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游（5）

我替他将鹤氅取下，第一次与他挨得这样近，官家身上的檀香气直扇进了我的鼻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若是我能再大胆一些，说不定也像俞美人那样从身后抱住他。我一时觉得这哪里是自己从前那般烈的心性，嘲笑自己那样没出息，一时又沉溺在这样柔情似水的感觉里。

赵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可是听禾儿说了，今早她们来拜见你的时候，你给她们尝了自酿的好酒。”

这样的一句话是官家有意与自己亲近，可落到耳朵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他在自己妻子面前谈起别的女人可以云淡风轻毫不顾忌。

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天家之情爱吧，可以把身体和灵魂掰成瓣儿分给很多的女人，甚至让你猜不透他是几分的真情几分的敬重几分的权衡。

曹丹姝“那酒是跟着臣妾的嫁妆一起带进宫的，去年仲春收集的白玉兰露水，在落过梅花的土里藏了一年，又和鲜竹叶一起酿成的。”

官家听得颇有兴致，一定要问出我具体的方法，

赵祯“这样雅致的法子，怕是只有你能想出来。”

酒被隔水温过香气更盛，官家一连喝了几杯，直说香醇。

赵祯“寒气也驱了，身子也暖了，丹姝咱们要不安置吧？”

曹丹姝“官家……”

这一声叫得尾调带了颤音，他便知道我害怕，特意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来，

赵祯“我想给丹姝讲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我微地点头，他话语还未出口，笑容倒是先在脸上浮现。

赵祯“那是两年前的上元节吧，我陪着太后去相国寺烧香礼佛，一切事务完毕，我便求着太后说我要去看看那十五的市集灯会，那日太后心情大好也就准许了。我那时听着见着什么也觉得热闹，见百姓有在河边放莲花灯祈福的，我也想试试，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许个什么愿望，自己有什么所求，就把那日跟佛祖祈求过的话，又给河神写了一遍……”

我不知官家给我讲这个故事是何含义，只能继续等着他的后话，

赵祯“当时茂则还问我，官家就没有什么自己的心愿？我说我不愁吃穿，不愁学业，只盼着百姓安康，国家兴旺哪里有什么旁的心愿。只是这话说过还不过一时半刻，我倒向着河神许了一个自己的心愿，丹姝你猜这是为什么？”

官家的故事在这里乍然，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猜测，

曹丹姝“还请官家继续把这故事说完，”

他点点头，眼神却不再看我。

赵祯“我正放河灯的时候，忽而察觉河对岸似乎有人在注视着我……”

官家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差不多也是两年前的上元节，我跟着家里姊妹一起去河边放灯，远远看着对岸有一男子身形相貌都与今上有些相像，便忍不住把目光落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