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纠结

是什么样的？

田柾国不知道。

他回答的很迅速，心里却将这个问题翻来覆去。

是九天之上的仙女，让他望尘莫及，

还是狐媚男人的妖女，让他望而却步？

莫流苏不知道？

莫流苏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

莫流苏还真是个老实的回答。

她走近了一步：

莫流苏那你想睡我吗？

田柾国随着她的靠近而倒退：

田柾国不，不想。

莫流苏为什么？

田柾国不知道。

依旧还是不知道。

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人无计可施。

莫流苏突然失了兴致，她停下继续向前的脚步：

莫流苏送我回去吧。

田柾国好。

路上二人没再说话，只是由原来并排走着，变成了一前一后。

莫流苏今日没穿风衣，肩上罩了件暖色的披肩，披肩下摆刚好到腰，走动间腰肢曼扭，说不出的妖娆。

田柾国的视线滑过她的腰背，落在那扭动的俏臀之上，只一眼，又似害怕被发觉一般迅速移开。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就像是鸦片，明知道有毒，却依旧想要尝试，明明那么想要拥有，却依旧在提醒自己有毒。

不停的纠结，让他完全分不清本心。

莫流苏的家，在一个普通的平民巷里，没有奢华的门脸，只有两扇略显斑驳的木门。

高高的院墙阻隔了一切，走在巷间看不到院中的一丝半缕，让人忍不住好奇，这一直打扮光鲜亮丽的玫瑰小姐，到底家中又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那扇木门后面，也如她这个人一般令人难以琢磨。

田柾国目送着莫流苏进了院子，院门关闭，那人甚至都没跟他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在了木门后面。

有一种莫名的惆怅，突然弥散开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以他们的关系，如此冷淡再正常不过。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他还是会倍感失落。

突然，木门又打开，那个已经进去了的人探出头来：

莫流苏饭点了，阿沐做了很多菜，少校要不要吃饱再走？

他才顿觉肚子真的饿得厉害。

田柾国好。

面前的女人似乎有一种魔力，但凡从她口中说出的话，田柾国都找不出理由说服自己拒绝，除却那充满引诱的肢体接触……

院门为他敞开，他终于能看清这个家的全貌，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甚至连一盆花都没有，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住处，倒更像是机关中退休老人的居所，可是就算老人也会养上几株花花草草，没有这般的了然无趣。

林子沐呀，是少校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正摆着碗筷林子沐，抬头看见来人，忙笑着打招呼。

她倒是听莫流苏说过这个少校，对于这种不为女色所动的男人，亦是深有好感。

田柾国看向房中，这才发现，沙发上背对着自己还有一人。

男人得知家里来了生人，只是转头淡淡看了一眼，又将视线凝聚在了所看的报纸之上，好像什么少校不少校的，与他毫无关系。

林子沐他啊，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你就当他是块木头，不要介意。

林子沐拉开椅子，招呼田柾国坐下，又将筷子递了过去，这才跟莫流苏一起坐在了桌边。

而那一直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人，也好似背后有双眼睛盯着饭桌，竟在这时放下报纸走了过来。

依旧是如往常一般，莫流苏总是想方设法要碰触一下幽冥的底线，就好似这多出来的少校并不存在。

田柾国怔怔地看着她，这个像孩子一样的女人，她脸上的笑不再是那种妩媚而又虚伪的假笑，那是真的开心。

她会一直招惹那个男人，直将他烦得扭过身去，她便伸手想要去戳他的脑袋，看起来玩闹得不亦乐乎，只是一切却在男人低喝一句“不想要你的手，我现在就给你剁掉”之后戛然而止。

那个活泼调皮的莫流苏突然又没了，刚刚的一切好似都是他的错觉。

田柾国玫瑰……

田柾国忍不住开口，那人“嗯？”了一声，转头过来，他却又突然无话可说：

田柾国没事，菜很好吃。

林子沐喜欢吃，以后少校可以经常来，反正菜做的多也吃不完。

田柾国却未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莫流苏，直到她也开口说“喜欢以后经常来”，他才点点头：

田柾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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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汽轮的轰鸣声，金硕珍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七年前他第一次坐轮船，当时满心都是对于未来的迷茫，如今再一次乘坐，他的迷茫却不减反增。

进入部队起，所接收的就是服从，服从所有来自上层的命令，便是为此丢掉性命也决不退缩。

可是这份服从到底是不是正确，他即便已经踏上征途，依旧没能明白。

闵玧其已经回到舱中开始用早饭，他的这个弟弟心肠一向冷硬，便是前几年父亲的现任妻子去世，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若是换作自己，早已悲伤到痛哭流涕。

整个家族之中，似乎能让他动容的，也只有自己和父亲。

父亲是理所应当，只是，对于自己这个只认识了七年的大哥，他不明白。

他想不通的事情越来越多，想不通命令，想不通弟弟，想不通母亲，想不通那樱花树下的女子……

一件一件叠加起来，多到年轻的将军心里总是多愁善感。

海风夹杂着腥咸的气息拂面而来，就像他平日里吃的刺身那样熟悉，可是里面好像又夹杂了别的。

那是来自战场的厮杀，和周围兵士对于厮杀的跃跃欲试。

金硕珍玧其。

他走进舱里，那人还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盘中的刺身已经被他吃了大半，听见声音，闵玧其抬起头：

闵玧其将军，有事吗？

金硕珍刺身好吃吗？

他突然有些词穷，开始没话找话。

闵玧其不好吃，没有家里厨子做的好。

似乎在配合他，闵玧其也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他知道这个大哥正在纠结，从他这两日的反常便能看出。

一个行事雷厉风行的将军，突然开始过不去心里的坎，他劝不了，也无话可劝，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想通，希望可以在战争开始之前。

否则，优柔寡断只会害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