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复宠

贵妃见二皇子来了也并未提起多大精神，半躺在贵妃椅上迎着烛火看修元夕的帕子，上头绣着嫩黄的迎春花。贵妃瞧着瞧着不自觉又流下泪来，二皇子连忙掏出随身的锦帕为她拭泪：“母妃歇会吧，仔细伤了眼睛。”

贵妃将帕子放在心口：“都这么久了，元夕早该吓坏了……也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吃得如何。凌浩，你说瑞王会给元夕饭吃吗……我的元夕，她还小……她还小……”贵妃几乎是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呜呜地哭起来。玉芙是看着修元夕长大的，听了贵妃的话也禁不住落泪。

修凌浩红着眼眶为贵妃拭泪，轻生安慰道：“母妃放心，父皇已加派兵力，不日元夕便能安然无恙回到母妃身边。”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也不确定修元夕是否还活着，瑞王迟迟不肯交出元夕，他说这话也不过是安慰母妃。

贵妃看向窗外，宫内各处都挂上了红绸子，明日便是大公主出嫁的好日子，宫里宫外一派喜庆：“看啊，皇后嫁女多大的排场，谁记着我的元夕在何处受苦呢……”

原本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举国局势一片紧张，婚期是没办法如期举行的。但大公主年岁太大了些，再耽误不知要耽误到何时去。所幸大婚所需都准备完毕，也不会忙碌许多，便让婚礼如期举行。

修凌浩轻轻拍着贵妃，像哄孩子一般：“等元夕以后嫁人阵仗也是如此。”

不知是安神香起了作用，还是哭累了，贵妃渐渐睡了过去。修凌浩望着日渐憔悴的贵妃长长叹息了一声，吩咐玉芬拿了玉息膏，净手后挖了些在手心化开，轻轻为贵妃按摩太阳穴。

玉息膏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贵妃日日担忧的睡不好，修凌浩怕她垮了身子，特意送来玉息膏。得闲他便来陪陪贵妃，再揉些玉息膏在她太阳穴，做完后才在宫门下钥前离开。

出宫前修凌浩深深看了眼鹤樱宫，夜幕里圆月下突然三三两两升起天灯，逐渐越来越多，夜幕被天灯照亮，围着圆月颇为壮观。身边的小太监惊奇的问了句：“是鹤樱宫？”

修凌浩面露忧色摇摇头：“是霞倚宫，拿元夕生辰做戏，打得一手好算盘。”

皇上从鹤樱宫出来心情不佳，撤了步辇，由李兴德陪着散步。满月辉光遍地，皇上顺着小径慢慢走着，不经意间抬头便见不断升起的天灯，柔和的烛光褪去冰冷的月华，皇上看了许久，李兴德会意，召来身旁的小太监去看看是哪个宫里放的天灯。

没一会儿小太监回来禀报：是霞倚宫。李兴德看向皇上，询问他的意思，皇上一言未发，脸色却是柔和了几分。李兴德会意，唱喝道：“摆驾霞倚宫！”

霞倚宫院子里还摆放着许多未点的天灯，淑妃与玉芬挨个将天灯点着放飞。皇上进了霞倚宫未让人通报，淑妃正背对着他，皇上拿起一只天灯细细看，天灯上朱红色密密麻麻的抄写着佛经。皇上不明所以，这时玉芬放飞手中天灯后问淑妃：“娘娘，如此当真有用吗？”

淑妃摇摇头，声线些许虚弱：“本宫也不知，只是本宫如今闭门思过，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做些天灯祈佑十公主平安。”

玉芬点点头，转过身去拿天灯，回头见到皇上手中拿着天灯正站在身后，惊道：“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淑妃听到玉芬喊声连忙转过身，见到皇上后由忧转喜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来了？”

淑妃面色苍白，烛火中映着曜黑的双眸，盈盈水光中愈显楚楚可怜，皇上心中一动，伸手扶起淑妃反问道：“淑妃不想朕来？”

淑妃连忙摇头否认：“臣妾只是没想到皇上会来，这种日子，皇上该去贵妃姐姐那，十公主身陷囹圄，姐姐不知该何等伤心。”

皇上听到贵妃便有些心烦，没回答淑妃的话，举起手中的天灯问她：“淑妃方才说这些天灯皆是为元夕所做？”

淑妃面容又转为忧愁不安：“臣妾一介后宫女子，前朝的事也不懂，只能坐些天灯为十公主祈福。”

皇上点点头，觉得欣慰许多：“难得淑妃有这番心思。”

淑妃摇摇头：“都是些小事而已，倒是皇上这些日子不知道要费多少心。”

玉芬这时适时插言：“这哪是小事，皇上，这些天灯上的佛经全是娘娘以血抄就……”

“玉芬，闭嘴！”淑妃装作被人不小心戳穿后的慌乱，急忙打断玉芬。

皇上听到玉芬的话又看了看天灯上的字迹，确实不像朱砂，有些发暗，于是制止淑妃，望向玉芬：“怎么回事？继续说。”

玉芬伏在地上哭着说道：“娘娘日日待在宫思过，自打听说皇上在玉林行宫受了惊便为皇上的安危忧虑不已，后来皇上提前回宫，娘娘又为七皇子十公主担忧。这一月多来娘娘吃不好睡不好，憔悴许多。近日娘娘记得十公主生辰将近，便在宫中抄写经文，听人说心怀虔诚再以血研墨，心中所求之事定能成。于是娘娘便日日刺破手指，将鲜血滴入，这才抄出血红经文。娘娘将这些全做成天灯，在十公主生辰这日放飞，祈求十公主平安无事。”

皇上抓起淑妃的手查看果然十指伤痕累累，有些新伤口还有丝丝血迹渗出，皇上看了心疼不已：“淑妃有心，李兴德，去取伤药来。”

李兴德应声连忙去取，皇上拉着淑妃到凉亭坐下，心疼的问：“还疼吗？”

淑妃装作惭愧道：“不疼，若真能佑十公主平安，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