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北狄使者

晋王府与左相府相隔不远，所以穆璃儿经常被两个舅舅接到相府，林志杰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与林志清的一儿一女跟穆璃儿很快混熟。

除了林志杰有一儿一女比穆璃儿大两岁，其他的都比穆璃儿小，所以穆璃儿在这些弟弟妹妹中混得很好。

林志杰最小的女儿有八岁，名叫林雪，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雪白的皮肤，聪明伶俐，可是从小体质偏弱，身体不好，很怕生，除了前长公主，与所有人都不亲，可是刚与穆璃儿认识了一天，就粘上了穆璃儿，穆璃儿也最疼她，连进宫见太后也带着她。

“璃儿姐姐，听爹爹说，你们要走了是吗？”马车上，雪儿窝在穆璃儿怀里，马正往皇宫里去。

“姐姐不知道呢！要是姐姐离开了，雪儿可以去看姐姐啊！”穆璃儿看着雪儿，脸上带着笑意，不过此刻内心却不怎么平静，昨夜京兆伊在家中遇刺，京中已经开始不太平，所以今天一早萧寂就被召进宫中，刚刚太后又派人来接她。本来穆璃儿想让王府的人先把雪儿送回相府，可是雪儿缠着她，她只好把雪儿也带了去。

穆璃儿有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抱紧雪儿。

“太后！”穆璃儿看着走神的太后，忍不住出声，这是她这半个时辰中第三次提醒了。

“太后若是身体不适，璃儿就带雪儿表妹先下去，太后好好休息一下。”

“哦，没事，哀家只是在想事情，一时走神。”太后往榻上靠下，“璃儿啊，有事，哀家须告诉你。”

“太后请说吧，璃儿听着。”穆璃儿低头看了一眼怪轻轻扭动身子，睡得正香的雪儿。

“这孩子，还真是爱粘着你这个表姐呢！”太后示意宫女将熟睡的雪儿抱到屏风后面的榻上。

“雪儿的娘亲身体不好，雪儿也就天生体弱，她由外婆亲自带在身边，从小与外婆亲厚。近来她娘亲病重，大夫说，也许熬不过半年，外婆又不在，雪儿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外公就让她暂时由我看着。”想起雪儿，也真的很可怜，所以穆璃儿待她像亲妹妹，从不忍心拒绝她。

待遣走了所有的宫人，太后起身把穆璃儿拉到身边坐下，一脸严肃。

“璃儿，哀家知道，你和寂儿大婚不久，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许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们不忍心让你知道事情真相，但是哀家身为太后，有许多身不由己。”太后说着，脸上已经露出狠色。

“近来北狄猖獗之致，竟敢伤我臣民。哀家得知，他们已经大举招兵养马，准备入秋后入侵我国。”

穆璃儿有些疑惑，她只是女子，可是太后竟跟她说这些秘密。

“哀家跟你说这些，你可懂得？皇上现在也跟哀家想法一样。璃儿想，如果真要打仗，放眼朝中，谁能担此大任？”太后皱眉看着穆璃儿，这孩子，还真是一点不懂时势啊！

“太后的意思是……皇上想派相公哥哥出征？”穆璃儿结合这次进宫皇帝对萧寂的召见程度及一些坊间传言，再想之前他们多次被北狄刺杀，终于猜到了。

“璃儿，今夜皇上要宴请北狄使者，北狄明里送来公主求和，暗里却有入侵我朝之意，我们可要好好配合他们呢！今夜女眷只有哀家和皇后，及北狄公主，璃儿到时候陪在哀家身边吧！”太后轻拍者穆璃儿的手，脸上带着平静的笑，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穆璃儿看着太后的眼睛，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太后，既然你想让相公哥哥出征，直接让皇上下旨便是，又何必把注意打在我身上，让相公哥哥心甘情愿出征？你可知，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自请出征？

穆璃儿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月亮就要圆了呢，不知不觉，原来就要到中秋节了。穆璃儿抬头望月，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惆怅。

爹，娘，璃儿现在已经学到了好多东西，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为何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呢？璃儿好难过，你们希望璃儿学到的，就是这些吗？

晚宴时分，待使者坐定后，太后、皇帝、皇后、才一一上坐，穆璃儿牵着拖油瓶雪儿出现，坐在太后下首的萧寂身边。

其中一个使者看着萧寂和穆璃儿的坐席，微挑浓密胡须下的嘴角，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看来传言无误，皇帝真的很重视这个晋王府的世子。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大殿内一时歌舞升平，舞倌与传菜的宫人来回穿梭，表面上齐乐融融的大殿，空气中却浮着不安分子，直到，北狄的赫剌公主出来献舞。

赫剌穿着一身火红的纱衣，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她光着脚，一串细小的铜铃随着她摆动的腰肢发出悦耳的声音。她面覆薄纱，更是惹得人暇想，在场的男人无不屏息，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妙人儿。

赫剌并未像众人想的那样向皇帝行礼，她只是朝众人弯了下腰，便玉足轻点，摆动腰肢，随着鼓身起舞。

穆璃儿看了眼雪儿，雪儿此刻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赫剌。穆璃儿又看了眼萧寂，却发现萧寂皱着眉，捏着酒杯有些恍惚地看着跳得香汗淋漓的赫剌，穆璃儿有些不悦地朝赫剌看去，却发现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赫剌的舞步随着鼓声的停止停了下来，她的胸脯因刚刚的剧烈舞步而在薄纱下上下起伏，穆璃儿满意地看到萧寂低头喝酒。

赫剌走到皇帝、太后、皇后前行了个标准的北狄国礼，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众人不禁摇头，原来北狄竟送个哑巴公主过来和亲！可惜了！

“天朝皇上，公主生过一场大病病愈后便无法再开口讲话。不过，赫剌公主是北狄第一美人，舞跳得极好，人又乖巧，是也，单于特地叫我等护送公主前来和亲，与天朝修好，造福百姓。”一个长相粗壮、满脸横肉的北狄使者起身朝皇帝举起酒杯，口口声声说着“天国”，脸上却不以为意地笑着。

皇帝不理会他，只是举杯向大殿中的众人缓缓开口：“各位远道而来谈和，还送来了赫剌公主，朕很开心，谈和一事，还需各位使者大人暂留我朝详谈，至于公主，朕会先把她安顿下来，朕自是不会委屈了公主。”皇帝说话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赫剌，而赫剌则也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她原本以为，或许皇帝看到她，应该会即刻封她为妃的，却不想，他要考虑一下，该不会，他看出了什么？赫剌满腹心事地向自己的位置走去，缓缓坐下。

萧寂从赫剌进来就一直默默地执杯自斟自饮，而且，始终微皱眉头。

为何，赫剌和紫霜二人的背影如此相像？算了，我不是答应过紫霜，不会怀疑她吗？天下之大，相像之人难道就一定有联系？

“是我多心了，紫霜和赫剌怎会有关系？”萧寂有些自嘲地笑笑，将杯中的酒饮尽。

穆璃儿自始至终都有留意萧寂的举动。看到萧寂看到赫剌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禁有些好奇地去打量起了赫剌。

为何，这个北狄公主看上去如此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知为何，穆璃儿看着赫剌，就想到了紫霜。

“对，就是紫霜！”穆璃儿狠狠地拍了一下额头。她之前因好奇偷偷而跟踪萧寂，也曾看到过紫霜一面。

“相公哥哥，今夜你一直在喝酒，也不见你吃点东西，这怎么行呢？要是不小心犯了胃痛，回去我肯定要被母妃数落。”穆璃儿微微侧身，替萧寂夹了些菜，并向他暖暖一笑。

“皇上，听闻天朝有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成了宁南世子妃，今夜一见世子妃，发现赫剌公主哪能跟世子妃相比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其貌不扬络腮胡的大汉端着酒杯，直视皇帝。突然，他话峰一转：“如此美人，皇上怎么委屈她只做小小的宁南世子妃呢？依我看哪，做太子妃也都绰绰有余哪！”

一时间，大殿内只余一片抽气声。太后，皇帝及众皇子都变了脸色，穆璃儿看到萧寂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

穆璃儿紧了紧握着拳头的手，然后轻轻起身。

“这位使者大人，刚刚你说的话我并不赞同，我朝太子妃乃至皇后，选择的标准不是在其容貌，而是其内心品质，看她是否有宽厚的心胸，母仪天下的风范及帮助我皇处理后宫的才能。承蒙大人对我的高看，我自认为我只能做个普通女子，全心全意守着我喜欢的人。我朝皇上开明，能成全于我，让我嫁给相公哥哥，我从未觉得委屈。”

穆璃儿说完一番话，神色坦然地坐回坐位，她低头握住雪儿递过来的小手，并未看众人的眼光，她知道，她此刻一定被所有人注视着，但她不在意。

萧寂心里流过一种异样的情愫，看着穆璃儿的眼神有些怔忡。这话，真的是出自璃儿之口么？

角落里，络腮胡的北狄男子带着探究和好奇看向穆璃儿。

太后和皇后都先后离席了，穆璃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表姐，你想不想走啊？雪儿有办法。”正在穆璃儿无聊之际，怀里的雪儿突然抱着穆璃儿的脖颈，小声地说到。

“唉？”穆璃儿看着雪儿狡诘的神情，知道这个表妹有帮她脱身的办法了。

“哐当！”正当众人高兴之际，穆璃儿的方向传来酒杯落地的声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萧寂，“璃儿……”

“我没事，是雪儿！”穆璃儿使劲地在腿上掐了一下，才忍住笑，泪光盈营，装出一脸的急样。

“表姐，雪儿好痛！”雪儿抓住穆璃儿的手，面色苍白。

“皇上，雪儿的病又犯了，请皇上允许的璃儿先带她下去吃药。”穆璃儿抱着雪儿，费力地向皇帝行了一个礼。

“唉，这个孩子身体真弱，你先带她下去吧！**安，把赵太医派在雪儿身边，让他为雪儿医治，就说是朕的意思。”皇帝挥了挥手，“来人，替世子妃送雪儿下去。”

“皇上，容臣送璃儿吧！”萧寂看见雪儿紧抓着穆璃儿的手，不让宫人抱她，穆璃儿正吃劲地看着他。

“世子爱妻心切，朕怎能不成全，哈哈，去吧！”

皇帝别有深意地笑看了一眼萧寂。

“让皇上见笑了。”萧寂小心翼翼地去抱雪儿，雪儿也乖巧地靠进萧寂怀里。

“各位使者大人，萧寂不胜酒力，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