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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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疼，贼疼。这是纳马拉醒来时的第一感觉。

她试着坐起来，却有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地摁了回去。

“别动，你受伤了。”

卡斯特的声音有些颤抖，纳马拉瞪了他一眼，又自己坐了起来。

“我又不是什么豪门小姐，用不着这么金尊玉贵的养着。”她咬着牙说，“我没事，咱们在哪？”

卡斯特哼了一声，坐到了纳马拉旁边，“没事？那你自己琢磨去吧。”

看来他的态度不太好。不过这种态度他只坚持了不到一秒。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伤口有毒，可我手边连个医疗用品都没有！好歹给你找着个绷带，又怕太脏让你伤口感染，你知不知道给你包扎用了多长时间？还有我从那个下水道一路把你背到这个小破楼里来，你知不知道有多麻烦？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是真的累⋯⋯”

卡斯特像机关枪一样的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终于说累了而不再说，而是气鼓鼓地看着纳马拉。可在纳马拉看来，他的表情配上他脸上残留的的烟熏妆，再加上头上染着的还未褪去的白色，显得异常⋯⋯搞笑。

纳马拉已经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卡斯特你好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不行我的伤口好疼啊啊啊好疼……”

纳马拉一边笑，一边皱着眉头疼得捂住了伤口，卡斯特赶紧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卡斯特小心地扶着她，眼底被担忧和关怀占尽。纳马拉现在不笑了，她靠在卡斯特的肩膀上，因为伤口的疼痛咬紧了嘴唇。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她藏青色的衣服流下来，显得有些瘆人。卡斯特把外套脱了下来，压在纳马拉的伤口上帮她止血。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受了伤还要我给你治。”

卡斯特似乎在抱怨，并轻轻搂了她一下，不过还好，这个举动没有让纳马拉把他的手砍下来。她没有回答他。她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泛着诡异瘆人的绿色。她把脸埋进了卡斯特的肩膀里，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痛苦的表情。

“我没事。”

纳马拉强忍着疼痛说。她用手指堵住了伤口，直到手掌都被血浸透。鲜血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地漏下来。

卡斯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纳马拉抱的更紧了。他把手搭在纳马拉的背上，轻轻拍着她的软软的翅膀，希望能缓解她伤口的疼痛。

神圣的赫拉啊，让她平安一点儿吧，卡斯特心想，就一点，哪怕代价是让我再死一次。

他看着纳马拉。她很痛苦，但这种痛苦却让她平时那种不属于女孩子的刚强消失了，让她显露出了更真实的自己——一个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正常人，而不是那个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埃及人加希腊人。是的，卡斯特知道纳马拉永远不可能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可是⋯⋯

一个正常人⋯⋯

如果纳马拉真的是正常人，是一个凡人⋯⋯一个肩上没有整个世界的凡人，那他们两个⋯⋯能不能在一起？

不对，不能这么说。因为他和她⋯⋯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应该说，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那⋯⋯他们俩还能不能相见？

这个想法让卡斯特有些心烦意乱。不，别胡思乱想，卡斯特告诫自己。你只要照顾好她，哪怕⋯⋯哪怕她不知道你的爱；哪怕她不知道她对于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

卡斯特把纳马拉搂得更紧了一点。他能看到她伤口的血几乎浸透了衣服，也能听到她努力抑制但却仍然充满痛苦的呻吟。

“你得给伤口止血，”卡斯特把压在纳马拉伤口上的外套拿开，“不然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他说着，用剑把外套割成了布条。他的背包也不见了，神食神饮自然是没有，只能用手头的材料把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我自己来。”纳马拉拿走了他手中的布条，“我没事。”

“你没事，你没事，你就会说你没事。”卡斯特把东西抓了回来，语气有些急切，“我觉的你有事。”

纳马拉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不过没打疼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她生气地说，但还是默认了让卡斯特帮她包扎。

卡斯特看了她一眼，他知道纳马拉又恢复了原有的那种“自认为不需要任何人帮助”的状态。但是卡斯特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希望有人能陪着她，尽管这连纳马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且卡斯特很确定，如果他告诉纳马拉这件事，她会炸的。

他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笑了。“你笑什么？”纳马拉有点恼火地说，“我有那么搞笑吗？”

“没有。”卡斯特否认了。“疼吗？”

“我咬你一口，你试试疼不疼？”

“你怎么老这样？”

“我怎么了？”

“呃……没怎么。”

“没怎么就别笑。”

“哎。”

“快点。”

“啊？”

“我让你给我包扎快点！”

“噢。”

纳马拉看着这个男孩，看着他疲倦却带着笑意的棕眸，那双与他唯诺的应答完全不匹配的棕色眼眸。

我有那么吓人吗？她有点郁闷的想，卡斯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呢？难道⋯⋯他也喜欢我吗？

这个念头在产生的瞬间就被理智给压了下去。不，不可能，纳马拉想。他不可能喜欢我⋯⋯更不可能爱上我。永远都不可能。

“好了。”卡斯特扶着她坐了起来，他的手有些颤抖。“你还好吧？”

纳马拉点了点头，卡斯特笑了，他坐到她旁边，碰了碰她的手。

纳马拉注视着他。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那也许不是我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