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无衿，已经十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么？”狂风呼啸，黄沙漫天，终是吹来了他的声音。
“无所谓原谅与否，因为他没有做错。”
“无衿，你变了。”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苦笑，掺杂着浓浓的的落寂和沧桑，如同这戈壁滩一般荒凉而无助。
“不，我没有变。倒是你，真的变了。”苏无衿缓缓摊开紧握的手掌，一片血色的花瓣从她手中飘落，没入烟尘。从你决定为了他来这里找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形同陌路。
离
“公主殿下......”云笙轻唤道，“其实您不必如此的。”
苏无衿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云笙，眸中难得有了一丝暖意：“云笙啊，你也跟了我几年了，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
“云笙答应过太子殿下，要留在公主身边，照顾公主一辈子的。”尽管被如此打趣，云笙也不见有什么羞涩和恼意，只是毕恭毕敬地答道。
“后宫中人心险恶，太子殿下也是担心您，一片好意，为何要拒绝呢？”
“担心本宫？”苏无衿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苍凉，“本宫可是当年参与了夺嫡的人，又怎会有什么凶险。”
“公主殿下，奴婢是太子殿下专门派来保护您的，奴婢是不会走的，公主殿下无需再费心了。”云笙低垂着眉眼，淡淡地应道，“这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公主就和奴婢一起回柳浥吧，想必皇上和皇后都很想念您呢。”而太子殿下为了您，曾经对天起誓，永生不娶，让多少女子肝肠寸断，又让皇上和皇后多么难过痛心。
“回去？本宫早就回不去了。”从来到慕竹的那一天起，她已经生是慕竹的人，死是慕竹的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去的道理。”苏无衿微微勾起嘴角，自嘲一笑，精致的眉眼间泛起一股悲凉，“不过是本宫咎由自取罢了。”那个男人，注定是要坐上最尊贵的位置的，她还可笑地奢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贵为天子的他。
“云笙，你走吧。不要跟着本宫了，本宫不需要你。”苏无衿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绝美的凤眸中只剩下惯常的冷漠和冰寒。
“皇后娘娘！”云笙似乎是被惊到了，猛地跪了下来，“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若是本宫不允，你便在此长跪不起？”苏无衿勾唇冷冷一笑，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讽刺，“你在威胁本宫？”
“奴婢不敢。”云笙死死地咬着牙，袖中的双手有些颤抖。皇后娘娘，这，就是您的选择？
“要跪就出去跪着，别脏了本宫的凤栖宫。”苏无衿背过身去，不再看倔强地跪在地上的云笙。只是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泪水瞬间涌出，沾湿了金色的凤袍。要是恨，那就恨本宫吧。本宫不值得你浪费青春和韶华。如花似玉的年纪，怎能像她一样满手鲜血，满身罪孽。
重重的磕头声在寂静空旷的大殿中回响，鲜红的液体慢慢濡湿了云笙的衣袍，艳红的色彩映在凤栖宫外金色的地面上，说不出的森然和诡异，就如同那花叶永生不复相见的黄泉之花。
那重重的声音仍在一刻不停的响着，如同迟钝的刀锋，一下一下机械地割着她早已支零破碎的心脏。痛久了，也就麻木了。从一开始，他告诉她，那个女人因为他付出了太残酷的代价，他要去偿还时，她的心，就已经碎了，碎的彻底。
她本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像最初一样，只求能白首偕老，平淡一生，可那场东宫之争，斩断了她的最后一丝念想。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终会万劫不复。
那如同敲击在她的心头的声音，终于慢慢淡去，最终归于平静。苏无衿用袖袍擦拭干净眼角的泪，再抬眸时已是一片事不关己的冷漠和云淡风轻。
“小德子，小顺子，把云笙带下去，半月之内不得踏出静兰殿一步！”苏无衿冷冷地吩咐道，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云笙。她不敢再看。她害怕，她会动摇，会心软。
“是。”两个小太监诺声上前，将昏迷不醒的云笙拖了下去。谁都没有看到，在那双冰寒的凤眸之下，隐藏着一丝担忧与不舍。大雨倾盆而下，晕染开了凤栖宫之外的血迹，血色染满了宫外的地面，勾勒出诡异幽然的图案，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如同巨大的血色彼岸花，盛放在黄泉路上，奈何桥头。
“来人，把这里清理干净。”苏无衿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就转身走进了凤栖宫。血腥见得太多，她早就麻木了，但云笙的血，依旧会让她心悸。莫要怪本宫心狠，若是不如此，你又怎肯离开。
凤栖宫的窗台上，白花盛放，重重叠叠的花瓣一层层绽开，刺痛了她的双眼。
茶靡花开，春日将尽。这便是末路之美，绚丽而悲凉。难道，真的缘分已尽了吗？
翌日清晨，当宫女像往常一样进入内殿时，却没有看到那抹孤寂冷清的身影。宫女被吓得慌了神，连忙喊人找遍了整个凤栖宫，最后却只在桌前寻到了一张字条：
妾身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无需担忧，勿念。无衿。
城
大雨之中，满身狼狈的宫女跌跌撞撞地冲向勤政殿，身影单薄。
“皇上！皇上！求求您见见奴婢吧！”
“皇上在上早朝，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又不是天塌下来了。”守在殿门前的公公翘着兰花指，捏着嗓子不耐烦地驱赶道。
“皇上！求您见见奴婢！皇后娘娘不见了！”宫女的嗓子已经哭到沙哑，声音如同生锈的铁钉刮铁板一般刺耳，但她依旧大声地嘶喊着，双眼空洞无神，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地一遍遍重复着。
“什么？”龙椅上的俊美男子皱了皱眉，“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喧哗？”
“皇上，老奴可听的清楚呢，外边的宫女在喊，皇后娘娘不见了！”站在后面的老公公上前一步，在男子的耳边低声说道。
“潇儿她不见了？”秦染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刘公公。”
“是，陛下。”老公公谦卑地弯了弯腰，随后朝着下方的大臣们大声喝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大殿中顿时一片寂静，谁都不傻，看皇帝的脸色就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有事想奏的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火烧身。
“退朝——！”见众位大臣十分有眼力见，刘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宣布了退朝。
待大臣们都各自离开之后，苦苦守在殿门外的宫女才被放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秦染阴沉着脸问道，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掩盖不住的怒火。宫女被这从未见过的震怒神情吓得一哆嗦，半天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刘公公跟在秦染身边这么多年了，几乎是从小伺候着他长大的，他几乎一直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
“皇上问你话呢，怎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刘公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生提点了几句。要不是这宫女说的事和皇后娘娘有关，估计早都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宫女这才被刘公公的话唤回了魂，哆哆嗦嗦地陈述了今早发生的事，颤抖着手呈上了那张字条。
“滚下去领罚！”秦染好不容易才耐着性子听完了宫女的汇报，接过那张字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
“是。”宫女早就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闻言如获大赦，连忙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秦染展开字条，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清秀的字迹：妾身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无需担忧，勿念。无衿。
“很好，你既然敢走，最好就别让朕找到你。”秦染随手将字条搁在桌案上，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城门——
马上就快到了。出了这道门，可能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苏无衿整了整身上一套普通的棉布长裙，又检查了一下脸上的面纱，确认无误后才朝车夫吩咐了一声：“可以走了，师傅。”
“好勒！”驾着马车的汉子爽快地应了一声，一鞭抽在马儿的臀部，“驾！”
城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着，形成了一堵人墙。
“例行检查！”守城门的士兵拦住了马车，大声喝到。
苏无衿闻声撩开车帘，朝外面低声说道：“大哥，小女子的脸受了伤，要出京城去寻大夫，行个好，放小女子出去吧。”
说罢，苏无衿从包裹中取出一锭银子交给车夫，车夫立刻会意地将银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家姑娘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看到那闪闪发光的银子，士兵的脸上露出一抹贪婪，连忙伸手抢过银子，朝身后的城门指了指：“走吧走吧。”
只可惜，这收银子的士兵所不知的是，他不会有命去花那锭银子了。
“就到这里吧，谢谢师傅。”大概出了城门几里外后，苏无衿朝着车外喊了一声。
“好勒，五个铜板就够了。”车夫倒是个憨厚的老实人，没有因为看到她有钱就讹一笔。
“好。”苏无衿淡淡一笑，取出五个铜板递给了车夫。既然车夫说是这么多，她也没必要多给。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营生的人，最恨的就是别人的施舍了。自食其力者，再苦再累也好过那些坐收不义之财的守门人。
荒
已是春夏交接的五月，但漠北还是十分寒冷。这里是一片没有人烟的荒芜地区，倒也清净。苏无衿并不担心如何在这里生存，小时候被软禁的十几年，她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活下来也不成问题。生活在深宫中十多年，论争锋算计勾心斗角她从未输过，只是，她十分厌恶那种生活。每天面带微笑，背后捅刀，就算伤的不是自己，也好过不到哪里。这趟浑水她已经趟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离开了，有些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从那个金色的牢笼里，她只带出来了一样东西，就是曼珠沙华的花种。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无论是九五之尊，亦或是凡夫俗子。
转眼，便是十年。漫长的时间，足以冲淡一切，无论是思念，还是至爱，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忘。若是说一开始，她犹豫过，后悔过，心痛过，而现在，连曾经无法抹去的伤痕，都已被彻底淡忘。若不是那盛放的曼珠沙华，曾经在宫中发生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个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金色牢笼，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叶，依旧绿，天，依旧蓝。若能一直这样下去，如此过完余生，倒也无憾了。
只可惜，她终究是不能如愿的。她离开的这十年，那个人，应该早都忘了她吧。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还有最疼爱她的哥哥，现在可还安好？云笙，她找到一个好人家了吗？
当他的身影带着漫天的风尘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知道，终是要回去面对这一切的。她的根在皇家，这是她此生都无法逃脱的命中注定。只是，终没有想到，那个人是他。
“无衿，回家吧。”你可知，你不在的那十年，他过得有多煎熬，多痛苦。虽然我不忍心让你难过，但终究也不能负了他。十多年的兄弟情，让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我们，都回不去了。”苏无衿低声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人，可以回去，心，再也回不去了。
“无衿，你变了。”男子苦笑道，十年的时间，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吗？以前，你从来不会拒绝我。
“不，我没有变，倒是你，真的变了。”你学会了顾全大局。苏无衿缓缓摊开手掌，鲜红的花瓣随风飘落，没入风尘之中。从你决定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形同陌路。
百里弈的目光跟随那血色的花瓣一点点游离，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叹。为什么，一定要把身边的人，全部一个个逼走？十年时间，你倒是放下了，那我呢？还有他呢？
“对不起。”百里弈低下头，淡淡的悲伤涌过，像墨渍一样慢慢晕开，染满了心头。他们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苏无衿轻轻摇了摇头，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向百里弈。
“抱歉。”最后一次拥抱，从此，陌路天涯吧。
“先去见见父皇母后吧。”还有哥哥。是她对不起他们。苏无衿退后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眼中带着他所熟悉的面对陌生人的淡漠。
“好。”百里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撕裂般的疼痛，浅笑着答应道。
归
依旧是熟悉的宫殿，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十年的时间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父皇，母后，儿臣不孝，让你们担忧了。”苏无衿地轻轻地走进了安静的诡异的大殿，低声请安道。
“你，你是衿儿？”在龙塌边端坐着的文皇后顿时愣住了，下一刻就猛地站起身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抱着苏无衿痛哭起来。
“衿儿，你终于回来了......”文皇后连忙擦拭干净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只是......可惜了，你父皇福薄，......见不到你了。”他，等不到了。
“父皇他......”苏无衿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无法逃避。也许她真的错了，错得离谱。她很自私，没有想过，她就这么离开，父皇母后怎么办，身边那些关心她，爱她的人怎么办。到了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再痛苦，也别无选择。她自己做的孽，只能自食恶果。
“云涵，快去通知太子，让他赶紧过来。”文皇后终于从女儿失而复得的激动中冷静下来，朝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云笙的孪生姐姐云涵......不知道云笙现在可还好。
苏无衿的心微微沉了沉，她真的，辜负了太多人。
“什么事这么急啊，母后？”苏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比起十年前多了几分沧桑感，再也不复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无衿？”看见苏无衿安静地站在文皇后身边时，苏浔顿时愣住了，一双妖冶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复杂，随后抬眸看向文皇后。
文皇后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苏无衿的肩膀，然后便安静地走出了大殿，独自去殿外候着。
“哥......”苏无衿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仰头望天，倔强地将泪水逼了回去，勉强朝苏浔笑了笑。
“无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苏浔的心脏猛地一缩，心疼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十年了，他还是无法放下。如果这段荒谬的感情的开始便是错，那为何不能一直错下去。如果是梦，那这个梦，是不是可以永远不再醒来。
“哥，我错了。”苏无衿低下头，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自嘲和讽刺。有一种无法逃脱的东西，叫责任。
“不，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能过得幸福，那也就值得了。苏浔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苏无衿柔软的发丝，眼底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以后受了委屈，别一个人跑掉了，来找哥哥，好吗？”
“嗯。”苏无衿用力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漠然的伪装，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个孩子。明明在乎，却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厌恶，却还是得笑脸相迎。她一直像蚕一样用厚厚的茧包裹着自己，带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面具，用冷漠和温和伪装自己。她又何尝不羡慕天真无邪的秦允，可以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但是她不能。她是一国之母，背负着一国之誉。也许，这就是责任吧。
“云笙她......怎么样了？”犹豫了许久，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从你离开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
“你......还要回去吗？”短暂的沉默过后，苏浔再次开口，轻声问道。
苏无衿知道，他指的是哪里。
“回去吧。”再快乐的童年，总会长大，再幸福的时光，总会过去，徒留无益。
“我陪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条件的支持你，支持你的每一个选择，只要你能幸福。
尾声
“哎，采月啊，赶紧去找凤袍凤冠啊，麻溜的，别磨蹭。”身材壮实的老嬷嬷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进了凤栖宫，中气十足地大声嚷嚷道。
“啊？找那些做什么？”采月不解地瞥了老嬷嬷一眼，“皇上不是早就说过不立新后了吗？”
“你啊，咋就脑子转不过弯呢？”老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采月一眼，“那是因为......”
“难道皇后娘娘回来了？”采月忍不住惊呼出声，事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是！”老嬷嬷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采月的额头，“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王妈妈您就别嘚瑟了，就会这一句。”
“你这丫头，咋老喜欢揭人短呢？”王妈妈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好了好了，快去吧，皇后娘娘就快到了。”
“王妈妈。”那熟悉的清冷淡漠的声音吓了王妈妈一跳，连忙转身就要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了，想必王妈妈也操劳了许久了，先去歇着吧。”苏无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多了几分温和与平静，就像是多年的平淡生活所留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多谢娘娘。”王妈妈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老奴就先退下了。”
勤政殿——
“陛下，老奴听说，皇后娘娘回来了。”刘公公依旧卑躬屈膝地站在龙椅之后，低声轻语道。
“什么？”秦染猛地回过头，炽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刘公公，“她现在在哪里？”
“快到殿外了吧。”刘公公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就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孩。
“退朝吧。”丢下这么一句话，秦染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殿外。
“退朝——”刘公公大声宣布道，殿下站着的大臣们顿时纷纷面面相觑。这早朝都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勤政殿外，一群宫女正簇拥着一顶软轿朝着大殿而来。
“真的，是你吗？”秦染的眸光渐渐染上了一抹痴狂，整整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外，众人深深拜倒，呼声震天。
“潇儿！”
“陛下，妾身......回来了。”苏无衿紧紧咬着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十年了，再深的怨，再痛的伤，也早已痊愈，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愧疚。她掀开车帘，立刻有人搬来了一张小凳子，以便她下来。
红色的珠帘被缓缓掀开，里面蒙着面纱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软轿，一步步朝他走来。明明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他却感觉好像走完了一生。
“陛下......”大殿高台之上，二人相拥而泣。
“潇儿，不要再离开朕了，好吗？”
“此生，君若不离，妾自不弃。”
来生相许
寝殿内——
“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的。”老公公压低了声音训斥着新来的小太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了，都出去吧，别吵醒了潇儿。”秦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小太监下去，又指了指老公公，“你留下。”
秦染轻轻站起身来，走到了桌案边，取了纸笔，认真地写着什么。随后，又拿起一边的玉玺，盖上了章。
“去宣读圣旨。”秦染低声吩咐了一句，便又回到榻边坐下，出神地凝望着苏无衿堪称完美的绝色容颜。
“这，”老公公粗略地扫了一眼，顿时瞳孔一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让你去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
“是。”
从此，天下皆知，在皇后娘娘回宫的那天，皇上下了一道圣旨，遣散后宫，为了皇后打造了一个六宫无妃的传奇。
身为一国天子，身上背负的，不仅是她，还有天下苍生，这也是他此生无法逃脱的责任。
“潇儿，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愿陪你仗剑天涯。”
明卿染“若有来生，我愿陪你仗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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