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冤家对头

这次的舞会，是郑号锡的生日。

那个训练成痴的金泰亨，被特意从军队里调了过来。

本就与郑号锡没什么交情，他原是不想参加，朴智旻却直接给他下了命令。

命令自然是要执行，只是个把月不见，这小子却黑了不止一度，田柾国瞅了他好几眼愣是没敢认。

莫流苏这黑小子就是你说比你好看的那个人？

莫流苏凑到田柾国耳边小声嘀咕，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个穿着下士军服的人，只觉得看起来好像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田柾国是他，以前还要白一些的。

田柾国点头应着，心里却对“黑小子”这个称呼颇为满意。

看莫流苏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样子，显然对金泰亨没多大兴趣，他总算能松了口气，抬手过去，将她粘在脸畔的一根头发挑到了一旁：

田柾国他脾气可是横的很，在军校时候就与我不对付。

郑号锡依旧来的比较晚，省城那边的礼都送到了，他还不见露面，莫流苏等得无聊，便与田柾国凑得更近了些，那些平日里喜欢上前套近乎的乡绅们，看到二人的亲密，倒也知趣，没再过来打扰。

莫流苏啊，张嘴。

将剥好的橘子递了过去，看着田柾国乖乖的吃下，她又开始递第二瓣。

莫流苏似乎很喜欢这样对他投喂东西，就像还在老家时投喂家中的黑子一样。

而被她投喂的人，一直感觉甜丝丝的，却不知自己在她心里已经跟黑子划了对等。

金泰亨一个人在角落斜倚着，嘴里叼着刚点燃的香烟，眼睛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田柾国的身上。

那人似乎从他进来就没看过来一眼，依旧如军校时候一样，对他那么的不屑。

看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金泰亨嘴角不经意地挑了挑，本以为这小子对女人是无感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平日里那么清冷倨傲的一个人，如今眼中的柔情仿佛能融化冬日的寒冰，视线一直锁在那个女人脸上，眉目间则尽是难掩的笑意。

有意思……

金泰亨又吸了一口烟，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也便没人过来打扰，他倒是乐得自在，随手拿了一杯酒，就向着田柾国而去。

金泰亨田少校，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田柾国不知他又起了坏心思，当着莫流苏的面，他也不好直接落了对方面子，只能带了几分假笑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田柾国金下士变化倒是挺大，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金泰亨却也不理会他话中的讥讽意味，又将酒杯转向莫流苏：

金泰亨这位小姐是？

可不等莫流苏回答，田柾国突然脸色一沉，将她拉到了身后：

田柾国她是我哥的女人，金下士还是不要乱打主意。

他可是忘不了，那些追求过他的女孩子，是怎样围到了金泰亨的身边。

每每开头都是那句“你旁边的这位小姐是？”，聊上几句，不出意料都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拐走。

金泰亨你哥的女人啊？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听来那样的不适，微眯的眼睛里仿佛还透着看穿一切的了然，隔着田柾国，他又举了举酒杯：

金泰亨你哥的女人好啊，我还没玩过上将的女人呢。

金泰亨这位小姐，跟着这小子可没什么出路，不如跟着我，他大哥是二级上将，我大哥可是一级上将，等我从部队回来，到时候我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田柾国再胡说我杀了你……

他的话还未完，领子已经被人揪住，看着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人，金泰亨嘴角的笑扬得更高：

金泰亨怎么？这就忍不了想打我了？

金泰亨说什么你哥的女人，你这个当弟弟的能惦记，老子就不能吗？

田柾国你不想活了，大可以试试……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小的注意，眼看周围交谈的人都要围过来，莫流苏忙上前去拉田柾国的手：

莫流苏少校松手。

金泰亨从未见过如此听话的田柾国，他眼中的怒意自莫流苏开口的瞬间便已消失无踪，转头时，竟然带了些许歉意：

田柾国没吓到你吧？

田柾国这小子欠收拾，下次我再收拾他。

莫流苏摇摇头：

莫流苏我还好，只是今天是你哥生日，你不要惹事。

她转头看向金泰亨，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

莫流苏我是上将的人，如果下士喜欢，可以去找上将要了我。

金泰亨好好好，你等着，我会让他把你双手奉上。

她的话让金泰亨心情大好，再次朝着田柾国挑衅地举了举杯，便又哼着调子回到了他的舞厅角落。

莫流苏转身，就见田柾国已经闷坐在位子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愉悦。

莫流苏好啦，不生气了，我再给你剥橘子吃？

田柾国点点头，橘子递到嘴边，他却没有立刻去吃：

田柾国玫瑰，如果他要带你走，你跟他走吗？

莫流苏笑得有些无奈：

莫流苏这哪是我说了算的，得看你哥的意思。

两人说着，再等了一会，今日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莫流苏依旧是第一个迎上去的，依偎在那人的怀里，嬉笑嫣然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郑号锡迎着众人的恭贺，一一点头回应，走上台去，挥了挥手，便是刚刚还回荡于整个舞厅的音乐也瞬间停了：

郑号锡按理说战事在即，我这生日不过也罢。

郑号锡可想着，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生日了，说不得哪天就会战死杀场，还是决定过一次吧，权当给自己送个行。

本该是开心的日子，最忌讳这种不吉利的话，可是这话却是从寿星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又带了几分怅然，让人无法去挑出任何毛病。

更何况，他的话也是事实，不要说作为将军，一旦上了战场，随时会命不保夕，便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城破之日，也就是他们家破人亡之日。

短短的一席话，将先前热闹欢快的气氛带入了压抑，那原本一张张笑着的脸，也都变得忧愁肃穆。

郑号锡环顾周围，笑着举杯：

郑号锡今日感谢各位能来为我庆贺生辰，请你们放心，如若开战，我与将士们一定拼尽性命护全城百姓周全。

金泰亨好，说的好。

最先拍掌回应的竟是那个向来谁也不服的金泰亨：

金泰亨早就听闻郑上将忠国爱民，悍不畏死，他日若有机会，定与上将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