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袁氏子孙!情之所至,姑母说罢又哭。袁遇春也觉凄然,只好再三劝慰。

  良久姑母才止住哭声!即分咐厨房准备酒饭。稍后饭菜齐备,姑母亲自给袁遇春斟酒,恭敬不如从命,袁遇春也不客气。席间袁遇春问道:怎么不见姑父,他老人家可好!唉……姑母叹口气道,你姑父啊早享福去了,去世快一年时间了。在世的时候啊还常念叨着你,说不该让你在少林寺受苦。你和你师父来的那一次,你姑父私下找过你师父,想让你离开少林。可你师父说你“天赋异禀,骨胳清奇”日后可成大器。你姑父又怕耽误了你,所以当时都没有坚持留下你!袁遇春听说忙放下杯筷,对天施了一礼道:姑父高义,春儿心领了,是春儿不孝,未能早来探视尊容,以致于遗憾终生。春儿在此敬姑父一杯,愿姑父在天千古,说罢先干一杯,再以酒浇地。

  在姑母家住了数日,其间表妹也带着夫婿过来相聚。袁遇春是懒散之人,日子住久了不免有些焦急。这天吃过早饭袁遇春便向姑母辞行,姑母流泪道:贤侄此一别又是天各一方,相见终是无期,就在姑母家过完年再走吧!免得姑母牵挂,看着姑母泪水涟涟的样子,袁遇春不忍拒绝,只好答应再住几日。

  想起还未祭拜姑父,第二天袁遇春叫上表妹夫妇和一个仆僮,带上香纸火烛,酒菜祭品,前往墓地。祭拜完毕,看看时间还早,袁遇春便想去县城街上逛逛。表妹让表妹夫陪他同去,袁遇春说道:我自己随便逛逛无妨,让人跟着怪不习惯的!表妹和妹夫道:你自己小心点,城里很乱的,说完带着仆僮回府去了。

  袁遇春独自一人,信马由缰的往闹市中心走过去。刚拐过一条大街,忽听得对面哐哐哐……由锣鼓开道,随后两有匹马拉着一辆囚车。囚车上拉着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少年,青衣白面,仪表堂堂。此时这位少年面目憔悴,脸色苍白。囚车两边各有数十各手执长枪的兵丁护守。由于马车走的很慢,不时有百姓爬上马车给少年喝水,喂东西,但都被官兵驱赶回去。

  这开道兵边敲锣边喊话:今有蓬莱县盗贼匪首草上飞,长期行窃,明偷暗抢,为害官府,惊扰乡民。数日前被我县擒获,数百盗众均已伏法,现将草上飞游街示众,以儆效尤。各位乡民要遵循法度,不可妄为,观草上飞之果,引以为戒。

  看着囚车慢慢地走远,袁遇春钻进街边的一间茶馆,要了一壶“碧螺春”很快小二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笑容可掬的放到桌子上。取出茶杯给袁遇春倒满递了过去,袁遇春接过茶杯,掏了二钱碎银甩给小二道:打赏你的!有事向你打听一下。谢大爷,有事尽管问,只要小人知道的都说给大爷听。

  袁遇春道:这囚车上的人却是犯了何事,我看着他也不象是一个坏人啊!他当然不是一个坏人,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人,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小二激动的说道。小二哥为何如此说呢?袁遇春更加好奇的追问道。这位爷有所不知:小二遂把草上飞的义举和着道的事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

  袁遇春听完不由啪的一掌击在桌子上。精致的红漆茶桌怎受得了这千钧掌力,重击之下立马四分五裂,化作无数小木块,碎了一地。小二不禁吓了一跳,邻桌的茶客也都好奇的盯着他们。这劲也太大了吧!这茶桌可是铁栎木做的,硬如钢铁。见小二吃惊不小,袁遇春方知失态,掏出二两银子扔给小二,见笑了!这是茶水钱和赔偿桌子的钱,说完便快速地离开了茶馆,消失在人流茫茫的大街上。

  一路上袁遇春边走边想,草上飞“劫富济贫,仗义疏财!”为世人所敬!如今身陷囹圄,命在旦夕,我既然有幸遇上,又岂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纵然万死,也要救草上飞逃出生天。为了不让姑母担心,袁遇春回到姑母家,慌称有急事收到武林的飞鸽传书,向姑母辞行。姑母仍再三挽留,袁遇春执意要走,姑母见挽留不住命人取来纹银百两,以做起居之用。见姑母情真意切又泪水涟涟,袁遇春不好拂了姑母好意,只好收下。一切收拾停当,和姑母表妹洒泪而别。

  离开姑母府门,袁遇春便向靠近县衙的地方,找了个僻静的酒馆住下。安顿好“追风雪玉”袁遇春便早早的上床休息,他想养足精神“夜探监牢!”

  入夜月明星稀。三更时分,袁遇春穿衣起床,玄铁剑依旧从后背脖颈处藏入衣内,然后悄悄地摸出酒馆。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除了少许醉汉和乞丐在街上逗留,别无他人。袁遇春也手捧酒坛,扮做酒鬼向县衙方向走去。

  县衙离酒馆不是很远,仅两里远近。将及县衙半里之地,看看四下无人,袁遇春纵身一跃掠上屋顶。就那屋顶上展动身形,往县衙方向掠去。少顷已至县衙上方,寻一个灯火黯淡之处悄然落下,顺着一溜房廊,仔细地搜寻着牢狱的所在。县衙之地房多地阔,袁遇春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牢房。正焦急间,忽见前面有几个人打着灯笼走过来,边走边说着话。袁遇春急忙轻轻一纵,跃上房廊的横梁,隐身其中。

  只听得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道:弟兄们再辛苦两夜,第三天午时草上飞将押往西菜市口问斩。为防节外生枝,县太爷命我们先行封锁消息,不可对外声张。第三天行刑之时再临时宣布,这两天也不用游街了,以免发生意外。这几天你们眼睛得睁大点,用心看守。县太爷说了,等草上飞人头落地,每人赏银百两。如果那个班出了问题,就拿谁的头顶替草上飞,绝非戏言!你们三个必须好生管制手下,时刻当心头上吃饭的家伙,其余几个连连点头称是。

  等几个人走远,袁遇春从梁下跳下来,寻得来路,复又掠上屋顶。在屋顶上纵跃如飞,将要离开县衙,袁遇春忽觉县衙的围墙边似有人影晃动。袁遇春暗想:此处竟有官兵夜伏?难道行踪已经暴露了吗?正侍卧身房顶躲避,但下边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令人奇怪的是这帮人也没喊叫拿人,也没立即逃蹿,反而也贴地而卧,不动声色。显然双方似乎都觉得对方对自己尚未构成威胁。

  袁遇春惊奇之余恍然大悟。下面这帮人有两种可能:第一,要么是一群盗贼,趁县衙半夜防备空虚,窃取财物。但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如果只是窃取财物,大可从富户豪绅入手,毕竟官府的防范可比私家要严很多。这第二呢!有可能是草上飞的余党残部,欲趁夜潜入县衙营救草上飞,或是先打探虚实,不过袁遇春道是更相信于后者。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更好,两下配合,胜算更大一些。毕竟以一人之力,势单力薄,独木难支。

  一番深思熟虑,袁遇春展动身形,掠落于围墙之外。围墙边所伏之人见袁遇春走近,微微一愣,便各挥兵刃围了上来。袁遇春微微一笑,小声说道:各位好汉休要紧张,我非公人,断不会干扰各位。这伙人听说便放下兵刃,其中一个人问道:敢问这位爷夜半行走于县衙之上,所为何事?袁遇春道:在下本是一闲散之人,前几日游历于此,听闻侠盗草上飞身陷登州府蓬莱县。我深感他的侠义与仁德,不忍看着他枉死在奸官刀下,所以趁夜深人间,进监牢一探虚实,以便日后救人。

  这伙人听袁遇春这么一说,便齐刷刷地一齐拜到在地。袁遇春不解地问道:各位这又是为何?先起来说话。众人立起身,其中一个稍胖一点的说道:我们就是大当家草上飞的部下。我叫曹胜,是岛上的钱粮总管。说完又指着一个稍瘦的介绍道:他是伙房总管曹青,另一个高个叫曲虎是负责线报联络的总管,其余的都是岛上的生死兄弟。数日前新任知县胡雄,派人掘塌了大当家的祖坟,并散播消息说坟墓塌陷,大当家一时失察,中了诡计。

  袁遇春道:你们不用细说,这一切我已尽知。不是说你们岛上所剩百十人全被人毒死了吗?曹胜骂到:狗日的丁开彊和丁开国,两人骗过乔老头打入我们岛上。丁开彊先行离岛后,只我和曹青丁开国留守。后来丁开国在厨房里下毒,幸亏我无意中发现,才逃过一死。但有一半兄弟误服了剧毒,都遇难了。后来丁开国驾船逃跑不及,被我们乱箭穿心丧身鱼腹。唯恐官府清剿海岛,我和剩下的五六十号兄弟,分散藏匿在县衙附近各大小酒馆中,随时待命营救大当家。

  袁遇春道: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刚才我已探明消息,你们的大当家草上飞将于后天午时在西菜市口问斩。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以供我们做好准备。我看这样吧!曹胜,曹青,曲虎,你们明天一早先到西菜市口等我,待我查看一下地形,才共商对策,救出草上飞。众人齐声道:有劳这位义士,明早西菜市口,不见不散,说完都悄然离去。

  袁遇春悄悄地摸回酒馆,从窗户进入了室内,迷迷糊糊地睡了三两个时辰。醒来后看看天色已大亮,就草草地用了些早点,而后急急地奔向西菜市口。其时曹青,曹胜,曲虎三人早已赶到。袁遇春见这里地处县城繁华地带,人流较多,由于地势的原因,这里只有呈人字形三条路口:一条往北通向县衙,另外两条靠的很近都是向南,通往海边。整个地形地势都利于行动之后的撤离。

  袁遇春叫过三人拢到一起说道:你们回去之后,火速购买一些硫磺,烈酒,鞭炮还有干辣椒。曹胜道:要这些东西何用?袁遇春说:你们看!这菜市口在人字路的正北方向,现在是严冬季节,刮的是北风。明天安排弟兄们多带些干草,并撒上硫磺,再掺入干辣椒。提前分散混入人群之中,待行刑之时在各处燃放鞭炮,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同时火速点燃干草,到时候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必浓烟滚滚笼罩刑台。趁烟雾满天官兵东西莫辩之时,我趁乱救人。还需派一名兄弟牵着我的马,在不远处候着,一旦听到我打呼哨,便放开缰绳,这马儿通人性,自会到我近前。草上飞有伤在身,我救下草上飞后可乘马快速撒离。

  另外叫人分别守在正南两个路口,也要多弄一些烈酒和干草硫磺。如有官兵来追,就向路面摔破酒坛,再点燃干草,构成一堵火墙,这样烟雾加上烈火,官兵就无法通过。我救下草上飞之后就在靠近海岸处等你们,这里地形我不熟,至于何去何从,你们自行决定。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快回去准备,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派人到县衙靠北的“醉杜康”酒馆找我。对了,别忘了每人准备一块布条,以掩口鼻。曹胜道:记下了,义士此计高明,必定能够成功!说罢,三人便别过袁遇春回去准备一应物料。

  袁遇春在街上胡乱吃了些早餐,便寻到一家兵器铺,让店家赶造了几十支袖箭和百多粒铁莲子。不消三个时辰,便已制作完毕。袁遇春收拾好这暗器便返回酒馆。看看时间还早,袁遇春骑上“追风雪玉”径直往海边查探地形,至晚方归。

  第二天天刚亮,袁遇春便早早地起了床。到店内胡乱地吃了些早点,然后去柜台付了店钱,收拾好袖箭和铁莲子后,依旧将玄铁宝剑从后颈衣领处插入,负在背上,长发披肩而下盖住剑柄。小二已牵来“追风雪玉”袁遇春谢过小二便骑马奔向西菜市口。曹胜,曹青和曲虎也正好赶来。袁遇春招呼他们三人边吃早餐边交待一些细节。曹胜道:兄弟都已准备就绪,只等救人。袁遇春道:你们三人分散指挥,但见监斩官一宣布,便一齐动手。救人成功后按原计划撤往海边,后面再见机行事。

  说话间街上行人渐多。曹胜叫过一个兄弟牵了“追风雪玉”去街边等候。而后三人别过袁遇春各自分散去布置。上午时分忽听得锣鼓声声,车马开道。一群官兵约七八十人,均是大刀长枪,簇拥着知府大人和县太爷胡雄,押着死囚车来到西菜市口。菜市口一处杀猪宰牛的高台,被临时征做“行刑台”但见得草上飞被拉下囚车,又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刑台的十字木架上。

  为防官府使诈“偷梁换柱”袁遇春靠近刑台细看,和那天所看到的草上飞无异。本来菜市口就是人流聚集之所,今天见有人犯要斩,更是越聚越多,人山人海。渐渐的已近午时,袁遇春扫视了一遍众人。远远的望见曹胜,曹青,曲虎混在人群中已各就各位,各种物料也准备充足,方才心安。

  袁遇春在如蚁的人群里又巡视了一遍,确信并无异常,便悄悄地回到主刑场,并靠近行刑台。这时午时三刻已到,草上飞被解了绑,两名兵士强行把他按压着跪在台上。一名刽子手握着明晃晃的鬼头大刀,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扑地一声喷在刀片上,双手握定,向上上高高地举起。

  下面监斩台上,知府见时辰已到,即示意知县胡雄宣读行刑令。胡雄立起他那肥胖的身躯,左手拿着令箭,右手握着朱笔。大声宣布道:匪盗草上飞,屡扰官民,罪不容恕,现经府县各部合议,判以死刑,以平民愤。今日午时三刻已到,马上行刑!不等胡雄宣读完毕,台下早已群情激愤,人们纷纷拥往行刑台。胡雄见势不妙,赶紧拿朱笔往令牌上一点,正欲扔往地下。

  袁遇春在人群里瞅得真切,疾伸两手,只听得刷刷两声响,一支袖箭和一粒铁莲子,分左右两边激射而出。忽听得一声惨叫,一支袖箭已穿透胡雄咽喉,胡雄立马栽到在监斩台前。令箭尚未落地,便被铁莲子击得粉碎。

  刽子手见县太爷已死,情知有变,举刀正待砍下:袁遇春倏地拔起身形,眨眼间已掠上刑台,轻轻一掌将刽子手震昏滚至台下,随即双掌如刀,砍在两个兵士背上,两人一声闷哼,也昏倒在台上。

  袁遇春急忙扯开草上飞身上镣铐,拿一块布捂住口鼻,捆在后脑勺上。这时台下知府大人见有人劫法场,急呼士兵拿人。这士兵见知府大人下令,便纷纷扑向刑台。袁遇春就怀里摸出一把铁莲子狠力打出,一阵惨叫声传来,官兵立马倒下一片。稍稍停滞了一下,官兵又欲猛扑,忽听得四面八方,鞭炮声大作。官兵也不知是何缘故,正不知所措,忽又见满天烟雾,散发着呛人的气味。官兵顿时一个个咳嗽连连,涕泪双流,瞬间整个刑场乱成了一锅粥。

  袁遇春也赶紧拿一张布条捂住口鼻捆在头上,扶起草上飞。草上飞遍体鳞伤,微微地喘着气。稍后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眼有人救他,不禁面露感激之色。方欲开口,袁遇春道:先别说话,保存体力逃出去再说。草上飞点点头,遂又闭上眼睛。

  袁遇春躬着身子,让草上飞趴在后背上,再拿出一根绳子把草上飞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一声唿哨:“追风雪玉”便飞弛而来。台下众人都知草上飞是仗义相助的侠义之士,都纷纷让道。未及马儿近前,袁遇春双手后挽,扣紧草上飞。双脚运力一蹬,猛然提气一纵,背着草上飞跃起丈余。这时“追风雪玉”刚好驰到,袁遇春和草上飞便轻轻地落在马背上。袁遇春抓起缰绳一扯,“追风雪玉”立马调头向南飞奔而去。

  此时官兵已冲出烟雾包围,呼拉啦一窝蜂向南追来。袁遇春策马驰向岔路口,见曹胜和曲虎,已搬出坛酒,袁遇春对他们说道:封路后集合人马火速赶到海边。曹胜道:前面我已安排有十余兄弟接应,快去吧!袁遇春招呼一声便催动“追风雪玉”如飞而去。

  这边曹胜和曲虎各守着一条路口。见追兵已近,一声令下,手下几十名兄弟各举坛洒尽数摔碎在路面上。随即又点燃干草,一时间烟雾缭绕,火光冲天,刹时构成一道火墙,官兵在对面哇哇乱叫无计可施。曹胜和曲虎曹青,见目的已达到,便互相招呼一声,迅速向海边撤离。

  且说袁遇春一阵急弛来到海边,忽然从干草丛里蹿出十余个弓弩手,袁遇春知道是接应草上飞的人,就停了下来。这些弓弩手说明来意,又从草丛里拿出一副抬架,把草上飞从袁遇春背上解了下来,放在了抬架上。盖好被子又喂了些稀粥和水,草上飞才慢慢的恢复了些体力。草飞看着袁遇春刚想开口,曹胜曹青和曲虎已陆续赶到。曹胜清点了一下人数,所幸一切顺利,六十六人无一损伤。

  见大家都平安脱险,袁遇春便说道:各位好汉,现在官兵已被火墙所阻,短时间内追不上来。趁此空隙你们宜从速撤离,昨日趁闲暇之时,我也来此略探了一下地形。由此住西皆是高山丛林,便于你隐蔽藏身,等恢复了元气,方可东山再起。

  这时草上飞叫人扶着坐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袁遇春说道:曹某今日能脱此大难,全赖这位少侠,仗义相救。此恩如同再造,尚不知何日才可报答,愿闻少侠大名,以图日后相报。

  袁遇春微笑道:都是武林同道,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亦是正义所致,本份使然,应当不拘小节,休谈报答与否。在下袁敬袁遇春,你就是名满天下的无影剑客袁遇春!草上飞面露惊讶之色,自嘲道:只怪我双眼如盲,虽也听江湖朋友提起,却识不得英雄之面。实在是惭愧,袁遇春笑道: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实在不足挂齿。

  好了众位兄弟,都是男儿丈夫,暂且不要儿女情长,山重水复,我们相逢有期!你们赶快抬上大当家的撤离,我在此断后。草上飞道:我们这么多人离去,将袁兄置于绝地,岂是大丈夫所为!袁遇春哈哈一笑道:曹兄有所不知!我这“追风雪玉”是仅次于“赤兔和汗血”的千里神驹,乃闯王李自成所赠。既便是有千军万马追来我也不怕,又何惧这区区几十名官兵!草上飞对众人说道:我们马上撤离,不要拖累了袁少侠。草上率领众兄弟一齐对袁遇春施了一礼,各道一声珍重,便顺着海边向西隐入密林。袁遇春在海边等了有半个时辰也不见官兵追来,料想官兵自知追赶不及,便已放弃。既使官兵追来,草上飞也早已脱离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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