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砚看着他,出门左右并无车辆停留。
程秋砚“小何啊,你平时都怎么回家啊?”
小何在前面走着,意拦路边的黄包车夫,但座上却都坐着贵太太。
城中心多舞厅赌局,拦黄包车夫确实挺难的。
“程小姐,我的工资需要养活我们一院子的人,所以我没钱打车。”
“但我们村里有哥哥天天上街来唱皮影戏,他人爽快,我就顺路搭他的车。”
“但是这天色还早,他很晚才收摊,所以今天搭不了他的车。”
乱世中,是有多少人像小何一样年纪轻轻,便担起了一整家的重担。
程秋砚看着眼前小何瘦削的肩,有些忧心,下意识地,她摸到了包里的照相机。
她会用毕生,将乱世下的孤苦摆在世人面前,撕破这所有的华丽的伪装,唤醒沉睡中的人。
哪怕这江州众人皆睡,她也要时刻清醒,看到这天底下所有像小何一样的孩童有食可吃,有衣可穿,有书可念。
站了半晌,两人没看见黄包车夫,反倒等来了冷景伝的车。
冷景伝“阿正,程小姐腿伤还没好,你这带她去哪儿?”
按了车喇叭,冷景伝车停在何正面前,挡住他的路。
小何一时虽知冷景伝并无恶意,但看到程秋砚行动不便的样子,心底起了些愧疚。
他的确考虑不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忘了施利者的状况。
程秋砚“冷先生,是我,我想去小何长大的地方看看。”
余光中,程秋砚一瘸一拐地挡在何正面前,冷景伝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将目光转移在路边的糖人。
冷景伝“阿正,你家在哪儿?”
“城南郊外的枫树林。”
何正不懂冷景伝的用意,他记得叶听弦是去过的,但何正没多问,还是报了家门地址。
回过头来,冷景伝分明看到了她垂下的手紧捏着,眼眸左右闪躲。
那些在小破屋里尝到的所有痛苦又涌上心头,像螨虫一样钻满她浑身每个地方。
那里暗无天日,那里是没有光的世界,她尝过,甚至在那里对这个世界不再怀有希望。
柔声地,冷景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冷景伝“还去吗?”
他看得出,她还心存恐惧,甚至有一定的阴影。
却不知怎么也是倔得很,冷景伝没料想到,她在他的再三询问下依旧点了头。
冷景伝不会干涉她的决定,但他会告诉自己要照顾好她。
冷景伝“上车,程小姐行动不便,我送你们去。”
车走过的是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路,冷景伝却频频回头。
他想过程秋砚会害怕,但他没想到这件事给她的阴影这么严重,甚至刚刚她的状态要远远超出他的预想好几倍。
心口忽地抽着疼,她本是该坦坦荡荡活在阳光下且不畏惧光芒的人,因为她本身便是发光的存在,可现如今却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甚至被人扯住了翅膀。
换了个进村的门,冷景伝将车缓缓停下。
何正住在前村,所以只要她不去那些她走过的路,会不会少一点恐惧。
至少冷景伝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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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